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奕泽半陷在副驾座椅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字：“醒了没？”
聊天框上方“正在输入”的提示跳了两秒，一张照片弹了出来。
晨光透过白瓷碗的边缘，投出暖融融的光晕，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卧在全麦吐司上，奶泡上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喝杯牛奶就更好了”打字时手指节奏不快，他会斟酌一下用词，避免太严肃但又要让她听进去。
夏栀很快就发来消息：“不是说要养我吗，牛奶得你负责。”
冷墨眼角的余光瞥到秋奕泽在屏幕上轻轻点着，唇角那点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真皮方向盘被捏出几道浅痕，突然猛地打了把方向盘，当车子贴着路边停下时，轮胎擦过地面发出轻响。
“啧，怎么开的？”秋奕泽终于抬头看他。
冷墨扯了扯嘴角，没看他，望着写字楼的玻璃幕墙：“让你醒醒神。”
秋奕泽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机，语气里带着点故意：“不想醒。”
冷墨的视线像被无形的线拽着，落在秋奕泽晃悠的手机壁纸上 —— 上面是夏栀和他的合影，她笑得很开心。
半晌，他偏过头看向窗外，脖颈的青筋微微凸起：“她乖，你少招惹。”
秋奕泽喉间溢出声极轻的笑，带着点只有自己懂的了然：“她才不乖。”
冷墨已经解开安全带，顺手将后座的黑色皮质文件夹拎过来：“那边的产权年限附加条款，你复核过了？”
“嗯，有个坑。” 秋奕泽对着平板上的赛车场图纸标注，“他们写的‘同等条件下优先’，没明确‘条件’是否包含第三方溢价。”
两人穿过玻璃门时，前台笑着递上会议日程：“在三楼会议室。”
秋奕泽扫了眼日程上的 “赛道经营权划分”，侧头对冷墨说：“昨晚让你查的他们当年赛事收入明细，带了吗？”
冷墨点头：“放心吧。”
推开会议室门时，孟新腾正把玩着个赛车模型，见他们进来立刻起身伸手：“早听同行说，两位年纪轻轻就把产业链玩得通透。”
秋奕泽抬手回握：“您这赛车场二十年攒下的运营经验，才是真正的活地图。”
冷墨握手后，目光扫过对方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历年赛事奖牌。
“都说赛道的尽头是产业生态，今天来不仅是谈合同，更想借您这赛道看看，未来新能源赛车和传统赛道怎么并道跑。”
秋奕泽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份数据图表：“您报的赛道管理费，比周边三家赛车场的平均水平高 15%。”
他指着图表里的红线，“我们测算过，按这个费率，三年就得多支出 480 万。”
孟新腾端茶杯的手顿了顿，听到冷墨给出新方案：“但如果您同意我们引入新能源赛车体验项目，这块的收益能补足差价。”
张总盯着两位年轻人沉默半晌，突然拍了下桌子：“你们这是把上下游的账都算透了。”
秋奕泽从文件夹里抽出修改后的补充协议：“合作讲究共赢，您少赚点管理费，多赚点流量钱，不亏。”
冷墨见对方沉默，提出意见：“您如果同意这个方案，我们现在就能走审批。”
他们谈完合同走出写字楼时，暮色早已漫过路灯，冷墨把秋奕泽送到附近的机车维修处后离开。
秋奕泽骑着那辆放了一周的机车，来到照相馆，推开门时，老板正低头用软布擦拭一台老式胶片机。
他将手机里的照片传给老板，等待打印的间隙，目光落在前台那排错落摆放的相机上。
“老板，这些相机卖吗？”他指尖轻轻拂过一台银灰色的老式相机，老板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暖意：“卖的，小伙子看中哪台，尽管拿起来试试。”
他陆续试了几款，指尖划过不同机型的皮质背带与金属机身。
有的快门声沉钝如闷雷，有的镜头转动时带着细密的齿轮响。
直到目光落在柜台最里侧，那台贴着“佳能EOS R3”标签的相机静静卧在丝绒垫上，哑光黑的机身泛着低调的金属光泽。
他伸手拿起，发现机身比想象中更趁手，指尖搭在快门键上轻轻一按，取景框里映出的照相馆角落，连墙皮的纹路都清晰得不含糊。
“就这个吧。”他递给老板，又指了指货架上的相册，“再加一本这个。”
秋奕泽站在夏栀家不远处，拨通电话。
电话刚被接起，那边还带着一声轻浅的呼吸，他没等寒暄铺陈，喉间先溢出几个字：“想见你。”
那边顿了顿，随即传来夏栀带着笑意的声音，像在开玩笑：“那你来啊。”
他忍不住弯起嘴角，尾音里藏着得逞的狡黠：“下来。”
没过多久就见夏栀穿着睡衣走到他面前，领口缀着两颗歪歪扭扭的珍珠扣，大概是急着跑下来，一颗已经松开了，露出纤细的锁骨。
她头发还松松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她仰头看他，眼睛在灯光下亮得像浸了水的黑葡萄：“来多久了？”
秋奕泽喉结轻轻动了动，目光在她松开的领口处顿了半秒，又迅速移开，落在她的眼睛上：“刚到。”
说着往前半步，伸手捏住那颗珍珠扣，稳稳地将扣子扣好，撤离时故意在她锁骨处的衣料上轻轻一按：“这里我想吻很久了。”
她被那点轻触烫得往后缩了缩，耳尖的热度顺着脖颈往脸颊漫，硬着头皮回：“哦？那试试？”
秋奕泽忽然俯身，在她耳边轻笑：“我开玩笑的。”
夏栀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回应，刚以为自己目的要达成了，他却突然泼了一盆冷水，让她恼羞成怒：“秋奕泽！”
“嗯？”秋奕泽得逞的笑，看着她脸红的样子暗爽，最后还是先低头哄她：“我错了。”
说着拎过旁边的长条形盒子，往她怀里一塞，看着她的眼睛：“赔罪礼”。
盒子落在怀里时带着点沉，夏栀打开时丝绒滑落，银黑色的相机机身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你……”她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的细碎光尘都在颤。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指腹带着点故意的力道：“这赔罪礼够不够诚意？”
夏栀忽然踮起脚尖，把相机举到他眼前，取景框里的他正愣着，痞气瞬间散了大半，按下快门后她笑着收回相机。
“礼物我收了，”她眼尾挑着狡黠的弧度：“但服务得跟上，说明书太麻烦，我懒得看。以后调参数、装胶卷、选角度……都归你。”
秋奕泽低笑一声，伸手去勾她的发尾，却被她侧身躲开，指尖在他胸口轻轻戳了戳：“怎么样？”
“成交”他伸手捏住她作乱的指尖：“但得加一条”，忽然俯身，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廓。
那句悄悄话轻得像一声呢喃，刚钻进她耳朵，就被她猛地偏头躲开。
夏栀被说得耳尖发烫，用力挣开他的手，转身往家跑：“想得美！”
……
昏暗的房间里，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冷墨的消息突兀地弹了出来，措辞算不上温和，更像道最后通牒：“你们到哪一步了？”
秋奕泽回想起早上他说的“别招惹她”，指尖在屏幕上敲出四个字：“我有分寸。”
他随手将手机扔到一旁，翻身倒在枕头上。
她才不乖，而且是她招惹的他。
7月10日，酒吧里的低音炮震得地板发颤，五颜六色的光在人群头顶晃来晃去。
秋奕泽半靠在卡座沙发里，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玻璃杯，里面的柠檬汁泛着清透的黄，冰块碰撞发出细碎的响。
“喂”旁边的林子珩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嘴角挂着促狭的笑：“都成年了，还捧着这玩意儿当宝贝，怕被谁查岗？”
秋奕泽眼皮都没抬，只把杯子往唇边送了送，酸意混着清爽的气息漫开。
林子珩嗤笑一声，也没再调侃他，转身融进了舞池里和其他人凑成一团，闹哄哄的笑声隔老远飘过来。
秋奕泽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场内，却在落在舞台中央时顿住了。
那里站着个女孩，穿一身极简的红色束腰短裙，裙摆随着身体的摆动轻轻扬起，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脚上是高跟鞋，踩在打碟台边，却没半分娇弱的样子，她正微微俯身，指尖在设备上灵活地跳跃，动作利落又带劲。
柔和的长相裹着极具力量感的动作，热烈的红撞进喧嚣的霓虹里，像一杯加了冰的伏特加，猝不及防地刺进眼底。
秋奕泽握着玻璃杯的手指忽然紧了紧，那不是夏栀吗？
他看着她踩着细跟鞋在台上游刃有余，重音落下时挑眉的样子，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野，分明是熟客才有的松弛。
打碟机的最后一声重音落下，夏栀直起身，额角沁出层薄汗。
她对着台下挥了挥手，转身走下台，红色裙摆扫过台阶时，带起一阵轻风。
秋奕泽看着她径直走向对面的卡座，和那里等着的女孩击了个掌。
旁边的女孩递过一杯琥珀色的酒，她接过来仰头就喝了一口，动作自然得像喝水。
不过片刻，秋奕泽就见她往后靠进沙发里，长发滑落到颈侧，锁骨更是叫人移不开眼，她眼睛慢慢闭上，呼吸渐渐匀了。
他刚在心里嗤笑一声——就这酒量，还敢在酒吧里接酒喝？
笑意还没褪去，就见一个陌生男子走了过去，凑到刚才递酒的女孩耳边说了几句。
那女孩点头的动作有点迟疑，男生却已经伸手要去碰夏栀的肩膀。
秋奕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几步跨到对面卡座，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动作利落地披在夏栀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随即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稳稳地将人打横抱起。
那男生和递酒的女孩都愣住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秋奕泽已经抱着她大步穿过喧嚣的人群，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酒吧门口的夜色里。
秋奕泽把夏栀轻轻放进副驾驶，顺手扣好安全带。
他直起身，摸出手机给林子珩发消息：“盯着点对面卡座的两人。”
拉开驾驶座车门时，看见眼前的人正用力掰着安全带锁扣，眼神里没有半分迷蒙，反倒像淬了火的针。
秋奕泽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原来那杯酒她根本没喝下去，装醉不过是想等有人把她带离酒吧，再找机会脱身。
“说吧，有几个同伙？”夏栀头也没抬，声音里裹着戒备，手里还在跟那锁扣死磕，大概是太急了，锁扣反倒卡得更紧。
秋奕泽看着她手忙脚乱又偏要装出狠劲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喉间溢出点低笑，语气坦诚得很：“就我一个。”
“咔哒”一声轻响，锁扣终于开了。
夏栀像是没料到这答案，动作顿了半秒，随即猛地推开车门，几乎是踉跄着蹿了出去，红色裙摆扫过车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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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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