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舞蜕·胭脂出鞘 >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坟茔·假面的祭舞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坟茔·假面的祭舞

惨白的阳光刺破稀薄的云层,落在“翠湖山庄”私人墓园汉白玉雕琢的牌坊上,冰冷地反射着光。迈巴赫碾过平整如镜的黑曜石路面,停在墓园深处一片被精心打理的草坪旁。这里不像安息之地,倒像微缩的宫殿群落,每一座墓碑都是冰冷的艺术雕塑。空气里没有松柏的清香,只有过分修剪的草木汁液气息,混合着泥土深层的阴冷潮湿。

车门打开,陈荆国一身肃黑的羊绒大衣,像一块移动的墓碑。他下车,目光沉沉地扫过这片属于陈家的领地,最后落在张怡(刘洋)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跟我来,见个重要的人。”那“重要”二字,被他咬得又沉又重,像裹着铅块坠入深潭。

张怡的心猛地一缩,一股冰冷的预感蛇行般窜上脊椎。忌日。陈昊的忌日。她面上迅速堆起温顺又带着点好奇的甜笑,眼底深处却寒冰一片,警铃无声地尖啸。她乖顺地跟在他身后半步,高跟鞋踩在光洁的石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即将崩塌的薄冰上。

绕过几处风格各异、极尽奢华的墓穴,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缓坡,中央矗立着一座纯白的欧式亭状墓冢。打磨得能照出人影的意大利卡拉拉白大理石,在惨淡的阳光下白得刺眼。亭子中央,一座真人比例的陈昊青铜半身像凝固在永恒的傲慢里,微抬的下巴,睥睨的眼神,连唇角的弧度都带着纨绔子弟特有的轻浮。底座上镌刻着“爱子陈昊”几个鎏金大字,在冰冷的大理石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目而虚伪。

陈荆国在亭子前站定,挥手摒退了身后如影随形的两个保镖。空旷的墓园中心,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墓碑上那个凝固的、傲慢的年轻面孔。空气仿佛凝固了,风也停滞,只有远处几声乌鸦嘶哑的啼叫,划破死寂。

他背对着张怡,面朝儿子的雕像,肩膀的线条绷得死紧,像一张拉满的硬弓。压抑的、沉重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不是纯粹的悲伤,更像一座酝酿着风暴的活火山,内部是扭曲的恨意与岩浆般滚烫的疯狂。

时间在窒息般的沉默中流淌。张怡垂着眼睑,盯着自己鞋尖前一块微凹的草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强迫自己像个真正的刘洋那样,流露出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不安。

突然,毫无预兆!

陈荆国猛地转身,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布满血丝,里面翻涌着狂暴的戾气和一种非人的疯狂。他一步跨到张怡面前,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攫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啊!”张怡短促地痛呼一声,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向前拽去!脚下昂贵的高跟鞋瞬间失去了平衡,她踉跄着,被拖拽到那冰冷刺眼的白色亭子正中央,膝盖重重砸在坚硬的大理石基座上!

钻心的疼痛从膝盖和手腕同时炸开,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但比疼痛更汹涌的,是排山倒海般袭来的屈辱!她像一件没有生命的祭品,被粗暴地摔在祭坛前。

陈荆国的手并未松开,反而顺势死死按住了她的后颈,如同按住一只待宰的羔羊!那力道带着毁灭一切的恨意,几乎要将她的颈椎按断!她的额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掼向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墓园里回荡。额头瞬间传来剧痛和麻木感,冰冷的石头触感透过皮肤直刺骨髓。泥土和细小的草屑,随着这一记猛烈的磕头,飞溅起来,沾满了她精心描画的脸颊、额发,甚至落在了她价值不菲的羊绒外套上。昂贵的衣料与肮脏的泥土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这是对她尊严最直接、最野蛮的践踏。

“磕头!”陈荆国野兽般的嘶吼在她头顶炸开,声音因极致的扭曲而变调,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耳膜,“给我儿子磕头!给我磕!磕到他听见为止!告诉他——”他猛地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再次抬起撞得发懵的头,逼她直视墓碑上那张傲慢的脸,“告诉他,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死了他!告诉他,你该死!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他指着陈昊那凝固的、带着嘲弄笑容的青铜面孔,手指因激动而剧烈颤抖。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仿佛在对死去的儿子忏悔,又像是在对眼前这个“张怡”的化身倾泻着无处安放的暴虐。

被迫向陈昊的坟墓磕头!向这个间接害死陈锐的凶手之一磕头!还要被按着头颅,亲口承认那莫须有的“罪行”?!

张怡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滔天的恨意如同被点燃的火山熔岩,从灵魂最深处咆哮着喷涌而出!那炽热的岩浆几乎要冲破喉咙,化作撕心裂肺的诅咒和咆哮,将眼前这座冰冷的坟墓连同这对罪恶的父子彻底焚毁!她全身的肌肉在愤怒和巨大的羞辱下绷紧、颤抖,指甲在掌心掐出了更深的月牙形血痕。

不能!毒蝎的蛰伏,只为那致命一击!

就在理智的弦即将彻底崩断的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抬起头。额头上沾满了泥土和青草的碎屑,混合着撞击留下的红痕,狼狈不堪。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污迹,留下道道屈辱的痕迹。那双曾经灵动、如今却盛满“刘洋”式惊恐的眼中,泪水涟涟,充满了市侩女人面对灭顶之灾时的绝望和哀求。

“陈哥…陈哥!”她哭喊出声,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刻意夸张的、市井泼妇般的尖利和颤抖,身体筛糠似的抖动着,猛地扑过去,双手死死抓住了陈荆国笔挺西裤的裤腿,像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您儿子啊!我…我当时就是害怕…吓懵了!呜呜呜…您饶了我吧!求求您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什么都听您的!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您了,饶我一条贱命吧!”

她哭得涕泪横流,毫无形象可言,把“刘洋”这个贪生怕死、愚蠢又市侩的情妇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最卑微的求生欲,每一个颤抖都诉说着极致的恐惧。

“陈昊!陈荆国!”她的灵魂在无人听见的深渊里发出最凄厉的诅咒,如同受伤的母狼对着月亮嚎叫,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泪,“你们这对披着人皮的豺狼!你们施加在我身上的,我要千倍万倍地讨回来!挫骨扬灰,也难消我心头之恨!等着,等着我亲手把你们拖进地狱!”

陈荆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边这个跪在儿子墓前、狼狈如泥、痛哭流涕、卑微求饶的“刘洋”。那张沾满泥土和泪水的脸,那惊恐万状的眼神,那为了活命而抛弃所有尊严的姿态……一股难以言喻的、扭曲的满足感,如同毒藤缠绕的罂粟花,在他胸腔里妖异地绽放开来。仿佛通过折磨眼前这个“张怡”的替身,他不仅是在惩罚那个“不识抬举”的女人,更是在向冰冷的墓碑、向死去的儿子做出某种病态的交代——看,爸爸在为你出气,这个害了你的贱人,如今像条狗一样匍匐在我们脚下!

他脸上的暴戾和疯狂稍稍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施舍与掌控的阴鸷。他弯下腰,那只戴着硕大翡翠戒指的手,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擦拭物品般的粗鲁,用力地抹过张怡沾满泥土和泪水的脸颊。戒指坚硬的边缘刮过她细腻的皮肤,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隐隐渗出血丝,火辣辣地疼。

“记住今天的教训。”陈荆国低沉的声音响起,如同法官宣判,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砸在张怡的心上,“你的命,是我赏的。”他顿了顿,那只沾了她脸上污迹和细微血丝的手,缓缓抬起,带着一种主宰生死的随意,指向了紧邻着陈昊豪华墓穴旁边的一块空地——那里泥土的颜色更新鲜,显然是预留的穴位。

“再敢动歪心思,”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凌,死死钉在张怡“惊恐”放大的瞳孔里,“这里……就是你的归宿。明白吗?”

张怡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抖得更加厉害。她像是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往后缩了缩,眼睛死死盯着那块预留的空地,仿佛看到了自己腐烂的尸骨。随即,她像捣蒜一样拼命磕头,额头再次撞击着冰冷的大理石边缘,发出“咚咚”的闷响,嘴里语无伦次地哭嚎:

“明白了!明白了陈哥!我不敢!我再也不敢了!我听话!我一定乖乖听话!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求您别杀我!别把我埋这儿!求您了!”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最底层生物面对屠刀时的绝望哀求。

陈荆国直起身,满意地看着脚下这具因恐惧而彻底臣服的躯体。扭曲的悲伤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变态的控制欲得到了极大的餍足。他最后冷冷地瞥了一眼儿子那凝固着傲慢笑容的青铜面孔,仿佛在无声地交流。然后,他不再看地上瑟瑟发抖的“刘洋”,转身,迈着沉稳而冷酷的步伐,朝着墓园出口的迈巴赫走去,只丢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张怡依旧维持着跪伏的姿态,额头抵着冰冷的大理石,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像一片在寒风中濒临碎裂的枯叶。然而,就在陈荆国背影消失在高大墓园牌坊后的瞬间,那筛糠般的颤抖戛然而止。

风拂过墓园,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她沾满泥土的昂贵外套上。远处乌鸦的叫声再次响起,更添几分凄厉。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脸上的泪痕犹在,泥土的污迹斑驳,额角的红痕和戒指刮出的血丝清晰可见,狼狈得如同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然而,那双眼睛——那双刚刚还盛满“刘洋”式惊恐、卑微和泪水的眼睛——此刻,如同被极寒的冰水彻底洗过,只剩下死寂的、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的软弱、恐惧、伪装,都在抬头的瞬间被剥离殆尽。

冰冷的恨意,如同来自地狱最深处的业火,在她眼底无声地、剧烈地燃烧。那火焰没有温度,却足以焚毁世间万物。她缓缓抬起沾着泥土和草屑的手,指腹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擦过脸颊上那道被戒指刮出的血痕。

指尖染上一点刺目的猩红。

她盯着那抹殷红,嘴角极其细微地、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个冰冷的、淬毒的弧度,如同毒蝎在黑暗中悄然扬起的尾勾,凝聚着世间最纯粹的杀意和嘲弄。

墓园惨白的阳光落在她沾满泥土、泪痕与血痕的脸上,一半狼狈如泥,一半冰冷如霜。她维持着跪姿,目光越过冰冷傲慢的陈昊铜像,投向远处陈荆国消失的方向,无声地宣告:

“陈荆国,这戏,还没完。你给我的地狱,我必将百倍奉还。用你的血,洗刷这坟茔的肮脏。”

她撑着冰冷的大理石基座,站起身。膝盖的疼痛尖锐地提醒着刚才的屈辱。她拍打着衣裤上的泥土草屑,动作机械而漠然,仿佛只是在清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最后,她再次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脸颊上那道细小的血痕,目光落在指腹那抹刺眼的猩红上。

远处传来保镖靠近的脚步声。

张怡(刘洋)深吸一口气,脸上所有的冰冷和恨意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重新被一种惊魂未定、楚楚可怜的恐惧所覆盖。她甚至瑟缩了一下肩膀,对着快步走来的保镖,用带着浓重鼻音、依旧颤抖的哭腔开口:

“哥…大哥…劳驾扶我一下…我…我腿软…”她指了指自己沾满泥土、狼狈不堪的膝盖和昂贵衣物,泪水再次在眼眶里打转,充满了后怕和劫后余生的脆弱,“这…这地方太吓人了…我得…我得赶紧回去…洗洗…陈哥他…他刚才好凶…”

保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臂,像扶一件易碎品般架住她的胳膊。张怡“虚弱”地靠着他,脚步踉跄地走向那辆如同黑色棺材的迈巴赫。每一步,膝盖的疼痛都尖锐地提醒着她。

车门关上,隔绝了墓园惨淡的阳光和阴冷的空气。陈荆国闭目靠在宽大的后座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张怡蜷缩在另一侧,脸转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景色。窗玻璃上,隐约映出她此刻狼狈的倒影——沾着泥土的额头,凌乱的发丝,脸颊上那道细小的、已经不再渗血的红痕。她抬起手,指腹极其轻柔地、如同抚摸一件稀世珍宝般,再次碰了碰那道伤痕。

冰封的眼眸深处,业火无声地跃动了一下。

她转过头,脸上堆起劫后余生的疲惫和讨好,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和委屈:

“陈哥…能…能快点回去吗?我脸上脏…还有点疼…想…想早点洗洗,补个妆…” 她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盖了所有翻腾的杀机。

陈荆国鼻腔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算是默许。车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如同送葬的哀乐,碾过归途。

迈巴赫驶离墓园,将那冰冷的白色亭冢和预留的空穴远远抛在身后。车窗紧闭,隔绝了外界的风,也隔绝了泥土的气息。车内只剩下皮革、香氛和陈荆国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冷冽的松针古龙水味。

张怡蜷在真皮座椅的角落,侧着脸,额头轻轻抵着冰凉的车窗。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模糊成一片灰绿色的色块,如同她此刻混沌而冰冷的心绪。膝盖的钝痛和额头的麻木感持续传来,脸颊上那道被戒指刮出的细痕,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条微不可查的、猩红的毒线。

保镖沉默如石雕,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偶尔投来毫无温度的一瞥。陈荆国依旧闭目养神,胸膛微微起伏,仿佛刚才墓园里那场暴虐的发泄只是微不足道的热身,此刻正沉溺于某种掌控全局的餍足之中。

时间在引擎单调的轰鸣中缓慢爬行。张怡维持着那副受惊小鸟的姿态,眼皮低垂,长长的睫毛掩盖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只有搭在腿上的手,指尖在无人可见的阴影里,极其缓慢地、极其用力地摩挲着羊绒外套粗糙的纹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无声地复刻着方才被按着头颅、额头撞击冰冷大理石的屈辱瞬间。

指甲再次掐入掌心,用更尖锐的疼痛压制着灵魂深处咆哮的业火。她一遍遍在心底描摹着那块预留空穴的位置,描摹着陈荆国指着它时那主宰生死的冷酷眼神。那眼神,与曼谷囚笼中、与昨夜巨幅屏幕上定格的屈辱,完美地重叠在一起,化为最冰冷的燃料,注入她复仇的熔炉。

不知过了多久,迈巴赫终于驶入城市边缘那座守卫森严的庄园。厚重的雕花铁门无声滑开,车子沿着林荫道,平稳地停在那栋如同堡垒般的别墅主楼前。

车门被保镖拉开。张怡像是被惊动,身体细微地瑟缩了一下,才“怯生生”地、扶着车门框,动作带着点“腿软”的踉跄,挪下了车。她刻意低着头,让凌乱的额发和脸颊的污痕暴露无遗,像个刚被主人严厉责罚过的宠物,不敢直视陈荆国的方向。

陈荆国下车,整理了一下没有丝毫褶皱的羊绒大衣下摆。他扫了一眼张怡狼狈的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眼神里没有怜惜,只有对物品被弄脏的不耐。

“上去洗干净。”他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像在吩咐佣人处理一件需要清洁的摆设,“这副样子,像什么话。”

“是…是,陈哥。”张怡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后的沙哑。她微微躬身,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脚步虚浮地跟在陈荆国身后,走进了那金碧辉煌、却如同冰窟的玄关。

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冰冷刺眼的光芒,将她额头的泥土、脸颊的血痕、衣襟上的草屑照得无所遁形。空气里弥漫的昂贵香氛,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混合着墓园泥土的阴冷气息,缠绕在她身上。

她垂着头,快步走向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光线和陈荆国可能投来的审视目光。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回响,每一步都牵扯着膝盖的疼痛,提醒着她刚刚经历的践踏。

“等等。”

陈荆国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玄关响起,如同冰珠子砸落地面。

张怡的脚步瞬间钉在楼梯中央,背脊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瞬。她缓缓转过身,脸上迅速堆砌起茫然和一丝残留的惊惧,望向站在奢华地毯中央的陈荆国:“陈哥…您…还有什么吩咐?”

陈荆国并未走近,只是隔着一段距离,鹰隼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精准地落在她脸颊那道细小的血痕上。他微微眯起眼,像是在评估一件瓷器上的瑕疵。

“脸上,”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那道伤痕,语气带着一种主人对宠物伤口的随意点评,“让王妈拿药箱,处理一下。别留疤。”

别留疤。轻飘飘的三个字。

张怡的心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这道疤,是他亲手留下的印记,是他暴虐和掌控的证明。现在,他却像谈论一件物品的保养,要求抹去它?抹去这耻辱的见证?

毒液在心底无声沸腾。

她脸上却迅速浮现出受宠若惊的神色,甚至带着点卑微的感激,连忙点头:“谢谢陈哥!谢谢您还记挂着…我…我这就去找王妈。”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刘洋”式的、对这点微小“恩赐”的诚惶诚恐。

陈荆国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那点微蹙的眉头舒展开,不再看她,转身走向书房的方向,只留下一个冷酷而掌控一切的背影。

直到书房厚重的门“咔哒”一声关上,张怡才缓缓收回目光,挺直了刚才因“卑微”而微微佝偻的背脊。脸上那点感激和惊惶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封的漠然。

她一步一步踏上剩下的台阶,脚步依旧有些虚浮,却不再踉跄。回到三楼那间巨大而冰冷的卧室,反手锁上门。

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她没有开灯,径直走向与卧室相连的、宽敞得离谱的浴室。巨大的落地镜镶嵌在光洁的墙面上,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模样:发丝凌乱,昂贵的羊绒外套沾着明显的泥土草屑,额角红肿,脸颊上那道细小的血痕在浴室冷白的灯光下,像一条扭曲的、猩红的蜈蚣,爬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她站在镜前,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凝视着那道伤痕。眼神沉寂如古井,看不到丝毫波澜,只有深不见底的寒冷。

良久。

她抬起手,没有去拿任何清洁的毛巾,也没有理会身上昂贵的脏污外套。冰凉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冰冷的专注,缓缓地、极其用力地抚过脸颊上那道细小的、已经凝结的血痕。

指腹下,是微微凸起的触感,是耻辱的烙印,是仇恨的坐标。

镜中的女人,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冰冷地向上勾起。

一个毫无温度,却凝聚着无尽黑暗与致命毒性的弧度,在冰冷的镜面中悄然绽放。

“补妆……” 她对着镜中的毒蝎,无声地翕动嘴唇,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如同淬毒的誓言,“是该好好‘补妆’了。”

业火在她冰封的眼底,无声地、炽烈地燃烧起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道姑小王妃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狩心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