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不再搭理她,起身趴回自己的位置。
“小孩脾气,见笑了。”莉娜评价着亲昵地靠上关秧肩膀,“考虑一下我说的。”
美式前刺若有所思,弓起身半蹲在关秧身前,仰脸与她对视,“我叫亨瑞,欢迎回来,关秧。”
分不清多少真情在,从关秧所处的位置看过去,亨瑞半蹲仰首的角度,居然都和方才真理分毫不差。
“谢谢。”关秧笑笑,躲过他即将贴下来的脸,同时双手用力拉下莉娜禁锢腰腹的手臂,从她身上离开,“我还是喜欢自己坐。”
莉娜见她拿走帽子坐到了翟江临身边,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目光落在亨瑞身上,发现他此刻简直与傻瓜无异,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抬脚抵上亨瑞的肩膀,莉娜稍一用力便将他踢倒,“别学真理。”
亨瑞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帅气的脸上此刻满是委屈,走到莉娜身边坐下,控诉道:“妈妈,你偏心哥哥。”
对方揪了两下他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我送你去上学吧。”莉娜说。
亨瑞眼睛瞬间亮起,“什么时候?”
莉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嘴角微微上扬,“跟我来。”
母子二人先后上楼,气氛在这短暂热闹后,也恢复到他们未曾到来时的安静,只有电影中因男女主亲吻而响起的煽情音乐。
侧边沙发处,翟江临轻轻拍了拍关秧的肩膀,示意她看手机。
翟江临在绿泡上给她发了一文件,下载好后不大的屏幕被多张婴儿照占据,往下滑双人照居多,关秧皱眉,实在不明所以,发了个问号过去。
【翟江九:你和胧卿的满月照,胧卿说她还记得,你呢】
【不记得了】
【翟江九:当时你们连睡觉都要攥着对方手指头,明明只有那么点大,一个个脾气都不小,谁想分开你们都哭】
关秧捏着手机,眼神有些发怔。
她从小便要抓着林凡手指才能入睡,直到上高中才改掉这习惯,因为她开始握一只笔,那只笔于她莫名十分有吸引力,是林凡送她的。
思绪飘远,关秧记起那只笔的模样,墨绿的笔身较重,上头刻的诗句是:遐传一曲幻卿颜,浦月瞳胧怅镜鸾。
猛然发觉两句诗一上一下竖排为两行,胧卿二字紧贴,可不就是组合成翟胧卿的名字了。
关秧抿唇,眼神凝滞,片刻后才缓缓打下一句话:【翟胧卿是不是送过我一只笔】
【翟江九:是,远不止笔,羁绊过多便是导致你二人所遇之人一致的重要因素】
关秧眉心微蹙,思索着尚未组织好语言回复,翟江临就又发来消息:【我们可以回去了。】
不再想了,关秧收起手机。
来到楼顶飞机坪,驾驶员换成了个红瞳血族,看起来与翟江临十分熟悉,“临哥,去哪?”
“阿德拉圣路学院,3号机坪,麻烦你了小革。”翟江临小心环住靠着门的白雪月,试图将手指伸入她口中。
后者偏过头缩在他怀里,面色苍白,不知去做了什么,肉眼可见状态不佳。
关秧静静坐在窗边,思索着翟胧卿。
这个名字在她的记忆里占据大部分篇幅,多数是那些人说关秧不如她,也有小说文字描述,关秧甚至清楚知道翟胧卿脚踝有颗痣。
曾经只以为是面容相似的陌生人,没想到她们是双生姐妹。
心中微微触动,生出几丝热意,结合过往的种种细节和微妙的迹象,对于翟胧卿来的东西心里大概有了数。
不知是不是双生子心意相通,她每样都很喜欢,甚至收在了同一个地方。
真想见见她。
关秧抿唇,伴随推背感直升机升空,平稳地朝着市区飞去,四十分钟后在阿德拉落地。
手腕处陡然传来压力,关秧单手摘下耳机,看向白雪月难掩倦怠的苍白面容,等待对方开口。
白雪月依然处于脱力状态,嘴唇不受控制地发颤,深吸一口气,睁大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回家住吧。”
“好,但我周末想回关家,可以吗?”
“当然。”
“谢谢妈妈。”得到想要的答案,关秧朝她一笑,准备离开,“注意休息,再见。”
母女二人像面镜子,白雪月怎么看不出她的应付与讨好,心头沉重地注视关秧身影消失,才对翟江临艰难开口:“多派几个保镖保护小秧,不要太突出,胧卿回国的消息暂时保密。”
翟临微微皱眉,“发生了什么?”
前方驾驶员面色难看,“春熙在注射药剂后有了心跳,重返实验已经开始着手下一步研究。”
春熙是早期人类与血族结合诞生的孩子,完全继承血族基因,却在早些年有了返祖迹象,随着年龄增长开始逐渐畏惧阳光,甚至被银器伤害后伤口久久不愈,导致性格越发孤僻暴躁,到现在变得无比疯狂。
她想变为人。
要知道实验一开始的计划是研究稀血,而这么多年过去,血族中公认的稀血仅有关秧与翟胧卿,二人dna几乎与人类无异。
脊背处的针孔还在传来灼痛感,白雪月在翟江临怀里不住喘气,捏紧他的衣服,眼皮愈发沉重,逐渐耸拉下来,“支持春熙的人太多了,尽量拖住,等我醒来。”
翟江临将她冰凉的手拢在衣服里,安抚道:“睡吧,我不会让她们出事。”
关秧无视身后紧紧跟随的视线,脚下步伐加快匆匆转入建筑之后。
要想从这里进入教学区,最近的路线是穿过后花园一条约五百米的小路。
踏入花园时,沉闷的钟声隐约从头顶传来。
此刻已经三点,返程时多用了十分钟,声乐课还有五分钟下课,她赶不上了。
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花香窜入鼻尖,关秧垂眸,从兜里拿出手机,因为打字步伐逐渐变慢。
林凡那头秒回消息,许是担忧她这边不方便,没有像往常一样拨来电话,刚好关秧并不想与她直接交谈。
【mum:现在在哪里?转学的事得过段时间,需要找一下学校】
【秧:在学校,今天起会回翟家住,周末回来。】
【mum:不要有压力,小秧,无论你做什么选择爸妈都支持你】
“嗯,我知道,妈妈。”胸口堵得慌,关秧低头看向摇曳的花朵,认为这声妈还是太冷漠了,语音转文字后发送过去。
她本想快步离开这,忽的一阵天旋地转,手机猛的摔落在地,关秧只感到心脏疼的不行,弓起脊背跌倒在花丛中。
痛苦、绝望、恨意交织在一起,像铁丝网将她勒紧刺伤。
鼻子酸涩,泪水夺眶而出,瞬间泪流满面,那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流淌,滴落在衣襟上,洇出一片湿痕。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用尽关秧全身的力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却依然感觉空气无法顺畅地进入肺部,窒息般的难受让她几近崩溃。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空气近乎凝滞,关秧从这近乎窒息的情绪漩涡中缓过神来,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双手也跟着微微战栗。
恍惚地抹去泪水,重新获得清晰视野,关秧艰难地弯下腰,伸出手尝试几次才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机。
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一角,碎玻璃碴在阳光下闪烁。看着手机上林凡发来的消息,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沉重的往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关秧死咬下唇,挣扎着想站起身,双腿发软又跌了回去。
一只套着手套的手掌伸到了她面前,接住她大颗滑落的泪珠。
关秧擦去泪抬头,看到一个打着遮阳伞的人,面容被口罩与墨镜遮掩,身体藏在斗篷下,瞧不出性别,只能看出人很高。
这人将被泪水打湿的手心压在口罩前,像是在隔着口罩薄薄的布料用嘴唇接触那块湿润的部分。
关秧被自己污秽的想法吓到,一时间居然冲散许多崩溃情绪,冷静下来,狼狈地扶着栅栏站起身退后,满脸警惕。
斗篷人向她走来,足足比她高出两个头。
二人距离减少,斗篷人擦身而过,临走前冷淡道:“哭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听音色是个女人。
关秧捂住心口,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
沉沦过去只会折磨自己,既然是假的,那就永远不要发生。
倘若那群人又心怀不轨妄图对她伸出黑手,关秧绝对不会任凭他们随意摆布,她这次不是孤立无援,翟江临看起来是在乎她的。
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刘海,干脆取下皮圈披散头发,关秧双腿还有些发软,弯腰倚靠在栅栏上给林凡发去一切顺利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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