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在江朝月这个除了应该有的家具之外暂时毫无任何生活物品的地方来讲,让女孩一个人来给江朝月染指甲显然是够呛。
所以,在江朝月的授意下,小孩子们都开始叽叽喳喳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有一个人说,“没有杵臼,我们有石头。”
有一个人说,“有叶子是不是也可以将就一下?”
还有人想不到方法了,开始加入围观大队,“我们想看看怎么染。”
江朝月并不急着回答这些小孩子们的问题,而是先说了“我问问”,再将目光递给小女孩,示意小女孩定夺。
小女孩好像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抓主意的情况,手指不安的绞在一块。
江朝月也不急。背后的小孩开始叽叽喳喳地聊起来了。
蓦然抬头,小女孩对上了江朝月的眼睛。
这双眼睛还是那么的温柔。黑葡萄似的瞳孔在那张阳光下白的发光的脸上显得格外的特别,再加上特殊的眼型,总能把他想表达的情感表达个十成十。
“可以的。”最后,小女孩说道。
江朝月上前一步,站在小女孩身边,将手放在上面揉了揉,向其他小孩宣布了女孩的决定。
小孩们对比着,纷纷觉得自己的提议最好,又纷纷找自己的同伴。
江朝月好不干涉,看他们每一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小团队,四散开了。
袖口忽然被扯了一下,江朝月低头去看。
小女孩还在紧张,伸手去抓江朝月的袖子也是大胆。抓了一下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不妥,想要放下。收回的手却被江朝月握住。
江朝月还是那么平静,好似自己变成了夏日里一湾清泉,冷静却不清冷、包容万物却又有自己的决断。
“相信他们,”江朝月没看小女孩,而是将目光放在出去的小孩们身上,“剩下的时间,我们来聊聊天吧。”
小女孩是第一次非常认真的收到“聊天”这个请求。因为作为一个口吃的人,能不说她两句已是莫大的耐心了,更不要说主动来问她了。
小女孩顿时感到头晕乎乎的,等反应过来已经答应了。
于是,她就对上了江朝月一瞬间绽放出来的巨大笑脸。刹那间,犹如池鱼跃出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在小女孩心里。
也是在对话中,江朝月才得知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问题孩童:这是文腊他们在定居这里之前,在路上但凡遇到被遗弃的孩子,都要捡起来抱走好好收养。
他们所待的家庭,大多都是非常善良又温柔的,并不怎么介意他们身体上的缺陷,反而还让他们不要去干一些重活,因此,他们都很自己的干爹干妈。
小女孩看着江朝月的眼睛,非常真诚地说,“你和他们,不,不熟,不喜欢很,正常,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对,大家,有意见。”说着,又伸出手比划,“文,文大哥是,很好的,人,我希望,你不要,对他有,有偏见。如,如果这样,我们也不会,和你一起,了。”
江朝月哑然失笑,“谁和你说我和文……大哥关系差,甚至还有偏见的?”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小女孩的眼睛微微睁大。
“是不是文思齐和你说的?”江朝月没管来人,继续说道,“如果是他的话也不奇怪,毕竟我也能感到他不喜欢我。”
“那,那你,喜欢,文思齐哥,哥哥吗?”小女孩开口,不知怎么的,感觉上下牙都在打颤。
好像有点逗太过了……江朝月这么想着,话风一转,“不过就像你之前说的,可能是因为我和他们不太熟,有点偏见,等以后,说不定关系就好起来了。”
小女孩这才点点头。
身后响起了运去的脚步声。
“哎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江朝月故作惊讶,“好不容易见你来,要不坐下一起聊聊?”
文思齐回头,眼里充满了“就是因为你这样,所以我才讨厌你”的情绪。可是,他却看到被江朝月签着的小女孩难得的朝他露出来一个希冀的眼神。
再看看旁边笑得得意好似下一秒就要拍掌大笑的江朝月,文思齐感觉更烦了。
“聊什么?”文思齐有些没好气的问。
“他们要帮我染指甲,你要一起吗?”江朝月笑眯眯的,完全没有考虑到一个红指甲对于文思齐的男子气概会造成多大的损伤。
“……”文思齐想破口大骂江朝月到底在想什么、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以一种看上去很生气、气势汹汹的样子坐在一边,抿着唇,什么也不想说。
江朝月趁机又低下头,和小女孩说了什么,不一会就传来两人咯咯笑的声音。
文思齐后槽牙磨的响,阴测测的想这两人铁定又在说他什么坏话。于是他走到两人面前,也不说话,就干看着。
远处传来了小孩们兴奋地笑声。
喧闹之后,江朝月坐在椅子上,伸出手看小女孩将捣碎的花泥拿小拨片盖在他的手指上,然后又将叶子用绳子绑好以固定花泥。
其他的小孩大部分拉着文思齐一起出去玩了,有的则留下来对染指甲好奇。
小女孩做的是那样专注,好像不是在给江朝月染指甲,而是在观摩一件稀世珍宝。
好一会,把叶子摘下,露出了染的不是很完美的指甲:有深有浅,亦有些坑坑洼洼的,好不奇怪。
但是江朝月举起手,有些惊讶又些高兴的样子还是让小女孩松了一口气,“下次我,我练好了,再给先生,染,到时,肯定,好看。”
江朝月放下手,“不,这样就很好了。”
也许一个大男生染指甲有些奇怪我,但是没法否认的是,江朝月染了红色指甲之后,确实更加好看。
江朝月本来就白,手指匀称骨节分明,如今染了红指甲,更衬得肤色如雪,手指细长。
这就是江朝月刚开始的故事。
自那天开始,江朝月将学生们分成了好几批。
第一批是口吃、结巴的人。这批人江朝月让他们每天早来半个时辰,江朝月帮助他们调整说话的节奏、语速,希望他们能尽量说出一口流利的话。而这个班的负责人,就是那个给江朝月染指甲的小女孩。
第二批是所有人。江朝月给他们讲四书五经,给他们讲君子六艺,给他们讲历史上顶顶有名的人物。
第三批则是手有些问题的人。他们有的多了一根手指,有的则是手指生下来就少了一节。江朝月留他们下来,多多教导他们写字时要注意的事项。
但是这其中,又有两个小孩子,手完全是畸形的。他们没法拿重物,也没法去操控于他们而言更为精细的、要求更高的笔。
江朝月无法,只能让他们先至少把字和文章先背下来,写字的事之后他再想办法。
可惜的是,两个月过去了,江朝月仍是束手无策。
此时,江朝月抱着他们,忽然有了一个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一起来吧?”
两个男孩从江朝月的怀里出来,满脸都是疑惑。
江朝月不解释,而是直接一手抓一个,直接往屋里带。
带进屋了,江朝月拍拍两人的头,“在这等我一下。”说完就离开了,再回来时,左右两边胳膊下各夹一张桌子,“Duang”地一声放在了两人面前。
两个小孩连带着剩下的人眼睛都瞪大了——除了文思齐。
“再等一下,我给你们找东西。”
江朝月一出去,屋里立刻又热闹了起来。
因为他们看江朝月长得又高挑又瘦的,还教书,自然而然地以为江朝月其实十分的文弱。
文思齐在一边琢磨出了一点不对劲,“你们之前都是怎么想他的?”
得益于女孩的大肆传播,其他小孩也是知道文思齐好像不太喜欢江朝月,所以给江朝月挑的词都比较中性。
“肩不能扛?”
旁边的一个和说话小孩手牵手的补充了下半句,“手不能提。”
话语刚落,全场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毕竟刚刚江朝月扛着两个桌子就来了,毫无累到不适的样子。
“很……娇气?”另一个怯生生地说。
也算是吧,众人想到。毕竟江朝月还染指甲。
于是总人更加沉默了。
文思齐叹了口气,也不明白江朝月给他们下了什么**药。
现在回想起大哥和自己说当时江朝月在屋子里威胁说要进寨子里大开杀戒时的模样,文思齐就暗暗发誓要代替大哥看好江朝月不让他乱来,即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现在他们完全就是被江朝月迷惑了啊!”文思齐想,于是,他打算自己动手直接打破他们对江朝月的幻想。
“你们没看到过他佩戴的剑吗?”
“是那把,”和文思齐挨得最近的男孩伸长手比划了一个长度,“这么——长——的剑吗?”
“就是那把白白的剑吧。”
“上次看一闪一闪的,上面是不是还装了什么……‘砖石’?是不是?”
“看上去薄薄的扁扁的,感觉没有柴刀好用。”
“你笨啊,先生又不用砍柴……”
人群又开始吵闹了起来。
文思齐好奇,“你们难道就不觉得那把剑吓人?”
“吓人?”众人重复了一遍文思齐的话,“不会,感觉好……花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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