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闹钟震醒后，李烨按掉闹钟，静静地下床，先去上了个厕所，然后走向秦闲的床。
秦闲是面向墙壁睡的，李烨看不到他的脸，盯着他的头发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在他裸露的肩膀上拍了拍。
秦闲一个激灵，整个人一瞬间坐了起来，吓了李烨一跳。
两人一起去阳台，李烨开始洗漱，秦闲走进厕所放水，门也不关，后背正对着李烨。
李烨感到有些羞臊，竭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看秦闲线条流畅的腰背，抬头看向栏杆外的天空。雨已经停了，天光大亮，空气中弥漫着些许潮湿的闷热。
穿好衣服换好鞋，秦闲扶李烨到食堂一楼坐下，问他：“你早餐要吃什么？汤粉吗？”
“你怎么知道我吃汤粉？”李烨反问道。
秦闲说：“之前有次早起路过你们班看到的。”
“哦。不过今天不吃汤粉了，没手拿。你帮我买个桂花糕吧。”李烨把自己的卡递给秦闲。
秦闲点点头，接过校卡上楼，李烨双手撑着脑袋发呆，发呆的时候想起一件事：他昨晚好像没贴校医给他的膏药。
“同学！同学！”食堂一楼窗口里面的阿姨喊。
李烨看了看四周，四周空无一人，确定阿姨是在喊自己后走了过去，问：“怎么啦阿姨？”
“你是不是受伤了嘞？看你要别人扶着走路的。”阿姨问他。
“对。”李烨点点头，“我摔跤了。”
阿姨闻言，从窗口里伸出手，手里放着一个鸡蛋，说：“这个鸡蛋你拿去，补补身子。”
李烨不爱吃蛋黄，对阿姨说：“不用了阿姨。”
“哎拿去拿去。”阿姨说，“食堂鸡蛋多得是嘞。”
李烨拗不过，只好接过鸡蛋：“好吧，谢谢阿姨。”
“明天早上再来找我要啊。”阿姨说。
李烨朝阿姨笑了笑，笑得很乖，然后重新回到餐桌旁坐下。食堂开了空调，本来他的手有些冷，现在手里多了一个热腾腾的鸡蛋，觉得暖乎乎的。
他坐下没几秒，秦闲就拎着装早餐的袋子从二楼下来了。
秦闲把他扶起来走出去之后，他用鸡蛋贴上秦闲的脸，说：“犒劳你的。”
秦闲右手扶着他，左手拿着袋子，没有多出来的手了，就不去阻止李烨，任凭他用鸡蛋贴着自己的脸，笑着问他：“哪来的？”
“一楼的阿姨给的。”李烨一颠一颠地说，“给你加餐。”
“你不吃吗？”秦闲问。
李烨点头：“嗯，我不吃蛋黄。你的袋子是哪个？”
秦闲把提着袋子的左手伸到李烨面前：“多一点的这个。”
李烨把鸡蛋放到秦闲的袋子里，轻轻笑了笑。
“笑什么？”秦闲问他。
李烨说：“阿姨说这几天每天早上都会给我一个鸡蛋，那你每天都能多吃一个蛋了。”
“阿姨人真好。”秦闲说。
李烨赞同地点头：“嗯，谢谢阿姨。”
秦闲复读道：“谢谢阿姨。”
回到教室，秦闲把李烨的早餐放到他桌子上，带着自己的早餐走了。
今天星期三，李烨他们班第三节是体育课。李烨跟赵子健请了个假，待在教室没下去。教室里就他一个人，他既不想做作业，又不想上讲台玩电脑，手里也没有什么课外书可以看，只能呆坐在座位上，挺无聊的。
坐了大约十分钟，他决定坐电梯下楼买个冰淇淋吃。
路过五班的时候他偏头朝里看，张斌正在讲昨晚的周测试卷，秦闲低着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没看到他。这让他有些遗憾。
在小卖部，他遇到了刘佳佳，他问刘佳佳：“你一般不是打乒乓球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徐思彤呢？”
“徐思彤在和吕宏远打。”刘佳佳说，“我今天肚子不舒服，哎其实就是来姨妈了，就先回来了。”
李烨点了点头，从冰柜里拿出一根甜筒，又问：“那你能走路吗？要不要坐电梯？”
刘佳佳说：“坐吧，我还没坐过学校的电梯呢。”
坐电梯上三楼，两人边聊天边回教室，再一次路过五班的时候，李烨又转头向秦闲的位置看过去。
这一次秦闲看到他了，朝他扬了扬眉毛，李烨含着冰淇淋，轻轻地笑了笑。
“你跟五班的那个同学感情真好。”刘佳佳说。
李烨对秦闲的心不纯，被刘佳佳这么一说既开心又窘迫，咬了一口冰棍才说：“还好吧。”
刘佳佳好奇地问：“你们上学期是同学吗？”
李烨嘴里有东西不太好说话，用喉咙发出两声否定的“嗯”，摇了摇头。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刘佳佳又问。
李烨把冰淇淋咽下去，犹豫着要不要说。
其实有时他觉得，就算真的告诉别人秦闲是自己邻居也不会引来什么麻烦，毕竟他只说是邻居而已，谁会知道他们居住的环境那么肮脏，谁听得出来他家是开便利店的、秦闲的爸妈是在电子厂打工的工人。而且，告诉别人秦闲是他的邻居还能给别人制造一种“他们两个的关系与众不同”的感觉，这正合他的心意。
但他还是不想说，他也不清楚为什么。
“初中认识的。”李烨说。
“哦。”刘佳佳点了点头，没再问。
回到教室坐下后，刘佳佳问李烨：“你要不要看我的谷子？”
李烨知道谷子是什么，之前还见过刘佳佳的痛包。其实他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但为了不扫刘佳佳的兴，他也就没拒绝，欣然点头，说了声“好”。
刘佳佳闻言，伸手从桌子旁边的袋子里掏出了一个比一般笔盒大一些的快递纸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周边。她边拿边解释道：“在学校没什么好用的容器，也没地方放吧唧托那些，我就拿这个盒子装了。”
李烨拿过来大致扫了一眼，全是双男主的周边，有几本小说他还看过。他有点吃惊，问刘佳佳：“你直接给一个男生看这些？”
“对啊。”刘佳佳很坦荡，“我刚刚说我来姨妈的时候你都没什么表情，感觉你应该不会介意这个。”
李烨确实不介意，闻言“哦”了一声，然后在刘佳佳面前边吃冰淇淋边把她的周边仔细看了一遍。
等李烨看完，教室里也回来了一些人，刘佳佳就把周边装回去，开始做题。
李烨依旧没事干，吃完甜筒后开始用铅笔在草稿本上乱涂乱画。
虽然他很无聊，但他挺享受这种一个教室只有十几二十个人的感觉的，这让他觉得很宁静，很安心，因此这种无聊对他来说也不算太难耐。
下课铃响后，李烨依旧在草稿本上画画——他刚刚想起秦闲那个皮卡丘玩偶，便想试着画个皮卡丘，却怎么都画不好——画着画着，突然听到秦闲的声音在离他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响起：“你在画什么？”
李烨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捂住草稿本，抬起头看向秦闲。
秦闲举起手，认真地说：“我没偷看，我不会偷看别人东西的。”
李烨也觉得秦闲应该不会偷看，就把遮着草稿本的手拿开，说：“在画皮卡丘，不过画不出来。”说着，还把草稿本拿起来给秦闲看了看。
秦闲仔细观察了一番，对他说：“挺像的其实，画得比我好。”
李烨笑了笑，放下草稿本，问：“你来干嘛？”
“我去上厕所，路过你们班，就想着顺便跟你打个招呼。”秦闲的脚步往门外迈，“现在招呼打完了，我要去厕所了。”
秦闲特地来打招呼的行为在李烨心里滋生出几分喜悦来。李烨压了压嘴角，说：“哦，拜拜。”
秦闲朝他挥挥手，走了。
今天跟昨天相比比较平淡，唯一算是一点起伏的可能是下午班会课，张斌说明天晚上要开期中考的表彰大会，今晚有个彩排，每个班进了年级前三十的和进步了六十名以上的人在晚修第一节课到体育馆去。
这对李烨来说是个好事，因为今晚有英语周测，去体育馆彩排少说能花一个小时，这样一来一回，今天的周测就不用考了。
五班班主任黄江汉也在班上说了彩排的事情，吃晚饭的时候李烨和秦闲聊起来，秦闲有点担心地问了李烨一句：“你现在能自己走路吗？”
李烨把自己的肉夹了几块给秦闲，说：“走平路没什么问题，只要不上下楼梯就好。”
这还是李烨昨晚忘记贴膏药的情况下，要是贴了，他觉得他能恢复得更快。
为了不屈膝，这几天坐着的时候他的腿都是直挺挺地往前伸的，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秦闲听完，身体后仰了一点，低头看向他的膝盖。
李烨今天穿的是长裤，察觉到秦闲想看自己的伤，他特意把裤脚撩到大腿，给秦闲看。
膝盖破皮的地方已经好了一些，那一大片伤口正在结痂，看上去的确没什么大碍。
秦闲抬头看向李烨，说：“反正你晚上走路的时候小心一点。”
“你放心。”李烨信誓旦旦地说，“我们班还有其他人呢，要是我痛得受不了了我就让他们扶我。”
秦闲点点头，专心吃饭。
吃完饭回宿舍洗澡，今天依旧是秦闲帮李烨脱裤子。虽然李烨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秦闲的手再一次扒到自己的裤腰的时候，他的心跳仍然有些快。
其实李烨完全可以自己脱，但他还是蛮享受这个过程的——虽然这种想法会显得他有点变态，但是这是秦闲主动要求的不是吗。
为了以后几天秦闲帮自己脱裤子的时间能长一点，洗完澡的李烨甚至把昨天的短裤塞进了柜子里，特意穿上了长裤。
回教室的路上，李烨又去小卖部帮秦闲买了一瓶加多宝，还帮忙拿了根吸管。
六点半，所有要彩排的同学出发去体育馆。李烨班上没有进步六十名以上的，排名在前三十的另外两个人一个叫李哲平、另一个叫吴雅琪。这一男一女他都不熟，不过这两个人之前就坐前后桌，还算是熟络。于是他们两个聊着天走楼梯下了楼，李烨一个人带着张斌的卡去坐电梯。
路过五班，李烨再一次转头往里看——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性动作了——秦闲正望着窗户，手里拿着他买的那罐加多宝，看到他路过，特意吸了一口，然后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李烨弯弯眼角，眼镜反射着晚霞粉紫色的光。
体育馆离电梯的位置比较近，所以李烨到得还不算太晚。抵达后他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不久后李哲平和吴雅琪也到场，坐到了他旁边。
坐下后，李哲平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对折了好几次的纸和一只笔，对吴雅琪说：“你看看这道题，很有意思的。”
李烨闻言有些骇然，不动声色地朝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吴雅琪真的把草稿纸拿了过来，开始演算。
李烨自然是没有这个兴致，旁边两个人在做题的时候他就看着偌大的体育馆放空，心想要是秦闲也在就好了，那样他就能跟秦闲聊天了。
等人入场的过程中，李哲平和吴雅琪一直在交流刚刚李哲平拿出来的那道题目，什么“分参分不出来”“求二次导再放缩”之类的语句时不时跳进李烨耳朵里。
李烨听了觉得有点可怕。他并不是想诋毁李哲平和吴雅琪这种探讨知识的行为，他只是理解不了，做题这种自己避之不及的事情，世界上是怎么有人可以乐在其中的。
不只这种，还有平时，同学可能会聊到哪套试卷难哪道题怪，就连这种话题他也从不参与。
所以人和人的差别真的挺大的。
一个多小时后，彩排结束，李烨依然是一个人坐电梯回教室。从五班旁边的走廊上经过时，他又一次看向秦闲。秦闲正在专心致志地做英语周测，没发现他。
英语周测结束后对答案，教室里叫苦连天，都在说这次考试怎么那么难。吕宏远对李烨喊：“你不在我一道题都不会做！我A篇都错了两个！”
李烨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晚自习结束后，秦闲第一时间赶到六班门口，要带李烨回宿舍。
李烨正准备起身走，突然想起一件事，说了声“等等”，从书包里把校医给他的膏药拿了出来，然后说：“好了，走吧。”
“这是什么？”秦闲扶好李烨，问。
李烨答：“这是校医给我开的药，我昨晚忘记带回去了。”
秦闲“哦”了一声。
回到宿舍洗漱完，李烨坐在床上准备贴药，秦闲在旁边说了声：“我帮你贴吧。”
李烨心里一喜，说：“好啊。”
于是秦闲起身走向李烨，李烨把裤脚拉起来，双腿伸直，膝盖大大方方地展示在秦闲眼前。
这时候秦闲已经把上衣和裤子脱了，**地在李烨的床边蹲下，低头把膏药撕开，小心翼翼地贴在李烨的伤口上。
李烨盯着秦闲的上半身，起了坏心思，伸出手，在秦闲的锁骨上弹了一下。
秦闲在贴药，没阻止他，于是他也没把手收回来，一直在秦闲的锁骨上弹。
他弹了好几下，秦闲才贴完药抬起头，一脸“你挑衅我？”的表情。
李烨装作无事发生，眼睛往上瞟。
秦闲直接上了李烨的床，双腿跪在李烨的双腿两侧，左手抓住李烨的右手，按在床上，身体前倾，右手伸向李烨的锁骨，学着李烨刚刚的动作，在他的锁骨一直弹。
李烨心底躁动，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喊着“变态！”，伸出左手去挠秦闲的腰。
秦闲被李烨挠得发笑，温热的气息随着笑声洒在李烨的脸上。接着，秦闲的右手也不弹李烨的锁骨了，而是一把抓住李烨使坏的左手，然后把李烨的右手也放进自己的右手里，再把李烨的两只手举过他的头顶，问：“你还说我是变态？”
李烨完全有能力挣脱秦闲的手，可是他没那么做，而是用双手感受着秦闲手心的温度，侧头看向秦闲床上的皮卡丘玩偶，余光里是秦闲的内裤和大腿，倔强地说：“你就是变态。”
“那你是什么？嗯？”秦闲用空闲的左手挠李烨的腰侧，李烨被挠得来回扭，笑着喊停。
秦闲似乎是觉得隔着衣服挠不够，把李烨的衣服掀了起来，手伸进去，在李烨的腰上捏了一把。
李烨笑着叫了一声，随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下半身——起反应了。
秦闲顺着李烨的视线看过去，又惊诧又好笑，手上卸了力，笑着说：“我有纸巾。”
李烨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地连说了三声“滚”，然后拿被子挡住自己的下身。
秦闲笑得停不下来，仰面躺倒在李烨的床上，笑得连床板都一直在抖。
李烨偷偷往秦闲的裆看了一眼，只有个轮廓，很明显什么反应都没有。
刚刚那一通胡来，给了李烨一种“秦闲有可能也喜欢我”的感觉，现在想来，只是错觉而已。
普通男生之间也时不时会有这种玩闹，是他太沾沾自喜一厢情愿了，一有点迹象就想往自己的情感上靠。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随后又伸出手，放在了秦闲的胸上。
秦闲的身体很热，摸起来很舒服。
秦闲笑够了，把自己的手叠在李烨的手背上面，说：“你是不是贪图我的美色。”
李烨的确有点这种想法，被这样一说登时就有些心慌意乱，然而他知道秦闲只是在开玩笑，因此定了定精神，强撑着说：“我自己的身材也很好。”
“确实。”秦闲笑了笑，胸口微微震颤，“瘦又不细，很漂亮。”
李烨轻轻笑了笑，也躺倒在床上。
刚刚一阵很热闹，可热闹过后，他的心里又空落落的，有种黯然神伤的空虚。就像窗外的夜空一样，虽然明月高悬，但孤零零的，有一种悲凉的寂寞。
其实现在这样也很好了。他对自己说。
[猫头][玫瑰][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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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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