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大厅的时光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对于刚从“幻乐奇园”那种高强度精神污染中挣脱出来的裴晏小队而言,这种寻常的喧嚣与忙碌,反而成了一种疗愈。
张大力的伤疤在系统高效的治疗下迅速愈合,他甚至开始利用丰厚的积分奖励,在训练场里挥汗如雨,进一步锤炼他的【磐石之心】。鹿补充了大量特制弩箭,并开始研究如何将新获得的属性点更有效地融入她的射击技巧中。李莎则大部分时间待在自己的房间,通过冥想和【宁静银星】的辅助,慢慢抚平灵觉过度使用带来的创伤,她对能量波动的感知似乎因此变得更加敏锐。
裴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间最长。4点自由属性被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投入精神,使得他的精神力总量和精细控制能力再上一个台阶。【心灵壁垒】的技能卷轴被他迅速学习掌握,一层无形的、针对幻术和精神侵蚀的防御力场悄然形成,虽然尚显薄弱,但无疑是对抗未来类似“幻乐奇园”副本的重要资本。
他花费了大量时间研究那枚【净化结晶】,尝试将其中的纯净能量引导至寂灭之刃。过程并不轻松,两种同属光明/净化性质的力量也需要精细的调和,以免相互冲突。失败了几次后,他终于成功地将一丝结晶能量融入了匕首的锋刃,使得寂灭之刃散发的净化之光更加纯粹内敛,威力似乎也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提升。
这些充实的修炼和研究,让他暂时从对钟涣的复杂思绪中抽离出来。他将那份悸动与疑惑,深深地埋藏在了理性与变强的渴望之下。
直到改写剧本的那一天——这成了他内心无声的誓言。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裴晏难得地离开房间,打算去大厅的公共图书馆查阅一些关于高阶副本和特殊能量载体的资料。就在他穿过一条连接居住区和公共区域的廊桥时,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前方的栏杆上。
是那只异色瞳的黑猫,小可。
它优雅地蹲坐着,尾巴尖轻轻摆动,那双蓝金异色的眸子带着惯有的审视,看着裴晏。
裴晏停下脚步,心中了然。该来的,总会来。
“他有什么指教?”裴晏直接问道,语气平静。
小可歪了歪头,脑中的少年音响起,这次似乎少了几分慵懒,多了点……传达任务般的正经:“他说,你恢复得还不错,没变成傻子,值得表扬。”
裴晏:“……” 他等着下文。
“另外,”小可舔了舔爪子,“他让你最近离‘深渊角斗场’远点。”
深渊角斗场?裴晏记得那是回廊大厅的一个区域,经常举办玩家间的生死擂台赛,奖励丰厚但极度危险。他本身对此并无兴趣。
“为什么?”裴晏问。
小可的异色瞳中闪过一丝类似无奈的情绪:“他说,那里即将变成一场无聊的、毫无美感的屠杀现场,看了会污染他的眼睛。而且,有些‘脏东西’可能会趁机溜进来,你现在的样子,沾上了会很麻烦。”
脏东西?是指其他危险的玩家,还是……系统之外的某种存在?钟涣的警告总是这样含糊其辞,却又让人不得不重视。
“他是在关心我?”裴晏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这听起来太像试探了。
小可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脑中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明显的笑意:“关心?你可以这么认为。毕竟,厨师总会关心自己看中的食材不要被别人先弄脏了,对吧?”
这个比喻让裴晏眉头微蹙,但心底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一闪而过。果然,在钟涣眼中,他终究还只是“有趣的玩具”或“食材”吗?
然而,小可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愣住了。只见小黑猫轻盈地跳下栏杆,走到裴晏脚边,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裤脚,这是一个与它风格截然不同的、近乎亲昵的举动。
同时,脑中的声音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补充道:“不过他也说了,如果你非要去凑热闹……记得把‘小玩具’带好,还有,别死得太难看了。”
说完,小可不再停留,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廊桥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裴晏站在原地,感受着脚边残留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触感,心中五味杂陈。钟涣的话依旧充满了恶劣的调侃,将他的关心包裹在刻薄的言语之下。但那个蹭裤脚的动作,以及最后那句别扭的“别死得太难看了”,却像是一根细小的羽毛,再次轻轻拨动了他心湖深处那根紧绷的弦。
这种矛盾的态度,比直接的恶意或善意更让人难以捉摸,也更容易在不知不觉中,侵蚀心防。
裴晏深吸一口气,将这份复杂的情绪再次压下。他迈步继续向图书馆走去。无论钟涣是出于什么目的,变强都是他自己唯一的路。
他抬头望向大厅穹顶模拟的广阔星空,眼神坚定。
终有一天,他会拥有足够的力量,不再只是剧本中的演员,或是他人眼中的食材。他会成为那个,能够真正掌控自己命运,甚至……有能力去探究和影响那位“观众”的……编剧。
那一天,或许还很遥远,但他会一步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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