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李淮准侧目看向他，随即又重新望向密密麻麻的NPC们，漠然的笑了笑，“所有NPC都被抓了，当然不对劲。”
“不是他们，”楚域转身看向金属通道，“而是这里。”
他的话，让李淮准愈发狐疑：“这些管道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它像什么？”
黑市医生不明所以的抬眉，但还是随口猜测道：“暗道？又或者迷宫？”
“你不觉得它更像是一条条线路么？”楚域望着岔路口，“我起初一直以为这里是异兽的老巢，现下看来全都错了。异兽们只是被驱使着看管这里而已，看管着这里巨大的秘密。”
“秘密？就算这些真是线路，能有什么秘密？”
“它们不是普通的通路，如果全部连接起来，便是一颗足以抹消所有人存在的巨型炸弹，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炸弹？”李淮准散漫的神色间终于浮起一丝认真，“你怎么确定？”
“这就是最常规的排线图。”楚域之前接触过，也是他觉得眼熟的原因。
“你知道这枚‘炸弹’有多大么？”李淮准蹙了蹙眉，“凭人力能办到？”
“借阅卡”另一头，克莱莱和陆巳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楚，不由失声道：“楚哥，真的假的？我进过金属管道，那么宽的通路，竟然只是炸弹中一根小小的引线，不、甚至不是引线？”
“哥，你到底哪儿来的这种奇奇怪怪的知识？你别吓亲弟弟，这炸弹要是爆了，逃都来不及！”
楚域觉得他们出现的正好：“克莱莱，你立刻用精神网连接垃圾场的控制室。杨光，尽快接手操作权，找找能源被藏在了哪里？”
金属导管如此庞大，那么被引爆的能量定然也不容小觑，应该不难发现。
“哥，那我呢？”陆巳生怕自己被落下，积极的问道，“我能干什么？”
“你和老墨重伤初愈，好好休息。”
楚域说完，又重新看向异兽的洞穴。
里面躺着的所有学生，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
李淮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平淡的开口：“你想救他们？”
楚域摇了摇头。
学生的数量太多了，又尽数昏迷，炸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引爆。
此时说“救”，太托大了。
“我只是有一个地方不明白，”他微微眯起了眼，“如果数学老师是原住民，想要驱赶侵略者，拯救学院内的孩子们。那他为什么要将他们都绑到这里？”
任谁看，都像是要杀他们。
而一旦意识到这点后，先前的古怪之感便愈加强烈。
人的行为动机，是不可能前后矛盾的。
或许垃圾场的秘密，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多。
“我还是那句话，不论是‘炸弹’还是绑人，要做到如此规模，仅凭人力是不可能的。”李淮准坚持自己的观点，“或者，你可以直接问他。”
一个人办不到？
黑市医生的话提醒了楚域，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开口：“老师，出来聊聊吧。”
然而，静谧的地下垃圾场内，并没有人回应他。
楚域便自顾继续：“我看到了你写的《编年史》，也知道了你的愿望。我们不如开诚布公，你放我们离开学院，我助你完成夙愿。”
他的话似乎无法打动对方，除了昏迷着的学生们，洞穴内空荡荡的，依旧半个人影都没有。
“又或者，我替你拆了这个老巢，哦不对，”楚域神色冷了冷，“是拆了馆5。”
他言语间不像是玩笑，洞穴内终于发出了一声冷哼。
继而，理应死了几次的数学老师，完好无损的从一处岩缝中走出，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脸上带着一丝讥讽，远远的望着他们：“你真以为自己有跟我谈判的资格？”
“就凭我能助你达成所愿。”
“所愿？把‘文明’赶走？找回自己的家园？”数学老师问到这里笑了笑，“我早已从NPC这个身份觉醒，了解到了世界的真相。曾经的过往与我何干？都是假的。”
“是吗？”楚域依旧平静的盯着他，“如果你真的放下了，这些学生就不该出现在此。”他望着连绵不尽的人堆，继续道，“事实是，副本中原有的轨迹依旧在一步步上演。就算知道是假的，你的内心深处却仍然厌恶着FZF学院，想要彻底将它消除。我可以阻止你，也可以帮你毁得更彻底些。”
“阻止？”数学老师听到这句话，彻底笑出声，“你如果真有这个本事，现在就不会在这里跟我废话了。”
“因为比起阻止，我更愿意毁掉，”楚域直白道，“这所学院确实不应该存在，只是这些学生真的非死不可么？你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难道杀掉同类也是你的愿望？”
“他们跟我早就不是一路人。”数学老师不以为然的望着他，“赵同学，你曾经好歹想要救我一命，以我本心来说，并不想杀你。可惜确实碍事了，只能对不起你了。”
他说着抬手一挥，整个洞穴四周便亮起了红光，空中响起警报声，如同进入了某种倒计时。
楚域看着洞穴内的学生，兀得睁大了眼。
难道……
这时，“借阅卡”那头传来杨光的声音：“楚哥，我找到能量源了，就在你目前的位置。”
楚域闻言，脸色骤变，数学老师已经放肆的笑了起来：“你不是要救他们吗？可是怎么办呢？他们便是我的弹药，”他说着面色冷了冷，笑意间带着一丝睥睨，“你们也是。”
啧，事情棘手了。
他原想釜底抽薪，将能源截断，使“炸弹”报废。但如果炸弹的“火药”来源是学生的话……
对方再次挑衅道：“要想活命就杀了他们，或者，”他给了另一个建议，“同归于尽。”
谈判到此，算是彻底破裂。
楚域有些不爽的蹙眉，既然筹码没了，只能另寻良机。
他当机立断，瞥了眼李淮准：“走。”
没想到黑市医生却散漫的抬头，望向数学老师：“其实还有更快的办法。”
“你想干嘛？”楚域还没反应过来，李淮准已径直向对方冲去。
洞穴内寒光闪过，沿途的学生直接毙命，这些NPC们仍处于昏睡，便再也醒不过来。
一时间，血流成河。
数学老师没想到他真的会动手，神色微微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戏谑与嘲讽：“差点忘了，这些人命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你都不在意他们的死活，又跟我何干？”李淮准眼角溅染着血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还有你，一起上路吧。”
他冷冷的说着，寒光划下。
“坏坏，等等……”楚域在身后意识到不对，正要上前阻止，洞穴内却突然爆开一击巨大的崩裂声，打断了他。
只见地底深处，突然涌出无数异兽，瞬间将李淮准吞没。
楚域的心跳都漏了一拍，用力踹开两旁崩裂砸落的岩壁，向异兽冲了过去。
李淮准之前的话提醒了他，如果垃圾场中的“炸弹”是人力不可为的话，那就只能借助异族的力量。
也就是盘踞在此处的生物。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学生能在瞬息之间被掳至此处。
楚域以为在图书馆下清除了这些异兽，实则只是杀死了虫王而已。而群龙无首的局面，反倒便宜了数学老师，让他成为了新的领袖。
只怕现在，他们已经被异兽群包围了。
楚域越想越不妙，早知道就该先提醒李淮准一声。
“客服一号，快使用‘扣血’。”
【建议宿主再等等。】
“等个屁……”楚域不由骂道，下一秒，兽群中忽然震了震。
只见一名少年从包围中冲出，他脸上溅染着异兽的血，原本清浅的双眸中，带着刺骨的寒光，如同他手中握着的手术刀一般，锋利无比。转瞬间，已杀平了冒头的异兽群。
数学老师终于面露错愕，见势不妙疾退了数步：“王同学，我要是死了，你就归还不了物品！无法完成任务一，你和赵同学休想再离开学院！”
李淮准却轻轻笑了一声：“这所学院可不止你一个物主。”随即，直接割断了他的脖子。
颈动脉的血溅了足有两三米高，数学老师难以置信的捂着脖子，重重倒在了地上。
血液迅速流失，让他的脸瞬间白如墙纸。他挣扎着咳了几声，忽然哈哈笑道：“……其实也一样……你们一样会死……”
他努力抬起手挥了挥，更多的异兽从地下涌出，攻向他们。继而看着这幅“盛景”，笑得越来越放肆，直至戛然而止，彻底咽气。
“走。”楚域踹开拦路的异兽后，便带着李淮准向外逃出。
黑市医生显然没有杀过瘾，甩了甩手术刀上的血：“怎么办？我把你的学生们都不小心处理了。”
他话中带着遗憾，但语调却无半分悔过，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满是血污的脸。
楚域此刻只顾得上逃跑：“错了吧，是你的学生，我可没当过老师。”
“哦，”李淮准点了点头，“那我着实不是个好老师。”
“是他们的老师亲手推他们入地狱的，”楚域知道他心中并无所谓，但还是开口道，“我不知道数学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救不下的人，没必要硬救。换成是我，也会动手。”
李淮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微微愣怔，片刻后啧啧了两声：“好像被我带坏了。”
二人一路向外逃去，就在即将到达控制室时，金属通道内莫名漫起红光，继而警报声一阵阵响起，与先前巢穴中的情景一模一样。
下一秒，“借阅卡”中传来杨光的声音：“楚哥，你那边的能量源极度不稳定，是不是快炸了？”
快炸了？
难道还有能量源？
楚域不由神色一怔：“不是杀光了吗？”
李淮准知道他在问什么：“我亲自动的手，不会有遗漏。”
“杨光，报个具体方位。”
“你当前位置有两个，左上方地面处有一个、不对，”小孩哥说着，语调渐渐急迫起来，“小学部、大学部……楚哥，整个学院都有。”
楚域听到他的话，抬眸看向李淮准。
当前位置，为两个能量源，那不就是……
他当即折身往回跑。
“怎么了？”
“我得确认一些事情，你先去垃圾场操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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