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爬山后遗症在让这群久坐的少年都呲牙咧嘴的哀嚎着，班上怨声载道。盛夏忍着自己身上的酸楚，保持平稳的面部表情，听着耳边嘈杂的哀嚎，缓缓步入教室。他没有走几步，就看见自己的桌子又被移回到了顾文煜旁边。
顾文煜已经到了，正手支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盛夏脚步一顿，踉跄了一下。这一下正好扯住了大腿的肌肉，疼痛侵入，两腿发抖。他调整一下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也走向那个对着自己微勾嘴角的人。
盛夏稳如狗的坐下来，一切都看起来很从容自若，直到掏书的动作一秒钟出卖了他，动作过大让桌上的水杯倒了下来，顺着桌子往边缘滚去，盛夏手还塞在包里，来不及接住滚落的水杯，顾文煜就伸手帮他稳住，顺手放在桌角。
“紧张？盛同学。”顾文煜说。
“呵。”盛夏觉得自己应该理直气壮点，毕竟顾文煜自己输的游戏就应该自己背锅。
他从包里掏出练习册，“刷”的一下放在桌上，干脆利落的翻到了做记号的那面，推到了顾文煜的桌子上。
顾文煜低头看了看题目，又扫了眼已经准备好听题的盛夏，还是有点吃惊，不像是考试七百多名的成绩会问的题目。
他又顺着书看了看其他的题目，无论是解题思路还是写下的步骤，都像标准答案一样，一字不差的规范例题。
盛夏见他半天没有出声，带着点小恶劣的质疑：“不会？”
顾文煜挑眉：“我不会的题，高中范围出现不了。”
盛夏嗤之以鼻，继续伸手点了点题目，一边脸颊不自觉的鼓起了一秒又放松，下巴还往前移了移，无声的说着，开始你的表演。
顾文煜抿抿了嘴，没有笑出声，眼底却噙着笑意，此刻的盛夏有点可爱。他似乎把自己一点防备丢在那个山洞里。
“咳咳，这题目要反着设想一下，目标是求这个，已知了三个条件都看似和这个结论没有关系，那我们和得到这个结论的其他必须条件有没有关系？”顾文煜一边说，一边在草稿纸上面写了几个关键点和公式。正准备扩展讲解一下。
盛夏就拿过了草稿纸自己算了起来，将顾文煜丢在了一旁，顾文煜觉得有点不爽，老师的范刚起就被浇灭了，忍不住敲了敲盛夏的桌子。
盛夏正忙着做题，也没有抬头，鼻音哼唧道：“唔。”
顾文煜说道，“就算是赌约，基本上的礼貌还是应该有吧。”
盛夏停下笔，还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谢谁？”
“谢你。”
“我现在是什么身份？”顾文煜不罢休的纠缠着。
盛夏疑惑反问：“私教？”
“这个时候，请叫我顾老师，盛同学。” 顾文煜撑着下巴看着盛夏说道。
“麻烦别打扰我，谢谢。”盛夏一秒钟冷了脸，继续低头做题。
“这样子，你叫我一声，我帮你勾一下月考重点范围。” 顾文煜爬在了桌子上，继续道。
盛夏漫不经心的扯过被他压住了试卷，“不用麻烦。”
“真不用？效率高很多。”
“呵，真不用。”盛夏用书挡住了顾文煜看过来的视线，继续做着题。
前排的王泽小声的对着左铭道，：“兄弟，这是我穿越了，还是顾哥被附身了，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左铭也有点吃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伸出手，狠狠的捏了一下王泽的大腿根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草泥马。”王泽整个人弹射的从座位上原地起飞。
数学老师，：“干什么呢？椅子上有刺。”
“对，对不起，老师。有个虫子。”王泽一边摸着被捏的地方，一边也想不到什么好理由，随便扯了个理由解释道，语气还很虚弱。
“你人高马大，你怕个虫子？”数学老师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同学笑了起来。
王泽对着左铭一击眼刀，吃下了这个亏。
左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又往后递了个眼神。王泽这才想到他们刚才听见看见的那幕，堪称八大奇迹，瞬间觉得疼痛也缓解了，两个人就假装听课，实际上耳听八方，恨不得后脑勺长十个眼睛，上一天课比以前上十天都累。
两人浑浑噩噩的上了几堂课，早上时间就过去。王泽一咬牙一跺脚，最后一堂课下课铃响起后，他转头道，：“顾哥？食堂？”就说这四个字的几秒钟，眼睛已经在两人之间绕了十万八千里。
左铭也趁机加入话题，“或者点外卖。”眼睛控制不住的打量着。
顾文煜笑了笑，侧头问道，“吃什么。”
盛夏看了看桌子上顾文煜写了七八张的草稿纸的解题思路，还是礼貌说了句，“不用了，我带了吃的。”
“什么吃的，白面包？”顾文煜问。
盛夏只能从包里面掏出了个三明治，放在了桌上。这餐算很不错的了，最近算是赚了几笔大钱。这三明治加了火腿和蛋，豪华料理。
王泽摸了摸脑袋，小心措辞：“兄弟，就吃这个，我们可是堂堂八尺男儿，这不沾荤腥不沾油，你可以够？”
盛夏点点头，然后用眼神对着王泽的腰围来了个全范围扫射，最后腼腆了笑了一下，如果不是眼睛里面那点戏虐，王泽真的要以为他是真腼腆了。
“你是不是对我的身材有意见，你直说，我不要紧。”王泽有点气愤到。
盛夏有点点头，觉得还不够，加了句，“是的。”
王泽如鲠在喉。
顾文煜插了句，“肥牛盖饭，两份谢谢。”
左铭拉起了王泽，两人就走了。
盛夏看了眼顾文煜，说道：“我吃三明治。”
“我怕你这样子吃下去，根本活不到月考。三明治留着当你晚餐把。”顾文煜拿出了手机，刷了起来。
盛夏想了一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询问道：“多少，我转你。”
顾文煜手指停顿，“不用，老师关怀学生。”
盛夏看着顾文煜，不退步。很简单，他们的关系还到不了可以相互请客吃饭的地步。
顾文煜拿盛夏这点没有办法，“这点钱对于你来说才是钱，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你明白吗？”
盛夏明白，一顿饭的钱对于顾文煜来说可能都不配称呼是好意，会显得他的好意很廉价。
但这种行为是双方的，任何一段关系不是一方舒适就可以继续下去。
盛夏想了想后面还有可能会继续相处的时光，直接开口道：“顾文煜，这种行为会让我不舒服。”
“你喜欢在小事上斤斤计较，挺内耗的。”顾文煜刷着手机随口回答。
盛夏皱眉不说话。
顾文煜感觉到盛夏注视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了实质性的变化。他叹了口气道：“行，我以后不会自作主张帮你买饭，但我觉得你这样子吃饭也不是个办法。你看起来就像是营养不良。”
盛夏并不是看起来营养不良，他是真的营养不良。这段时间他剧烈运动会头脑发昏，眼前发黑。不过总归是年轻的，可以熬住。
顾文煜指了指试卷说：“你这种状态，你可以做一些基础性的工作，或许感觉不到差别。但你搞学习的时候，你不觉得脑袋转不过来吗？”
盛夏突然感受到一种关心，不是怜悯，不是讽刺看笑话，是对他这个人的平常关心。太久违。有一个朋友也挺好，不需要他分担自己的压力和负担。就，偶尔，无意间，时不时出现一下，出现在自己看不见前方的路途中，让自己觉得活着挺好，让自己觉得生活也不是那么糟糕。
“好。”盛夏听到自己这样子回答。
日子就这样子一成不变的过了几天，转眼是周六。今天有一堂到现在都没有被通知换课的体育课。
“求，跪求，体育老师正常上班。”“无量天尊、阿弥陀佛。”
“求，舔狗低声下气的求，英文老师，数学老师，语文老师，物理老师，化学老师、生物老师通通退散。”
“让我们见见阳光啊，呼吸点空气吧。”
“别求了，朋友们。天天求，天天打脸。”一个同学生无可恋嚎叫，“我已经记不起体育课老师的脸。咱们真的有这个老师吗？”“可能是幻觉，我感觉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是吗？”郑老师抱着一摞资料出现到教室里面。
同学们都憋住了呼吸，郑老师噗呲一下笑出来，“干什么啊！可以呼吸，不抢你们的体育课。”
“耶” “万岁”“芜湖”
“别着急高兴。星期天中秋，只放半天。” 郑班走到讲台前，放下东西说道。
“什么意思，星期天本来就只上半天，放半天放的是本身就休息的那个半天吗？这不是没有放假吗？”同学们刚刚还在欢呼，现在就激动哭叫起来。
“嫌多，那我们班组织个自习也不是不可以。”郑班开始发手中的试卷了。
“不不不不。就放半天，我们很知足。”一个同学连忙求饶。
“这个是中秋节假日的作业，我提前一天发你们，拿回去好好看看。每科两套卷子，抓点紧，还是做得完。”郑班说道。
“靠！！！！！！！！”现在大家都不关心放几天，拿在手中叠摞在一起卷子都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郑班看着学生们的表情也笑了，“在告诉你们个好消息，一月一次的月考要来了。排名靠后的，成绩退步的，我会一个个亲自找你们家长好好谈谈，在来一个小范围动员大会，皮都给我绷紧了。”说完就潇洒的走出了教室，留下了震耳欲聋的哭声。
“这还上屁的体育课，别说体育课，我甚至觉得我今天晚上都不用睡了。”
“真的是要人命，别让我考上大学，我只要上了大学，我就报复性的玩，这辈子不会再看数理化。”
班上的同学一边骂一边奋笔疾书，也有例外，比如顾文煜，他弯腰系了系球鞋鞋带，又看了看准备写卷子的同桌，交代了句，“顾老师要下课了，盛同学再接再厉，继续奋斗。”
盛夏疑惑道，“打球？”
“嗯。不会做的题先圈出来。等我回来再说。”说完拿出个黑色护腕，戴在了手腕处，又对着盛夏继续道，“走了。” 也没有等盛夏回应，就出了门。
盛夏看着顾文煜的背影，发了会呆。等人已经远去很久，才回神，开始写题。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班上也安静了下来，除了补觉，就是写题刷刷声，还有小声的背书声。
盛夏写完四分之一张卷子，看了看手机，时间把控的不错，花了十五分钟。他暗自计算了一下剩余的时间分布。
“靠，快来看，顾哥好像被挑衅了。”
顾文煜在整个学校都有着迷幻的粉丝群体，很少有人去挑衅他，无论是为了他的成绩还是家势，他都是学校最特殊的存在。
这一声，让整个教室的人都骚动起来，他们围在靠着操场的窗户那边。王泽在哪儿大呼小叫，“哪儿，哪儿，谁敢哔哔我顾哥。”
就见篮球场上，几个身高和顾文煜的男生差不多，还有个高了顾文煜半个脑袋的男生，把他围住了，顾文煜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慵懒样子。
操场栏杆处已经聚集了很多学生群众。有正在上体育课，高一高二的学生们，还有些逃课的。
王泽大喊了句，“我尼玛，等我，顾哥。”就拖着左铭两人跑了下去。
其他的同学还在议论，“这几个高个子谁啊？顾哥都敢挑衅，这怕不是跟老天借了十个胆吧。”
“哎哟，这脸生的啊，高一新生吧，就没有个有经历的学长学姐们提醒一下他们。”
“提醒个求，让他们提早知道点社会的险恶。”
一个知情的人说道，“这几个好像是体育特招生。据说是因为高一新生，有的女生都已经开始为顾哥组织后援会，对他们不屑一顾，他们才愤愤不平。”
“哈，当然啊，以为现在女生是傻子呢，清醒的一逼。我们只慕强，最关键脑袋要强。四肢健硕脑袋空空谁吃的进去。”一个双马尾女生说了句。
盛夏感觉自己的题目，有点做不进去，他又看了眼时间，五六分钟过去，一题未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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