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周便是十月一日了，学校放假七天，学生们已经开始幻想着这个假期该怎么度过了。
“要不要去郊区新开的那个度假村玩儿玩儿，放松放松。”杨乐一边在手机上搜索着攻略，一边等着林一一和张泽野提意见。
张泽野本就喜欢到处玩儿，是个在家呆不住的性子，杨乐的这个提议正好提在了他的心里，“我可以，到时候再问问许诺他们去不去嘛。”
见张泽野同意了，杨乐便转过头问林一一：“一一，你呢？”
“我得问问我爸妈。”
考虑到假期或许会被爸妈叫去参加聚会，林一一并没有第一时间确定。
“行，那你记得通知我一声。”
“嗯。”
*
放学回家，林一一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里，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后拨通了林颜洁的电话。
电话的“嘟”声响了很久，久到林一一觉得下一秒就要自动挂断了那边才接起电话，从手机听筒里传来了林颜洁严肃的声音，“说事。”
林一一捧着手机，愣了一秒，回过神后带着紧张的颤音传入听筒：“喂，爸爸，十一放假我可不可以和杨乐他们出去玩儿？”
林颜洁像是在思考林一一的问题，又像是无视掉了她的问题，只从手机听筒里传来了资料翻页和笔落在纸上“朔朔”的声音。
而林一一的心境也从最开始的紧张到现在的平静，好像能不能去度假村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没得到林颜洁的同意，林一一也不敢挂断电话，就这样保持着通话。等到那边资料翻页的声音结束了，才听到林颜洁不带起伏的声音传来，“十一要去郊区你爷爷家里一趟。挂了。”
不等林一一回答，那边已经挂了电话。林颜洁的意思是同意了，但要等家里的事情结束后。
林一一悬着的心脏总算可以落地，她沉出一口气，刚才绷得笔直的身体现在也向沙发里瘫软躺去。
人一放松下来就容易犯困，林一一就这样躺在沙发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
林一一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直到第五个电话没接到时，她才悠悠转醒。
林一一揉了揉眼睛，伸手摸到一旁的手机，点开手机屏幕，适应了一阵手机刺眼的光线，一看才发现已经晚上十点了。屋子里没开灯，四周隐没在沉沉的昏暗中。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彻在寂静的房间里，林一一也没看是谁打来的，随手接了，“喂？”
“一一，快来小吃街，周又和人打起来了！”
杨乐焦躁的声音传来，林一一瞬间从刚睡醒的迷糊中清醒过来，“什么？”
一股莫名的紧张不安袭上心头，林一一出门后都还是懵的。
堇沙墅这边不好打车，导致林一一到小吃街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小吃街的氛围很好，成排的小摊商贩用喇叭吆喝着，无所不用其极的吸引着从小摊面前路过的男男女女，并没有因为时间指向凌晨而有所收敛。
成排的摊位后头是一家家闪着彩灯的KTV和酒吧，而在这些一家挨着一家的门面上头是五层楼的住户。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楼下的小商贩，所以并不会有人举报这里环境不好，过于吵闹。
在店面的尽头，有一条漆黑的小巷子，是专门用来存放垃圾的地方。
巷子口堆了五六个垃圾桶，但这些垃圾桶对小吃街的垃圾制造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地上到处都是塑料袋，饮料瓶，还有满地的汤汤水水，那味道真的能把人熏晕过去。
林一一在摊位边穿梭，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找不到具体位置。
或许是为了报她的不接电话之仇，她给杨乐打电话也无人接听。整个小吃街就她一人面带急色，从各个摊位边匆匆而过。
终于，捏在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林一一欣喜的接起电话，“你们在哪儿啊？”
*
张泽野家KTV106包厢中，林一一正双手抱胸的站在那张玻璃桌前，居高临下地用犀利的目光扫视桌上放着的那一堆啤酒，和好些喝空了的东倒西歪的啤酒瓶。哪怕音箱里放的是悠扬的纯音乐，林一一也能想象到这些啤酒被喝空时的场景。
昏暗的包厢中，林一一隐约能分辨出对面的沙发上躺着的那几个人，除了吴言以外，其他几人也都是上次在海洋湾遇到过的那些人。
而周又躺在暗红色的单人沙发里，双手枕在脑后，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搭在沙发扶手上。他微眯着眼，借由室内昏暗的环境，眼神肆无忌惮的落在林一一那张生气的小脸上。
杨乐拉着林一一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林一一正好撅着嘴询问她：“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手机开静音了，错了错了，下次不会了。”杨乐顺势靠在林一一身上撒起了娇，“先不说这个了，你不去看看周又啊，我刚看到他脸上好像是受伤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颜值。”
“有疤的男人不是更加有味道。”林一一眉毛轻轻一挑，眼睛就往周又那边看去，见他闭着眼睛在休息，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你还是先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
九点左右，杨乐闲得无聊，便给张泽野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干嘛。得知张泽野在店里，杨乐便换下了身上的家居服，打算也去店里玩儿玩儿。
杨乐和张泽野是青梅竹马，两家的父亲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有过命的交情。两人在外打拼了几年，加上家里本来也有点钱，便在小吃街买了几个门面，合伙开起了KTV，后来为了方便，就在小吃街买了房子。
杨乐下楼，从小区后门出来。后门出来离那条堆垃圾的巷子不远，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酸臭味。但从后门过来能省下从正门绕路的时间，所以杨乐一般都是小跑着离开巷子边。但今天她才刚走开两步，便听到有打斗声和叫骂声从那边传过来。
杨乐在心中吐槽了一下这些人打架真会找地方，便想着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隐约传来的骂声中她听到了“周又”两个字。
风云人物诶，周又诶。
八卦的心思战胜了心里那点害怕，杨乐压低声音给张泽野打了个电话，让他快点过来。
张泽野火急火燎的从KTV冲过来，刚听杨乐解释了两句，便二话不说冲去了事件中心。
周又的脸上已经挂了彩，是被人用碎酒瓶子划伤的，不过不严重，只轻微的有点点血珠渗出来。
周又躲开再次挥来的拳头，余光看见张泽野冲了过来。他对张泽野的映像停留在上次海洋湾匆匆一瞥的“天籁哥”，和林一一关系比较好的后桌。
张泽野学过格斗，对付几个地痞流氓是绰绰有余的。随着他的加入，那边挑起争斗的人渐渐招架不住，作势要溜。
带头的那个被周又打趴在地，身上沾满了酸臭的汤汤水水。尽管狼狈如他，他却还是忍不住讥讽周又：“小三的儿子也敢这么张狂，迟早有一天弄死你。”
周又的眼神暗淡下去，握成拳的手高高举起又狠狠砸下，拳头密密麻麻的落在地上那人身上。
那人只能用手抱着头，身体蜷缩在一起，让受到的伤害最小化。
眼见周又不受控的把人打得满脸是伤，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事。张泽野和吴言几个人拉开发狂的周又，挑起事端的人也就顺势扶上地上那人跑路了。
*
杨乐压低声音，趴在林一一耳边，用充满八卦意味的语气对她说：“没想到吧，周又居然是小三的儿子。”
耳边回荡着悠扬的纯音乐，入目是隐在昏暗中周又略显疲惫的容颜。林一一自动忽略了杨乐的这句话，她不想去打听议论别人的家事，这不礼貌。
得不到林一一的回应，杨乐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正好张泽野提着个医药箱推门进来，杨乐便借由这个点岔过了刚才那个话题。
张泽野拍开墙上白炽灯的开关，包厢里顿时明亮起来。沙发上躺着的几人迷迷糊糊的哼唧了几声后，又磨蹭着睡了过去。
杨乐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瓶酒精和一瓶碘伏，“你打算给周又用哪个？”
酒精刺痛，碘伏温和。林一一眉梢一挑，毫不犹豫的接过了杨乐右手中的酒精。
林一一在杨乐“不愧是你”的赞许中拿着酒精蹲在了周又的身边。近距离观察才发现，周又脸上不止有被划伤的划痕，左边脸颊上还有一团乌青，过会儿应该就会肿起来了吧。
虽然现在的周又看上去破碎感、憔悴感十足，但林一一还是忍不住手贱了一把。趁着周又现在睡着了，她伸手轻轻的碰了碰周又脸上的乌青。
“嘶，你想谋杀？”周又疼得皱起了眉，一把抓住林一一的手腕，盯着这个手脚不老实的小坏蛋，想看她会如何为自己辩解。
做坏事被抓包，林一一的表情变得窘迫，耳朵尖儿慢慢爬上绯红，“我以为你睡着了。”
“哦，我睡着了你就可以干坏事了？”
周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在林一一的表情即将崩坏前，他收起了玩笑，放开了她的手。
手腕上的力道一松，林一一便赶紧把酒精递给周又，害怕自己快呼之欲出的心思被周又发现，甚至连四处乱转的眼神都不敢落在他的身上，“给你。”
周又盯着林一一看了几秒，没动，“你给我上。”
“你自己没手吗？”
就等着她这句话呢。
周又把手抬起，撩开衣服的袖子，把乌青的手腕亮给林一一看，“受伤了，没力气。”
林一一这才好好打量起周又。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袖薄款卫衣，因为刚刚参与了打架斗殴，干净的衣服上沾染上了些许污垢，仔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儿。浅色的牛仔裤上破了个洞，更别提脚上踩的那双白色板鞋了，简直惨不忍睹。
“唉。”林一一喟叹一声，起身去医药箱里拿了两三根棉签，打开酒精瓶盖，沾上液体就往周又脸上那条划伤涂抹去，“我欠你的。”
冰凉的酒精落在脸上，轻微的刺痛让周又忍不住“嘶”了一声，“轻点，疼。”
他的语调懒洋洋的，虽然在喊疼，却完全不像是真的被弄疼了。
林一一翻了个白眼，嘴上说着“打架的时候没见你喊疼”，手上的力道却减轻了。给伤口消了毒，林一一还给他吹了吹，“好了。”
轻微的风吹拂在酒精涂抹的地方，带起点点凉意。
趁着林一一去拿跌打损伤喷雾时，比周又还惨不忍睹的吴言窜了过来，一脸发现了秘密的表情，“又哥，把嘴角收一收。”
周又现在没有心思理他，眼睛跟着林一一的行动轨迹转悠，“滚一边去。”
见林一一拿上喷雾过来了，吴言又识趣的躺回了那一堆睡得昏天黑地的朋友堆里。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林一一太沉得住气了，从开始到现在起码过了半个多小时，林一一愣是没有问周又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倒是周又忍不住，试探起了自己在林一一心中的位置。
空气中弥漫着喷雾的药味，林一一把能大大小小的乌青全给喷了一遍，然后满意的点点头，“我对打探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
眼见周又的神色暗淡了下去，林一一又补充到：“如果你想告诉我，你不会问我这句话的。”
周又了然，自己也还没做好把底全透给林一一的准备。既然她不知道，那就再等等吧，“等有机会了再讲给你听。”
林一一点点头，算作回应。
林一一：狗男人，我现在就想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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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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