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六凌晨摸到鳞片的那一刻起，就该意识到这个世界和自己目前的认知有所不同了。
可惜，那不是许渲优先考虑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想要维持现状。现状就是，和闻归一起在家里待着，或者一顿讨厌的忙碌之后，闻归在家里等他。
“那当然是来找我的呀。”说这话的时候竟然听出了闻归有点离谱的自豪情绪在，“你以己度人，显然是很想给我抓住关起来据为己有，别人肯定也想。”
“那才不一样！”
少有的，绕到他的正面去，站得笔直否定他的说法。
想了一会儿，闻归才回答他，“我说得不对，抱歉。”没等许渲回答就上前一步，掏出不知道在哪里冒出的湿巾，擦到许渲脸上去，然后跟他接吻，“变色龙而已，打你你没伤到，你打他们你竟然能肌肉拉伤，果然很强啊，走狗清理员，真可谓是后立生物的品牌印证。”
身上的轻微疼痛迅速消融不见，实在是因为不太痛，所以根本没想到闻归又要来治疗他一下子。“谁要印证他们啊……我……我可是后立清理员团队的实力巅峰，甚至我销售业绩也不错呢！”
“好的，你好了，去洗车吧。”
他们此时就站在城市另一端一家24小时自助洗车亭里。
幸好变色龙人的血液是蓝绿色的，即使被雨水冲了一路，车上仍然糊得到处都是。如果是红色的，那洗车亭老板看着监控应该马上叫来治安官。
现在就自己动手给洗了，以免去了人工的洗车行引人注意。
许渲干活，闻归站在角落里不会溅水的位置观望。
“竟然完全没有碰坏！”冲干净蓝血之后许渲感叹，“我的车险保住了……变色龙人比蜥蜴人温和多了。”
早前想着买一些个便宜的车，都干这行了，要么就搞个动能特别足的车，要么就弄个不起眼的车，这样子撞坏不心疼。可是，公司和这家中高档的车企联名搞了员工福利活动，对后立生物的员工来说是很好啦，优惠买车，许渲就买了。
对那一家车企的员工来说就很烂，他们获得了很多毫无作用的保健品，附带每人一次免费的、超详细深度基因检测，据说是可以让人了解自己的生理特征，测出所有过敏物质，并对有可能产生的疾病提前预防。
因为详细嘛，所以血液和唾液、毛发都收集。
基因样本当然被全都拿去造有鳞目实验品了，人家一个大企业上万人呢，全球各地来槿江市工作的人都有，能给产线增加不少多样性，提高产品质量。
想想就缺德，每次去4S店都觉得愧对他们的热情服务。
如果他们哪天倒霉遇到了野外劣鳞袭击，说不定那是你血缘非常亲密的好兄弟好姐妹哦，可以一边逃命一边攀亲戚呢。
“恭喜，你明天上班吗？”
“不上！”干脆利落，管它明天应该有什么安排，现在都凌晨三点半了，开车到城市另一端也别休息了，直接去上班？
“那去加油，然后回家？”
“走。”
他说“回家”，天哪，他说的是“回家”……许渲飘飘然状极度兴奋中始终带着微笑开车，闻归隐约怀疑他疲劳驾驶已经睁眼进入梦乡，考虑再三，自己实在不想开车，不能换他，就不多嘴了。
回家，都快早上了，闻归开始指挥许渲洗衣服。肯定没有让他手洗，就是摘干净碎肉片片往洗衣机里一扔，消毒水漂洗剂洗衣液一起倒进去。幸好在车里的时候都没穿外套，不然外套洗不了现在只能送干洗店。
“把我周五穿来的衣服一起扔进去洗洗。”
“啊？”
“反正也要洗一次，一起扔进去就行了。”
“这里面的衣服都沾了那个变色龙的血……”
“没关系，我的衣服，你用不着嫌弃，再说了，洗衣机不就是这个洗衣机吗，洗一次洗两次它都是同一个洗衣机，你总不至于洗了这次把洗衣机拆了消毒吧。”
这人看着很爱干净，其实挺糊弄啊！这就是他在成为懒人和洁癖之间的平衡点吗？许渲有了新的认知，“嗯，你说的有道理……”
“从物种分类上来看，都是我的同类啊，我怎么会嫌弃它们的碎肉渣呢？”闻归在后面站着看许渲收拾衣服裤子，从自己周五穿来的那堆衣服里扯出一条短裤边来，正勾在手里僵持着紧张思考是给它扯出来顺便手洗了，还是卷一卷直接扔在洗衣机，好像都不好，怎么办呢？
其实闻归想让他直接给扔垃圾桶，但那显得自己太懒惰了，于是转移话题，装作没发现许渲在那边结束了天人交战，开了水龙头开始手搓……
“啊？地下室躺着的那几个也是我的同类，我怎么没觉得我不嫌弃他们的碎肉渣……”
“我不信你处理的时候一点血都不沾，可能在你家厨房喷上鲁米诺，全都是荧光。”
“我很专业的，嘿，我有很多厚塑料膜和防护服。”
“真是太可疑了。”
“那你怎么处理啊？”
闻归理所当然回答道：“给劣鳞吃。”
“那不会甩得到处都是吗？”如此注重卫生的闻归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只要你饿它们足够久，就会收拾干净的，你下面关着的两只，都要被你养成肥胖症了。”
许渲震惊，感觉自己学到了很重要的窍门：“原来如此！那劣鳞的尸体呢？”
“随便一扔，不管是治安官捡到了还是你们这些后立生物的走狗捡到了，都愉快去领奖金，没人关注它们到底是怎么死的。看吧，我肯定帮助很多人创收了。”
一时不查，或者是因为今天确实有些劳累过度，许渲直接呢喃着小声说出来了，“果然是懒人有懒法……”
赶快住嘴，但是后面闻归已经在扶额靠墙略显崩溃地摇头，此时许渲正在给那个该死的短裤晾在衣架上，听见闻归小声咬牙但坦率：“失策，用这个话题转移关注点真是又变态又没用。”
最终依旧归结到自己是个懒人的结论上去了，万变不离其宗，只是更显变态。
拿着衣架大笑，情景转换了，终于轮到他崩溃我乐，稍觉得意。
等他们两个分别去洗澡出来，再次看着许渲把烘干的衣服拿出来叠好挂好，躺下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半。
闻归仍然在反思，“应该早说让你扔垃圾桶。”
竟然还在纠结！开始搜肠刮肚想想该说什么安慰他：“哎呀，洗了就洗了嘛，扔垃圾桶你穿什么呀，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不假思索：“我没想出门，你也没准备让我出门，大门一关，穿什么有什么可担心的。”
轮到许渲和闻归一起红温，虽然红温的原因截然不同。
“这个时间老大爷老大娘广场舞早操正起劲呢，那……那个，咱们来点，嗯，早锻炼？”
对他的提议有些意外：“你不累吗？快躺着睡觉，怎么讲到大爷大娘广场舞了。”
“那大爷大娘可太有活力了，我跟你说啊，我刚来的时候住在三十年前开发的职工小区里，全小区都是六十五以上的，每天早晚前楼后楼四组不一样的广场舞，特别热闹，除了下暴雨下冰雹，一天没停过……”
糟了！“我刚来的时候”是什么话，今天说错话两次了，可得注意！
“你不是槿江本市人？”
他果然抓到这个重点了，许渲一边埋怨自己说漏嘴，一边感动于闻归根本不在乎广场舞只在乎自己。
照着系统给的身世背景剧本随便说几句搪塞过去，就是很普通的外地人毕业后来槿江市工作的一套，槿江市相同的故事有绝对有五百万以上。
“变色龙人是怎么回事啊，你有没有补充情报啊？”这才是关键嘛，许渲可不想有任何变色龙人乌龟人螃蟹人邪恶科学家或者神秘组织跑来破坏自己和闻归的美好冬日生活。
“你们后立生物是不是说自己纯国产，吸引世界资金赚到世界高净值人群的青睐，简直是国产崛起之代表？”
“嗯嗯。”许渲欠身支着手臂来听，“竟然不是？”
“是也不是。做恢复药剂只是其中一个研究的方向，你看这大蜥蜴人这么容易生产，长得快恢复能力强攻击力高，如果有理智就是超级士兵，能控制就是战争机器。”
那次试探性的、毫无水花的路演上，讲述的故事包含着几分真实，只不过时间和人物都对不上而已。
有一个半是民间半是官方的，半是正经科研半是学生观光的濒危野生动物研究团队，在世界各处转悠着，看看还有没有未发现的、未曾记录基因数据或未曾被拍摄过影像的野生动物。
如果没有发现，弄个纪录片或者出本摄影图书混一混，如果有发现那自然是喜出望外，又可以弄点论文获些奖项了。
“啊……其中有人被巨蜥咬到了然后获得了巨蜥的能力……”
“不是！那就变成巨蜥侠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是吧？”闻归否定道。
这个世界很还原的，也有超级英雄电影，不然俩人在这就得双双露陷。
“哦，那是什么呢？”
“然后这群学生学者和他们雇的向导雇佣兵去小岛上考察，岛特别小，和你们这片别墅区应该差不多大，几个小时就能绕上一圈，都是雨林。有个雇佣兵似乎是家里人生病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急着回去，他们老大不同意单独再给他叫直升机或者船只，等团队都上岛扎营，他自己给船开跑了。”
“听起来是在什么游戏或者电影里见过的样子……”
“艺术来源于生活。”
岛上的中大型动物，似乎只有那种稀有的巨蜥和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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