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久没想起来怎么回答。
“你想去听音乐吗？”他又问了一遍。
外面的阳光灿烂喧哗，风吹动窗帘，带进来一些舞动的阳光。
她盯着有点炫目。
“你……”
她看向纪从南。
看他眉目间居然没有不耐烦，而是好似斟酌语句。
“你妈妈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总会有更好的团队，你不要太担心。”
她点点头，把嘴闭得紧紧的，每咬一口饭菜都怕把眼泪挤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实在糟糕透了，什么都做不好。
想到妈妈否定她能够独立生活，在这么多尝试之后，发现有点道理。
她确实没有处理好这些事情，工作的事，妈妈的事，婚姻，恋爱，友谊。
她感到自己一事无成。
饭还没吃完，但是一口也吃不下了。
“纪总，您先吃，我先回自己房间了。”
纪从南望着她的背影，她走的很快，拿起电脑打开门，迅速离开，仿佛怕自己后悔。
桌上的饭菜，还是一样精致，一样无味。
乔立夏做的菜，虽然难吃，却让他觉得是轻盈有活力的。
晚上7点钟，纪从南开完视频会，管家过来汇报：“夫人一直在自己房间，也没吃饭。敲门也没人应，您要不要去看看？”
他点头：“你先去忙吧。”
管家一脸担忧，把备用钥匙放在他桌上。
他拿起钥匙，和管家一起出了房门。
乔立夏的门口，门缝里没有一点光，敲门果然没有人应，只听到细微的猫咪的叫声。
他把钥匙插到门里，没有转动，听着那猫叫，仿佛一些扰人的回忆又从记忆深处跑出来，他无视内心的感觉，转动钥匙，打开门。
一只小猫咪就在门口蹲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他。
他把准备好的罐头放到旁边，猫立马被吸引了，蹭过来，他在它抵达前撤离到一旁，确认它被稳定在那个地点，才关上门。
桌上是乔立夏的电脑，一张漂亮的花园设计图在电脑屏幕上显示。
除了这点微光，房间里只剩下猫咪吃罐头的声音。
他打开灯，看到乔立夏在床上，整个人极没安全感地抱着枕头被子，头发散乱，因为灯光的原因，整个人往被子里钻。
“好亮。”她呢喃着。
他又把灯关掉，走到她床边。
“吃饭了。”他凑过去，轻声说。
下一秒乔立夏翻了个身：“妈，让我再睡一会，我一点都不饿。”
他帮她把被子盖上，却被她用力抓住。
乔立夏坐了起来，面对着他，一把抱住他，喊着妈妈。
在黑暗里，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过了一会，才平稳下来，松开他，钻进被子里。
他再怎么叫她都不醒了。
管家见到走出来的纪从南，衬衫湿了一大片。
“少爷……”
纪从南关上门，脱了衬衫。
“少爷，您真的变了好多。”
纪从南把衬衫递过来，眼神落在他的脸上，似乎暗示他说下去。
“以前您绝对不会这么哄一个女生的。您还记得关小姐以前住在纪宅的时候吗，她因为想家哭闹，您吓唬她后山有老虎让她不准哭，还差点把她关房间里。”管家似乎很高兴，一不留神说了很多。
纪从南并不这么认同他的话。
他是有理由的。
“我没有哄她。”
他在心里想，因为有只猫，才不能轻举妄动。
他最终让人把饭菜放在了叫不醒的乔立夏的桌上。
这也是有理由的，因为夫妻关系中要互相照顾。
他从不做掌控以外的事情。
黑夜里不知道谁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乔立夏揉揉滚烫的脸，从床上爬起来，在黑暗中，感知到自己滚烫的心跳。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偶尔的温暖的瞬间。
好像这种偶尔的温暖总是来源于纪从南。
他说的话，网络上的传闻，纪母的话……在她脑海中闪过。
“他太冷漠了……”
“富商因融资失败跳楼，据悉该事件主要因为纪氏的背叛。”
“不要有太多想法。”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她很清楚。
她也知道不应该喜欢纪从南，但是，让她如何不沉沦。
第二日清晨，她从阳台看到外出锻炼的纪从南回来。过了一会，看到一辆车从大院里出去。
她等了半个小时，才打开房门，走下楼。
却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纪从南。
他穿着居家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报纸。
“吃早饭吧。”看见她，他指指桌上的面条。
面条刚刚做好的样子，喷香四溢，旁边摆着跟昨天午餐一样的食盒。
纪从南居然没走。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走到桌前很快地把面条吃完了。
就在她很快地想要回房间的时候。
纪从南叫住了她。
她侧着身体听他说话，但是不去看他。
纪从南却走到她面前。
她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
能听到他一点点靠近，让她想要往后退。
他终于停在她的面前，却伸手过来。
她抬头，看到他的眼睛，不带一点点情绪的眼睛。这不是一个看爱人的眼睛，仿佛在看任何一个身边的人。
普通不能再普通，所以没有情绪。
她和他不一样，她知道自己再怎么伪装也是破绽百出。
而他总是这么清风不倒的淡定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很傻。
他的手碰到她脸的那一瞬，她像后退了一步：“纪总，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纪从南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动作停了下来。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往下掉。
“你这里，沾了一点点酱。”他比划了一下，很绅士的往后退了一点。
她听到心落到地面破碎的声音。
“嗯。”
她走到一旁，拿餐巾纸擦了擦。
然后跟他说：“谢谢。”
走他身旁过的时候，纪从南却拉住了她。
她把手抽出来，迅速跑上楼，从楼上看到纪从南依然站在那里，可能是在接电话，一直没走。
回到房间，小猫在她脚边绕着跑。
她点开微信，纪从南的界面只有廖廖几语，都很简洁，像上司和下属的简短对话。
她算了算，把银行里面关于做饭支付的工资转给他。
但是他一直没收。
她亦无法再管，收拾破落的心情，埋头把要做的工作收尾。
有了纪从南的指导，这次她做的很顺利，因为这个项目里面很多隐藏的信息，他逐一给她分析了。
小猫蹭过来，趴在她的手臂旁边睡觉。
她拨弄着小猫的耳朵，把它弄醒，看着它睡眼惺忪缠过来，又把它推开。
人有时候真是坏，明知道不可以，就是想要逗弄。
纪从南对她是不是这样呢？
不愿多想，她重新开始敲打键盘。小猫在一旁看了一会，钻到角落里睡觉去了。
乔立夏做完后，发送了邮件，伸了个懒腰，再看手机，纪从南居然把钱收了。
还回了她一个转账，备注了试用期工资。
……
她把手机摔床上，开始收拾去医院的包裹。
过了一会，她抖被子找耳机的时候，无意间把手机碰到地上。
“据报道，城郊监狱墙体倒塌，砸伤数名罪犯，目前已送医院抢救。”
她蹲下捡起手机，扫了一眼视频就点了关闭。
“滴答。”钟青颖终于回了她微信。
是一个地址，她到网上一搜，是柳氏的集团大楼所在地。
她拿着手机想了一会，回复：“我去找你。”
下楼的时候，午饭已经开始准备了。
纪从南坐在那里，只看了她一眼，就让她心跳加速。
屋外的风吹到屋内。他低着头，细碎的刘海落下来，显得柔和很多。
他示意她过来一起吃。
她摇头：“我想现在去一趟市里。”
“什么事？”
“我去找钟青颖。”
纪从南沉默了一会，仆人送完菜，就下去了。
她扫了一眼，有几道她特别喜欢吃的，但是她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在他身边更是一秒也不能多待。
纪从南的手指很长，握着陶瓷的勺子，勺子碰到碗碟，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盛了一碗汤：“不饿的话，吃点汤吧，不耽误时间。”
她把东西放在一边，想接过汤碗。
纪从南让了一下，然后把碗放在自己一边的位置：“烫。”
她只好走到他旁边坐下，汤很烫，但也很勾人，她努力埋头喝汤，不去看那人。
但是那些瞬间，温暖的让人渴望的阳光一样的气质，却顺着记忆流淌到她的心里。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以前大学时期的喜欢虽然也很浓烈，但总是隔着层薄膜，但现在，这层薄膜被整个揭掉了。
她真实的感受到自己不受控制的情感。
而他似乎在证明一切正常。
纪从南看着乖乖喝汤的乔立夏，内心那种隐隐的不舒服被抹平了。
他从小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
他的情绪总是稳定的，从来没像这段时间这么波动过。
他仔细思考了管家的话，觉得可能是乔立夏的身份导致他没发以合适的方式和她相处。
现在，他找到了那个合适的方式。
一切又回到正轨。
“我走了。”她吃完了。
“等我一起。”
刚刚站起来的乔立夏不动了。
她停了一会后，从他旁边的座位上走到离他最远的，放着她的包的座位上。
他又感觉这个合适的方式，还是有待优化的。
因为他又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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