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就算当众被人泼了一身的红酒她也不在乎，裹了个风衣就来医院了。
现在感觉仿佛被人当众扒掉衣服。
好像做了坏事，所以每个人都可以讲她一句。
“你想说什么？”
关灵有些不耐烦：“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我知道你是为了钱才结婚的。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只要你拒绝这场联姻。”
她看过来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乞丐。
纪从南也很冷漠，但是他从不高傲。
她想说，我不需要。
但是又说不出口。
过了好一会，她把口里的饭团咽下去，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后转身就走。
“你知道吗，你一点都不像这个圈子里的人。”关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她加快脚步。
“你跟这个圈子格格不入。何必呢？”
关灵的声音带着浓烈的嘲讽，但是她不想理会。
回到乔母的病房，她给她翻身，擦洗身体。
傍晚的时候护士提醒她到点要回去了，她说知道了，等护士走后，把脸埋在妈妈的手掌心，藏住了热泪。
护士隔着窗户望见了她微微抖动的肩膀。
张言的到来就像把她带回到原来的生活，朋友们都是和善的人，虽然有一些小的毛病。
他们约在一个咖啡店里，张言妈妈托他带来了乔母最喜欢的饺子。
乔立夏：“谢谢，不过，她还没有醒。”
张言看着她憔悴的表情，有点感慨世事无常。服务员端了咖啡过来，他把杯子推到她那边。
“你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记得给我发微信，大家都很担心你。”
“没事的，张哥。”她欲言又止，如今的状况，他们也许早晚会知道，也许会有媒体报道，她真的不敢去想大家会怎么想她。
大概是看她表情太难过，张言说：“哎呀不说那些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了。你现在需要工作吗？需要兼职吗？”
她点点头，如果有空的时候，她还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赚点钱：“当然需要，就是你们金融类的活我不知道能不能做的了。”
张言笑了：“没问题啊，怎么说你也是我半个师妹。”
她摇头：“啊？”
“你还记得你大学的时候吗？”张言笑了，说：“当时你可喜欢纪神了，为了他天天去蹭金融系的课。”
“我们都认你为半个师妹了。”
她也想到当时的自己，当时真的活力满满啊。一个人上两科的课程，晚上还能抽时间去看他打球。
“你终于笑了。”张言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拉回来，他目光中的喜欢让她不敢直视。
她生出一点贪心，如果以后能恢复到以前的生活中就好了。
她一点也不期望进入那个所谓的圈子。
在距离咖啡店不远处，一辆黑色大众停在角落里。
因为刚好有面黑墙。它仿佛隐藏在雨林的变色龙。
路过的人不容易注意到它。
时光飞速，拍婚纱照的那天阳光很好。
钟青颖没有空管她，乔立夏穿了自己上班时买的旗袍，白玉一样的料子，随着走路很顺滑地流动，像瀑布一样。
她还做了一点甜点。摆成很可爱的猫猫兔兔的样子。
张言的话给了她自信，她开始拿起原来的专业，接了一些设计的活，见缝插针得干活。所以，她还带了自己的电脑。
银白色的电脑和旗袍很配。
舒经理说会有车来接，她就在门口等着了。
车子到家门口的时候，有一点微风吹起阳光。
司机走下来帮忙打开车门。纪从南一身黑色西服，坐在车里面看着笔记本，耳朵上还带着蓝牙耳机。
他冲她点点头，再转头继续开会。
她坐直身体，深呼吸，控制自己不去紧张。
如果是上大学的时候，跟他在密闭空间呆着她会紧张到说不出话。
她从包包里拿出电脑，开始看张哥帮她找的副业，是一些园林设计的工作。
虽然在看着电脑，目光却不自觉会飘向旁边这个人。
他好像何时何地都是精致没有缺陷的，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发型完美，脸蛋完美，服装完美。
他的电脑上全是看不懂的文件，可能是法语或者德语，他看的很快，一边看一边用蓝牙耳机提问，很快就处理了好几份文件。
然后他关掉电脑，闭上眼睛，微微向后靠着，整个肩膀放松下来，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像水仙花一样的少年。
她不知怎么想起这个句子。
因为他看不见自己，所以她放任自己观察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下巴……然后落在他的喉结上。
听到心脏咚咚的声音，她收回眼，捂住心口，把眼睛定格在眼前的工作上。
但是很快又抬头看了一眼。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部落下一块阴影。
就在这一刹那，一股力带着她往旁边倒过去。
“啊！”
她落入一个怀抱。
她看到纪从南的脸，特别近，纪从南也睁开眼看着她。
那双眼睛没有太多情绪，但是手臂却抓得她有点痛。
“不好意思，纪总，柳小姐，刚才有车超车。”司机的声音在前面穿来。
她想赶紧从他怀里起来，但手脚慌乱却一直没找到得力点：“不好意思。”
然后她感觉到他的手托着她的肩膀，让她在混乱中找到了平衡。
她坐好后第一反应跟他道谢：“谢谢！”
她把头低得很低，不敢看他。
他一直没有回应，她以为纪从南不会再回复自己的时候，他说话了。
“不要喷太多香水。”
香水？哪里来的香水？
“额，我没有喷……是……你觉得难闻吗？”她看向他。
纪从南皱眉，手好像攥得有点紧，咳了一声，说：“还可以。”
还可以又是什么意思？
她还想问，但是他已经打开电脑接着看天书一般的文件了。
拍摄的第一个地点在一个苏州园林一样的建筑中。
到这个园林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他们先是到了休息间。
“先生您好，男士换衣区请这边。”服务员一边引路，一边赞叹好帅。
纪从南到达换衣区后，放下手机。
手机亮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关灵发来的照片只有一张图，图片上面乔立夏笑得很开心，跟她在这里装的不一样，是在学校那种傻傻的笑。
坐她对面的是那个学长。
她在自己面前的笑总是有点拘谨，在学长面前却无比放心大胆。
这几个月，她每次出现都是可怜巴巴的，根本不会这么开心得笑。
他想删除这个图片，关灵的无聊他不想理会。
但是最后点了图片编辑。
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她那边还在化妆。
他坐在休息区边等边看工作邮件。
“各哒”门打开了。
乔立夏从里面走出来，好像有光洒在这个空间一样，一切都变得慢了起来。
她还是那种拘谨的笑容，但是里面又多了一点闪闪发亮的东西。
她穿着旗袍，化妆师帮她化了一淡雅的妆，头发盘起来。
淡紫色的旗袍，衬得她整个人如同春天森林里的一株腾蔓。
耳边一颗珍珠，随着走动晃着。
太晃了。
他随意地问：“怎么会穿这个？”
旁边的服务员有点慌张：“这套是新娘自己选的。”
乔立夏也解释：“当时的模特图很好看。”
他点头。
“请休息10分钟，10分钟后我们开始拍摄，可以先吃点东西。喝点水。”
乔立夏向服务员比了一个心。
然后慢吞吞向纪从南走过去。
每一步都很纠结呀。
等她慢慢走到纪从南身边，纪从南收起了电脑，看着她。
她拿着一个食盒：“纪总，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要吃吗？”
她打开盒子，里面的点心，小巧可爱，每一个都花了很多心思。
他点点头，她就凑过来，把食盒举到他面前，让他拿。
满眼都是期待的样子望着他。期待里面还有点怕他失望的退缩。
两只托着食盒的手有点抖。
就跟那时候告白的时候一样。
也不知道真心假意。
他拿了一个白色花朵的点心，味道淡淡的香，在舌头间慢慢散开。
她看着他，表情变得更加雀跃，像一只小鸟，让人不忍心批评。
他又拿了一块。
她就露出一种有点得意的笑，有点傻的样子。
跟照片里的很像。
“有点甜。”他很惊讶自己会这么说。
她的表情忽然落下去，像多枯萎的玫瑰，眼睛里的光芒也小时了，眉毛耷拉的，眼尾可怜巴巴的。
“不好意思。”
她低着头的时候，脑袋远滚滚的很可爱。
“还可以。”他又拿了一块。
然后那头突然抬起来，眼睛里的光也重新出现了。
这是为他出现的光。
他摸索着手里的纸巾，点心在口唇间化开了。
香味并不袭人。
反而恰到好处。
她也拿起一块，把食盒放到他旁边，坐到他旁边，小仓鼠一样抱着食物啃了起来。
他忽然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他侧头看她，就见她瞪圆了眼睛，鼓着嘴，然后用力把食物咽了下去。
“纪总……”
“怎么？”
不要突然笑啊，心脏受不了。她在心里吐槽：“您喜欢甜品？”
“还行。”他坐正了身体：“甜品有张妈她们做。外面的不行。”
“以后我给你做好吗？”
又是那双眼睛。一闪一闪的。
“恩。”
那双眼睛更亮了。
她的发迹也很可爱。
他回头坐直身体，两只手放在腿上。
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手表，“十分钟到了。”
“呜 。”她发出一种小动物的声音。好像在迅速啃完嘴里的食物。
这里搭建的园林处处有景。
摄影师也是很贵的那种。很有自己的想法，拍照很有特色。
摄影师走过来，看到她手上的食盒，灵机一动：“待会我们拍一下女主喂点心！”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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