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弋不是本地人,大概几个月前才从C市过来这边。
但他的弋石投资众人早就有所耳闻,一只非常年轻的团队组成的新兴投资公司,出手迅猛又胆大,曾因某著名的收割境外资本一案在整个互联网上都小小掀起过一股风潮。
后面就低调了许多,稳健投资了许多中小型高科技企业,据说创始人本就是个富豪家庭的公子,初始资本都由他一个人出具的,看来就是这个叫郎弋的了。
“对了,他最近好像还投资了一个船舶智能自动化的新公司。”李恩想起来,对亓臻补充道,这个部分倒是和亓氏有几分关系的。
“那个公司创始人是个Omega呢,好像是姓顾。”
李恩消息灵通,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他并不认识刚刚站在那边的顾纯,就是他口中的主人公。
不过亓臻已经知道了。
“能被弋石看上,看来是有实力的,现在的Omega都越来越能干了。”李恩感慨了一句。
或许是亓臻投射视线的时间太长,那位年轻的alpha陡然目光锐利地扫向了这边,亓臻丝毫不闪避,两人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却见对方突然快速把脸转了回去,像是有些受惊。
亓臻不懂他搞什么鬼,遂当做是,他深知陈顾二人的事还为之打掩护的心虚。
很快,晚宴开席。
迟家晚宴会场布置的是几列巨型奢石长桌,亓臻被安排在右侧最顶头的座位,陈瑞铭去换衣服还没回来,面前的位置也是空位。
亓臻扫了眼对面的姓名卡:LANGYI郎弋。
恩?居然这么巧?他挑了挑眉。
老爷子人脉极广,此次宴请的宾客更是全国各地不局限于A市,实力雄厚的不少,右侧的席次虽然不如左侧那般严格,但只凭借弋石投资的能力,应该也不至于能坐在这里,看来这位郎弋先生,背景不一般啊。
正想着,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青年像是急促奔跑过,面上带了几分红晕,但一双星眸却亮得吓人。
这个视角看,真的是很有压迫感的身高,亓臻记得他当时站在陈瑞铭附近,比陈瑞铭还要要高大半个头。
郎弋清了下嗓子,在位置上坐下,亓臻收回视线。
突然眼前伸过来一只手,“你好,我是郎弋。”声音有种年轻人特有的清亮和朝气。
亓臻抬头,对上对方有些灿烂过头的笑容,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这会儿又不心虚了?
亓臻迟迟没有同他握手,气氛不太对,连郎弋旁边的那位女Omega也似乎察觉异样望了过来。
郎弋清咳了一下,想要装作不在意地收回手,只是面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整个人有些蔫儿。
亓臻觉得自己像在欺负什么小动物。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依旧没有同人握手,但他举起手边的酒杯冲郎弋示意,“亓臻。”
然后等郎弋急忙举起手边的酒杯要和他碰杯,又在即将碰到的前一秒撤走,轻轻抿了一口,放下。
随后他看见,对方把那杯香槟直接一饮而尽,脸似乎更红了。
主宴席传来迟老爷子的声音,是晚宴开始前的致辞,亓臻转头看去,余光瞥见郎弋慢半拍地随自己的动作转头。
说明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这个alpha到底想干什么’的念头又一次冒出来,但亓臻没再管他了。
陈瑞铭回来入席,他换的这身衣服居然还算合身。
亓臻冲他瞥了一眼,陈瑞铭若无其事地笑笑道:“刚刚不小心被酒水泼到了。”
亓臻又扫了一眼郎弋,对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瑞铭看见郎弋坐在这里也有些吃惊,但他赶紧回忆了下,认为在郎弋面前他和顾纯并没有什么过界的举动。
这般场合也不可能装作不认识,于是主动充当介绍。
不过亓臻很快打断了他,“我们已经认识了。”
“对,有幸敬了臻总杯酒。”郎弋迟疑了一下,也笑着跟着点点头。
“客气了,郎总,青年才俊。”他说完这句就没再管两位alpha,专心用餐。
郎弋谦虚的话刚说出口,瞥见亓臻的样子,也慢慢住了嘴。
陈瑞铭附和了几句,也不再多言。
不同于后边席次其他人聊得热火朝天,顶头的这边安静得出奇。
三个人,心思各不相同。
亓臻想着待会儿要和迟玉表哥商量的事,已经在心里过了遍很多遍,这些天他的脑子早已被十年前的往事塞得满满当当,只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用来加速真相大白的进程。
但是昨天猝不及防收到陈瑞铭出轨的消息,今天就现场见到当事人,也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他想起最开始,他注意到陈瑞铭,是对方代替老师给他们上选修课的时候。
彼时他还是个真正天真自由的Omega,家庭美满,兄长能干,性格可以全然遵循自我。
那门选修是商学院开设的交叉基础课程,大班上课,基本上结课水一下小论文就能过,都大三了,所有的学生基本上都混成老油条,陈瑞铭研一,经常给他导师代课,他是个身材高大的帅气alpha,尽管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依旧过于年轻没什么威严。
有次下课亓臻走得晚,看到有Omega凑上去问问题,有人会故意仰着头用一张漂亮的笑脸对着陈瑞铭,但他会非常注意地拉开间距,视线也并不怎么停留在对方身上,看上去是个有些nerd的简简单单的人。
这一点上,倒是比很多alpha都有礼貌和分寸,亓臻当时摆弄着手机,不走心地想,不过转眼就抛诸脑后。
亓臻家里不完全反对他谈恋爱,只给他讲过很多关于alpha喜欢毛手毛脚占便宜,喜欢哄人表里不一的案例,目的是希望他们家宝贝Omega不要轻易被人骗跑。
他虽对此事并不热衷,但也都听进去了。
结课后没想到会收到陈瑞铭的告白。
陈瑞铭送了他一本书,书里夹着情书,结果整个寒假亓臻都没有翻开,也没发现那封情书。
因为那段时间他都在t国。
再次相见时,是回国后,陈瑞铭不知怎么得知了他的消息,跑去医院看他,每一天,每一天都去。
但亓臻一开始还是拒绝了他。
直到他的腺体问题恶化,需要天然alpha信息素调养,陈瑞铭的信息素和他的契合度本就不错,他主动要求帮忙。
亓臻需要的信息素浓度高,一般情况下建议暂时标记,但他不可能同意。
陈瑞铭刚开始是瞒着他硬生生从腺体里抽出信息素给他的,亓臻知道后死活不接受,情绪再度崩溃。
这次是堂叔父劝住了他,他们换了一种方式,亓家支付高昂费用给陈瑞铭,基于等价交易,让陈瑞铭全天候陪着他,缓慢释放安抚信息素,亓臻没有了那层心理压力,状况终于好转。
那段时间的相处,也让亓臻适应了陈瑞铭的陪伴,后来等亓臻彻底恢复正常,陈瑞铭再表白时,他的态度没有了一开始的坚决。
之后似乎就很顺其自然地结婚生子了。
然而婚后的很多年里,亓臻也曾几度考虑过离婚,没有什么特殊的大事导致,只是他对陈瑞铭,似乎始终没有产生真正的爱情,他能把他当成家人、朋友、孩子的父亲,但要说爱,亓臻只觉得别扭。
但如果他就是无法对他人产生这种感情呢?
如果这是陈瑞铭想要的,他似乎也可以就这么陪他过下去。
可谁又能想到,居然是陈瑞铭先出轨呢?亓臻想着那些邮件里拍到的照片,一阵反胃。
没有爱情的婚姻,果然不会有好结局。
十年了。
或许一切都到了重回正轨的时候。
只是现在,他需要优先解决的是另一件大事。
“铿——”餐具轻轻磕在餐盘上,宛如结束终场的钟声。
亓臻吃得很少,并拒绝了陈瑞铭要给他的那份餐后甜点。
主菜有些腻,郎弋帮亓臻叫了一份纯净水,侍者送上来时陈瑞铭自然地接过帮他倒在杯子里,亓臻一口都没喝。
*
晚餐后还有演出和烟花秀,今天大概凌晨左右才会返航到陆地,大多数宾客都会在船上留宿。
亓臻和迟玉的二表哥谈完,时间已经来到了9点多。
期间陈瑞铭给他发了几条信息,说在顶层的一号厅和几个老板小酌,亓臻没有搭理。
第二场烟花表演已经开始,演出的弦乐团奏响弦乐小夜曲,数支巨大的烟花错开着冲上天空,依次绽放成璀璨的渐变花束,有年轻的情侣相拥着跳舞,海风适时而至,不知卷起了谁的丝巾飞向天空,人群快乐地欢呼,天地间仿佛只有这一簇光亮,黑夜被短暂而华丽地照亮着,多么美妙的一个夜晚。
亓臻居然也自然地跟着此景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准备回去带给亓宵看。
烟花结束,他转身离开。
他没有留意到的是,就在他拍着眼前的美景的时候,也有一个人在远处,静悄悄地将他当做景色捕捉了下来。
郎弋靠在角落的悬柱上,修长的双指划拉着屏幕,感谢分辨率优秀的手机摄像头,放大到极限依旧清晰至极,按下快门的瞬间,刚好有一束烟花在空中绽放,镜头里的亓臻被光影衬得更加神秘迷人。
“啧——”想到什么,他有些烦躁地拧眉。
而后又沉沉地低着头,大拇指虚虚跟着照片的线条,来回摩挲描述着里面的人的侧脸,从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再到耳垂上那颗闪亮的彩钻,像上瘾了一般,不可自拔。
郎弋这会儿实在懊恼得很,今天难得有机会和人面对面待了那么久,他却表现得像个傻子,想好的话全都说不出口。
陈瑞铭干出那种腌臜事是自寻死路,但他要想得偿所愿,也得先让亓臻对他有兴趣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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