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愈之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
在走进三危山，接触到这片雾时，他就感觉到了不适，雾同样也是水形成的，他的本能告诉他这里的水藏着什么。
水于他而言，是最亲近的存在。所以他在探查这座山有没有妖时，同时探出灵气接触。
但水雾贴紧融入他的肌肤，妖丹的位置好像也蒙上层水雾。
他想要运转灵力，恍惚间却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站在面前，他对自己说：“离浮生远点。你会害了他。”
这句话刚落下，庞大骇人的灵力裹挟着温柔又无孔不入的水直直砸向那个自己。
燕愈之面无表情，刚刚莫名剧烈跳动的心脏好像被冷水浇了一样冰凉。
你什么东西，你让我离远点就离远点，还叫浮生，是你能叫的吗？！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宝藏，毕竟，那是我所珍藏的，为数不多的存在。
燕愈之像是心爱的玩具要被抢走的小孩一样，死死抓着自己的，直接把气撒在说出这话的对象身上。
他没再听接下来面前的自己又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龙本身就没几个好脾气的，燕愈之抬手就是打。
实在是让龙不爽，燕愈之手中的力道加重，甚至龙角都因为灵力溢出露了出来。
下一秒，灵剑划破空气的声音清脆，哪怕是斩向无形的水也干脆利落，锋利无比。
这声剑鸣似乎打破了什么，燕愈之一怔，他看到了最浓墨重彩的一抹红色，以及在其中飞舞的青绿，如同生机勃勃的枝丫般生长。
他这一愣，成为了机会，那把漂亮的灵剑落在燕愈之肩上，差一点就能划破他的脖颈。
但蔺浮生停住了动作，他看着面前的人，第一时间认出：“清醒了吧，愈之。”
他的视线落在燕愈之的龙角上，那对如同玉石的角在感受到视线的第一时间就消失不见。
燕愈之下意识回应声嗯，看着蔺浮生有些疑惑：“你不舒服吗？”
蔺浮生有些遗憾，收起剑，顿了下回答：“没有啊，应该是打架太热了吧。”
可你之前连打十场都不会流汗的，燕愈之不解，但既然蔺浮生不想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燕愈之简单开口解释了下自己不对劲的原因，蔺浮生点点头：“之前来怎么没感觉到有这效果，还是说……”
这些是在之后有人做的？两个人对视一眼，看出了一样的意思。
“我们继续走吧。”蔺浮生衣服都没乱，他能拿大试第一是实实在在的打了每一个。
就算燕愈之一直不清醒，他也有把握让这家伙真正清醒清醒。
燕愈之还是像以往那样赞同地嗯了声，蔺浮生笑着调侃：“怎么我说什么都嗯，我让你去做坏事也同意吗？”
他们走在林间，雾太浓让人看不清路，好在两个人修为足够，视力也淬炼到了一定程度。
虽然还不能完全看清周围全部，但基本的还是可以看到的。
为了避免这里又有什么危险，两个人靠的很近，肩碰着肩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蔺浮生就是随口一说，也没有要燕愈之回答的意思，刚想要把发现的告诉他，就又听到一声很轻的“嗯”。
或许是雾太浓，这声在浮生耳边响起，轻微又带来阵风，挠的他下意识缩缩脖子。
燕愈之看着他的反应，适度地拉开一点点距离，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只是觉得你很好，在龙湾没有你这么好的人。”
他说着说着还伸手轻轻拽着蔺浮生的红纱衣角，垂着头的样子可怜。
这可让蔺浮生瞬间遗忘刚才自己奇怪反应的羞耻和奇怪，他怕燕愈之哭，所以摸摸他的头笑道：“没事，跟着我有肉吃。”
他简单安慰几句，见燕愈之情绪还好，就说起刚才发现的：“这层雾气应当只是障眼法，我能感知到前面有阵法，但效果不明。”
燕愈之能通过灵力感知周围水雾环境，蔺浮生当然也能用灵力代替眼睛。
只是为了避免像晏云之一样被影响到，他没有深入用灵力探查。
不过现在，好像也只能他们两个去亲自探查探查了。
燕愈之拉住蔺浮生前进的脚步，对他摇摇头：“没事，其实不需要我们亲自去。”
他单手掐诀，蔺浮生认出来这和进山前所做的一样，这个他认不出是什么的决。
“龙族妖气特殊，灵气可在所标记的人身上留三天，我可以随时知道他的位置，并且——”
燕愈之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慌乱的吵闹声，他转头对着蔺浮生继续说，
“还能动点小手脚，就像这样。”
他双眼亮晶晶看着蔺浮生，脸上带着很浅却真心实意的笑容。
蔺浮生也毫不吝啬地夸赞：“你真厉害！还很聪明！”
他天生和书卷无缘，剑法用的厉害，书却读不下去，导致很多时候他也做不到像师父那样张口就是些经典词句。
但没关系，因为燕愈之看起来非常受用，漂亮眼睛都笑得眯起来。
燕愈之带着蔺浮生往周昭他们的方向走，想了想开口：“周昭带着如梦塔的人，比我们直接进去要好得多。”
他知道蔺浮生肯定没有要让周昭探路自己待着的意思，但能多为安全添一分可能性是一分。
而且那群人，谁说得准好坏，放在身边其实更加安心些。
蔺浮生点头：“我们一起进去，毕竟这次行动算不上合规，但有如梦塔在会好很多。”
毕竟三危山也是被仙盟管控着的，虽然蔺浮生有凌霄为后台，但有更合适的办法当然更好。
燕愈之所做的手脚，是让这些人通过他的能够更加深刻感受到雾气的幻觉迷惑效果。
当然他有控制，这些人顶多生出些模糊的幻觉，不至于到刚才燕愈之的程度。
离得不远，蔺浮生随手挥出几剑，雾气丝毫阻挡不了能够刺穿一切的剑刃。
周昭清醒时，看到的就是面前被雾气包围却丝毫不受影响，云淡风轻的蔺浮生。
他呼吸一滞，死死盯着这个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能自然而然吸引人目光的存在。
“周昭？”蔺浮生凑近，看着发愣的他，有些疑惑他是不是还没醒。
周昭下意识一道汇聚着灵力的攻击打去，他神色不耐：“离我远点。”
蔺浮生轻松避开，他倒是不在意，但也不会像对燕愈之一样哄着就是。
“走吧，我在前面找到个阵法，带着你的人一起。”蔺浮生等了会才开口说。
燕愈之广袖一挥，周围的雾气散了不少，至少不像刚才路都看不清的浓。
蔺浮生惊讶：“刚才怎么不这么弄？”
“抱歉，一时忘记自己还会这个。”燕愈之平静温和道。
这种理由谁信啊，周昭拍着衣服上的灰想着。
“这样啊，没关系，现在用也行。”蔺浮生点头，招呼着人和他一起走。
周昭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正要跟上去冷言几句，就对上了燕愈之的眼睛。
那双被书院众人夸赞如同海洋般的眼眸，此刻冷淡看着他，里面藏着海洋深处无光的冰冷。
只是一眼，燕愈之便转过头不再看他，好像他是什么不值得看的人一样。
周昭咬着牙，恨恨想着之后绝对要让这家伙吃个教训。
蔺浮生发现的阵法也是从前他来三危山时没有的，但他来三危山时已是五十年前。
这是个对修仙者很短，对人类却很长的时间。
如梦塔的人都训练有素，周昭也熟练地指挥着他们，蔺浮生让若梦转了几圈。
“这阵法覆盖大到包括整座山，看来这雾气是为了掩护阵法的。”蔺浮生微微蹙眉说着。
如梦塔的人或许修为不是很高，但训练有素，早就是一个优秀的队伍，加起来也是强大的存在。
他们给出了同样的答案，经验丰富地说阵法本身并不是伤害型的，如果他们三人有人主力破阵，那应当可以安全进入阵法内部，且不造成伤害。
蔺浮生刚要站出来，燕愈之就温温柔柔说：“这里雾气与我有利，我来更加合适。”
他们两个都是金丹中期，只是燕愈之的功法和技巧不及蔺浮生，但在阵法方面却是足够的。
燕愈之低眸，海蓝色的灵力纯净，衣摆无风自动，双手展开，浑厚的灵力四溢，不可阻挡地融入那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阵法。
蔺浮生扫过他们，学着刚才看过燕愈之的模仿掐诀，纯净的灵力沾染上每个人，他的双眼明亮。
只是几秒，他们眼前一晃，雾气一下加浓，又在一瞬散去，展露出现在面前的景象。
面前看着像个作坊，但面前的所有工具都是崭新的，看样子根本就没有使用过。
蔺浮生双指并拢，心里念咒，往双眼虚空一划，那双琥珀双眸染上灵力纯白光晕。
周昭正让人搜寻面前的工坊，就感受到身边的人如同阵风一样冲了出去，身影都看不清楚，紧随其后的就是燕愈之，跑的比谁都快。
“少主，我们是否需要跟上。”有人低头说着。
周昭看着面前的工坊，眉眼间似乎有抹戾气，但随后他轻叹一声开口：“不用，搜吧，一点痕迹都不能落下。”
蔺浮生难得感到了呼吸急促，第一次希望自己的术法出了问题，不然他怎么会看到那样的场景。
在工坊杂草丛生的后方，一眼望过去只有野草和枯木，一道灵力干脆利落地扫了过去，斩断一片高耸野草。
燕愈之跟在后面，在蔺浮生清理掉野草时，当然也看见了这块荒地上唯一引人视线的存在——
那是一根从地里伸出，血肉模糊，弯曲狰狞的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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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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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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