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放学的人流渐渐稀疏，林熙宝和江熠并肩走在回家的林荫道上，书包在身后轻轻晃动。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却并不尴尬。江熠没打算问起论坛的事，林熙宝也绝口不提。对此刻的他们来说，那似乎还不是摊开的时机。
江熠的目光落在前方摇曳的树影上，片刻后，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你和陆择修……一直是同桌？”
林熙宝几乎立刻就捕捉到了他语气里那点微妙的酸意，心尖像被羽毛搔了一下。她“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为什么不是和苏纤？”江熠追问，目光转回到她侧脸。
“她和她男朋友一起坐，”林熙宝解释道，语气平静，“他们两个青梅竹马，形影不离的，而且早就订婚了。”
订婚?这么早?不过江熠现在不关心这个。
他的脚步略微放缓，侧过头，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熙宝，我很想了解你的以前。有些问题，我可以问得直白一点吗？”
林熙宝的心跳漏了一拍，迎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你问吧。能回答你的……我会说。”
“好。”江熠的视线落在她校服外套的口袋上，“那就从你的朋友开始。” 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探进她的口袋，摸出了她的手机。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轻点两下。
屏幕亮起，依旧是那张江熠曾见过的合照——阳光下，几张年轻灿烂的笑脸。
“关系很好，才会设成屏保吧？”江熠将手机递向她，语气温和，目光却带着审视。
林熙宝接过手机，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屏幕，心却像被什么烫了一下。她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声音也不由愉悦，“这是苏纤，这是她男朋友蓝夜西……我边上这个，是慕枫。”她停顿了一下，仿佛需要积攒一点力气，才轻轻吐出后面那句分量极重的话，“没有他们，我回不来。”
江熠的眸色沉了沉。那句“为什么回不来”像块石头压在舌尖，但他清楚，现在不是撬动这块石头的时机。
他压抑住追问的冲动，将注意力引向照片上那个站在林熙宝身边的清俊少年：“那为什么……你的同桌不是慕枫，而是陆择修?”
林熙宝沉默，“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以后告诉你可以嘛？”
“好。那为什么你和陆择修坐了快七年的同桌，却在离开后，不打算和陆择修联系。”
林熙宝还是沉默，这两个问题，好像本质上是因为同一件事。这件事，是江熠知道的，但她怕，怕江熠觉得她能因为这件事不联系陆择修，也能因为这件事不联系他。
江熠看出来林熙宝的挣扎，“不想说就不说吧。”
“那你还有想要问的嘛？”
江熠摇摇头，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没有了。”
“江熠，” 林熙宝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向他。昏黄的路灯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也照亮了她眼底的坦诚，“你不要多想。我和陆择修……真的没什么。就算以前有过什么特别的联系，也绝对不会是因为……爱情。”
江熠看着她急于澄清的模样，心头那点盘旋的酸涩感忽然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心疼和……对自己小心眼的赧然。
“对不起，熙宝，” 他低声道，眼神带着歉意，“我不是在怀疑你们之间有什么。我只是……” 他顿了顿，坦诚道，“只是有点羡慕。羡慕那十四年我不在的时间里，有他在你身边。” 这份羡慕里，掺杂着遗憾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林熙宝的心因为他这份直白的脆弱而轻轻一颤。她摇摇头，声音温柔下来：“不用道歉的，这没什么。你……你要是吃醋了，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但眼神依旧清澈坦然。
江熠被她点破心思，耳根也悄悄染上一点薄红。他看着她，眼底的阴霾彻底散去，漾起一点明亮又带着点赖皮的笑意：“嗯。我确实吃醋了。”
他微微倾身，距离拉近了些，声音低沉而带着点期待，“所以……你哄哄我就好了？”
哄？这简直是知识盲区。林熙宝秉承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抬起头，眼神真诚又带着点困惑：“你想让我怎么哄？”
江熠唇角的笑意加深，目光锁住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他本就比她高出许多，此刻微微倾身，林熙宝不得不更努力地仰起脸，才能完全承接住他深邃的注视。他刻意压低了嗓音，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磁性：“很简单。”
他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脸上，带着灼人的温度。
“看着我的眼睛，”
林熙宝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粘稠。她依言，努力望进那双近在咫尺、此刻只映着她倒影的眸子里。
“说，”
江熠的声音放得更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一种诱哄的、期待的力量。
“你喜欢我。”
林熙宝心脏砰砰砰狂跳，江熠居然这样撩她，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居然还被撩到了，这难道就是苏纤说认真谈恋爱很有意思的原因吗？
林熙宝起了逗弄的心，她顺着江熠说的，看着他的眼睛，扬着笑，“你喜欢我。”
江熠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气笑了。他在心里无奈地叹气——自己教出来的，能怎么办呢？明明知道他想听什么，却偏要学他说话。
“对，我喜欢你。”江熠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我很喜欢你，我超级超级喜欢你。”
每个字都像带着电流，林熙宝只觉得耳根发烫，连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水泥地面上有一道细小的裂缝，她数着裂缝边缘的碎石，就是不敢抬头看他。
江熠忽然转身，大步往前走。林熙宝这才意识到自己玩过头了，赶紧追上去。江熠偏着头不让她看脸，路灯在他侧脸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江熠？”林熙宝轻轻拽他的袖口。
没有回应。只有夜风吹过梧桐树叶的沙沙声。
虽然觉得不可能，林熙宝心里还是猛地一紧：“你不会...哭了吧？”
江熠依然沉默，却故意吸了吸鼻子。那声音在寂静的傍晚格外清晰，像一根针扎在林熙宝心上。她顿时慌了神，快走两步拦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
“对不起嘛，”她的声音软得像融化的棉花糖，“我不逗你了。你看着我，我重新说给你听，好不好？”
江熠终于转过头，眼底哪有半点泪光，只有藏不住的笑意。林熙宝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正要松手，却被他反握住。
“晚了，现在轮到你说喜欢我了。”
“我...”她鼓起勇气抬头，却在撞进他目光的瞬间又失了声。那双眼晴像盛满了星光，专注得让人心颤。
林熙宝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却坚定，“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我超级超级喜欢你。”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江熠那一脸荡漾样，收都收不住。
“你抄我的，得重新说一遍。”
“我喜欢你。”
“再一遍。”
林熙宝笑着捶他肩膀：“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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