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雪和那点微不足道的遐思,仿佛都被今日刺骨的寒风吹散了。牵着马走进雍城这座北方边城,入目皆是灰墙黑瓦,行人裹着厚厚的棉衣,行色匆匆,与潞安城的繁华截然不同。
刚拐过一道弯,踏上略显冷清的官道岔口,异变陡生!
前方猛地传来凄厉的马嘶和人群的惊呼!只见一辆装饰极其华丽精美的马车,像是失了控的凶兽,疯狂地朝着我们冲撞过来!车辕上早已没了车夫的身影,显然已被发狂的惊马甩了下去!
速度太快,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多想!
“小心!”身侧的陈尘厉喝一声,猛地一把将我狠狠推开!
力道之大,让我踉跄着差点摔倒,堪堪避开了马车冲撞的正面路线。
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已如猎豹般疾冲而出,身形矫健地一跃,竟精准地落在了那匹疯狂扬蹄嘶鸣的惊马背上!
“吁——!!!”他双腿死死夹住马腹,身体后仰,双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勒紧缰绳!缰绳深陷入手掌,几乎要勒出血来!
那马吃痛,人立而起,发出更加狂暴的嘶鸣,疯狂扭动挣扎,想要将背上的人甩下去!马车被带得左摇右晃,几乎要散架!
陈尘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额角青筋暴起,脸色因用力而涨红,却死死咬着牙,没有丝毫松劲!人与马陷入一场惊心动魄的角力!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那年轻人的胆色惊呆了。
终于,在那马又一次人立而起,力道将竭未竭的瞬间,陈尘猛地一声暴喝,全身内力灌注双臂,向下狠狠一坠!
“给我停下!”
唏律律——!
惊马发出一声长长的、不甘的哀鸣,前蹄重重落地,庞大的身躯因惯性又向前冲了几步,终究是被那股强悍的力量硬生生制住,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浑身肌肉还在剧烈颤抖。
尘埃落定。
陈尘坐在马背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汗水从额角滑落。阳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和依旧死死攥着缰绳的手上,竟有几分惊人的锐利和……耀眼。
我稳住身形,看着这一幕,心下微松,却又莫名地蹙了下眉。这愣头青,总是这么不管不顾……
就在这时,那辆华贵马车微微晃动的车窗帘子,被一只纤白如玉的手轻轻掀开了一角。
紧接着,一张脸探了出来。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
我自认见过不少美人,南疆异域风情的,中原清丽婉约的,甚至我自己易容时也能扮出几分颜色。可从未有一人,像眼前这般……
该怎么形容?
那不是单纯的五官精致,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惊心动魄的韵味。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双秋水般的眼眸仿佛含着轻烟薄愁,又带着几分受惊后的惶然无助,眼波流转间,足以让最坚硬的冰雪为之消融。唇瓣饱满而柔软,微微张着,像是要惊呼,又像是无声的叹息。
她只是那样微微探出身,带着劫后余生的脆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矜贵,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黯然失色,连呼啸的北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落在刚刚制服了惊马、还坐在马背上喘息的陈尘身上。那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感激、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深深震撼后的悸动。
“多……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她的声音响起,如同春风拂过琴弦,柔软而动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愈发惹人怜惜。
陈尘似乎这才从方才的全力施为中完全回过神来,循声望去。
在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他明显愣住了,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潮红和汗水,眼神却有些发直,握着缰绳的手都忘了松开。那副样子,竟像是看呆了。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冷不丁地刺了一下,细微,却清晰。
昨晚还在想,他只是见识少了。
没想到,这“见识”,来得这样快,这样……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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