竹楼里很安静,只有陈尘沉睡中略显沉重的呼吸声。窗外,寨子的灯火次第亮起,炊烟混着柴火和食物的香气飘来,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令人恍惚的安宁。
我靠在窗边,并没有放松警惕。这寨子看似淳朴,但南疆之地,能在这种险恶环境中生存下来的村落,绝不会简单。他们收留我们,是出于好心,还是另有盘算,尚未可知。
那个头人审视的目光,以及其他村民好奇中带着疏离的眼神,都提醒着我,这里只是暂时的避风港,绝非久留之地。
陈尘的伤需要时间,但我们也必须尽快离开,以免给这个村子带来无妄之灾,也避免节外生枝。
我走到竹床边,检查了一下陈尘的状况。他睡得昏沉,额头有些发烫,显然是伤口引起了低热。我皱了下眉,从药囊里取出些清热消炎的药材,准备去借个药罐熬煮。
刚起身,竹楼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我瞬间警觉,指尖扣住毒针,缓步走到门后:“谁?”
门外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姑娘,是我,阿达木。送些吃的过来。”
是白天那个带我们来的采药老人。
我稍稍放松,拉开竹门。阿达木老人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个粗陶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散发着浓郁药香和肉香的糊状食物。他另一只手拄着拐杖,受伤的脚踝已经包扎好了。
“寨子里没什么好东西,这是用山鸡和几味补气血的草药一起炖的,给你那同伴喝下,对身体好。”老人将陶碗递过来,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善意。
“多谢老人家。”我接过碗,那温热透过陶壁传来,“您的脚……”
“没事了,没事了,多亏了你。”阿达木摆摆手,又朝竹楼里望了一眼,“你那同伴……怎么样了?”
“还在昏睡,有些发热。”我如实道。
老人叹了口气:“这山里湿气重,伤口最容易起热了。你们……唉,怎么惹上那么厉害的仇家,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
我垂下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阿达木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得唐突,讪讪地笑了笑:“好了,姑娘你先照顾他吧。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寨子中间那棵大榕树旁边。”
“谢谢您。”我再次道谢。
送走老人,我关上门,看着手里那碗热气腾腾的药膳。用银针试过,无毒。
我走到床边,扶起昏睡中的陈尘,小心地将温热的药膳一点点喂给他。他无意识地吞咽着,额头的汗似乎出得更多了些,但脸色看起来没那么死白了。
喂完药,我又用冷水浸湿布巾,敷在他额头上物理降温。
做完这一切,我才感到腹中饥饿,拿起老人送来的、另外几张烤得焦香的饼,慢慢吃着。饼很粗糙,却带着粮食最原始的香气。
夜色渐深,寨子里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和守夜人巡逻的脚步声。
我不敢深睡,只在竹榻上闭目调息,留了一丝神识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后半夜,陈尘的烧终于退了下去,呼吸也变得平稳许多。我松了口气,看来寨子的草药和这相对安稳的环境起了作用。
天快亮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不同于寨民脚步声的响动。
我猛地睁开眼,悄无声息地移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两个穿着与外寨村民略有不同、腰间挂着奇异骨饰的汉子,正在头人的陪同下,低声交谈着什么,目光不时扫向我们所在的竹楼。
那头人脸上带着几分恭敬和为难的神色。
那两人……不像普通村民。他们身上的气息,带着一种常年与毒虫打交道的阴冷。
我的心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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