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初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因为两人离得够近,低沉的嗓音轻拂过付以奚的耳边,话语中好似带上了些许缱绻的味道。
可对于付以奚来说,这四个字却放佛晴天霹雳一样在付以奚耳边炸开。
“你……说什么?”付以奚抬头,双眼瞬间睁大,原先平静的眼眸中露出不可置信的光芒,她嘴唇微张,说的话却有些卡壳。
贺予初看见她呆愣震惊的模样,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嘴唇上扬,似笑非笑。
时间过去三秒,贺予初方才收起嘴角的笑容,淡声开口向付以奚解释:“是因为你的这枚玉佩。”
话说完,贺予初从口袋中拿出那枚玉佩。碧绿色的圆形玉佩悬挂在他两指间,他再将其高举起,让其垂落在付以奚眼前。
圆润的玉佩上雕刻着简单的花纹,初看并不起眼。玉身轻轻晃动,身后的阳光穿过碧绿色,给玉佩的身上渡了层柔和的光芒,反而模糊了玉佩中央雕刻着的“平安”二字。
付以奚看着面前的玉佩,有一瞬间的失神。
而后她缓缓地伸出手,食指与中指最先触碰上玉佩,她手上只轻轻地用力,就将那枚玉佩拿下。
付以奚将玉佩收好,将它放好,这才抬头看向贺予初,她再一次郑重地向贺予初表示感谢:“谢谢您。”
闻言,贺予初低声开口问她:“这玉佩对你来说很重要?”
“嗯。”付以奚用力地点了点头。
听见付以奚的话,贺予初琥珀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没再继续问下去。
付以奚拿到玉佩以后,其实就很想离开,她并不想与贺予初有过多接触,可偏偏她们现在在山上,比较偏僻,并不好打车。
贺予初适时提出,“不如陪我去寺庙看看,顺便送付小姐回去。”
付以奚本该拒绝,可眼前的人刚刚给她还了东西,她再拒绝显得她不礼貌。
她在脑中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头。
两人一起往更深处的地方走去,期间付以奚一直刻意和贺予初保持着一个肩膀的距离。两人在石板路缓慢地步行,除了付以奚的低跟鞋在石板路上发出的“哒哒”声之外,偶尔还能听见不知何处发出的高昂清脆的鸟鸣。
付以奚一直目视前方,完全不敢将眼神放在一旁的贺予初身上。但这就导致了她没看到右脚下的小石子,在她即将踩到那颗石子时,左手臂上顿时感到一股拉力,下一秒,她的鼻尖上被贺予初身上的乌木沉香味道侵袭。
那一瞬间,付以奚心脏跳动得频率比以往都快。她下意识地攥紧垂落在她身侧的拳头,她的精神瞬间绷紧,可贺予初立马放开她。
“你……”付以奚怔愣地看着贺予初,眼眸内闪动着茫然的光芒。
但贺予初却并好似没看到她这般慌乱一般,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只见他下巴轻扬,朝着某处扬了扬。
付以奚顺着他的方向低头看去,看见一颗不规则的小石头静置在她脚旁。她瞬间明白贺予初的意思,眼中划过些许尴尬的神情,原来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
发生过这个小插曲之后,付以奚只觉得跟贺予初站在一起更加尴尬,她的肩膀开始不自觉地耸动,与此同时,她也更加专心地注意着脚下,深怕发生像刚才那样尴尬的事情。
但很快,另一个人的出现,很快打破了付以奚和贺予初之间的尴尬。
“阿初。”一个温婉而沉稳的声音缓缓自两人身后传来。
听见这道声音,付以奚和贺予初竟然不约而同地转回身来,动作出奇地一致,她们没有发现这个事情。倒是站在两人身后年老华贵的妇人注意到这一幕,她的眼睛不自觉地眯起,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付以奚。
眼前的年轻女孩身上穿着一袭淡蓝色的连衣裙温婉地站在贺予初身侧,她的身姿轻盈优雅,双手轻轻交叠于身前,眼眸低垂,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发从头顶轻轻地垂落至腰侧,第一眼看上去似乎并不耀眼夺目,但是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付以奚自然感受到老人的目光,不知为何,她的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就在这时,贺予初出声朝着眼前的老妇人喊了声:“奶奶。”
贺奶奶被贺予初的声音吸引,收回放在付以奚亲生身上的目光,侧过头去看向贺予初,眼角的皱纹随着嘴角的上扬而微微皱起
到这时,付以奚才知晓贺予初为何来静缘寺,原来是陪家中长辈前来,没想到贺予初竟然是一个很有孝心的人,这不由得让付以奚再一次刷新对贺予初的印象。
付以奚看着身侧的贺予初,轻声开口:“原来是因为你奶奶今天刚好要来这里拜佛。”
与此同时,付以奚也在感叹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今日静缘寺会人迹罕至,原来是因为贺予初的奶奶要来拜佛,虽然早前就听过贺家有钱,是京市顶级豪门,可付以奚从未想过,竟然还有这方面的关系。
话落,贺予初出声反驳她,“奶奶无意间看到你的那枚玉佩,才起了要来拜佛求愿的兴致。”
听到贺予初的这番话,付以奚才如梦初醒一般,意识到了为什么先前贺予初要说是因为她。原来真的是因为她,只是不是因为她这个人,只是因为她那枚玉佩。此刻那枚玉佩正静静地放置在她的背包夹层。
付以奚在消化着贺予初所说的话,她想着或许是因为玉佩上所雕刻的“平安”二字,这也是苏时誉当时送给她的原因。
当时苏时誉将那枚玉佩随手往她手上一丢,她还觉得莫名其妙,问到他原因,他也是只是不以为意道:“你老是会受伤,这次跟着我妈她们一齐去拜佛,顺便给你求了枚保平安的。”
也许他只是顺带,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但总归他在那一刻能想到她。她并不信佛,随身携带只是因为那是苏时誉替她求的,与这枚玉佩上面所雕刻的东西无关,只是没想到这到促成了她和贺予初一同站在静缘寺的缘分。
“你把它放在哪里,怎么会被你奶奶看见?”游走在回忆与现在的时光间隙中,付以奚突然心血来潮地想到了一个容易被人忽视的问题。
听见付以奚的问话,贺予初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径直转身离开。
本来付以奚只是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这一点,随口发问,并未太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可眼看贺予初转身就走,这反倒激起了付以奚的好奇心。
她手上的行为比她脑中的想法更加快,只见她伸出左手,拉住了贺予初的衣摆。
只见贺予初月牙白的衬衫上出现付以奚白皙的手背,两种不同的白交叠一起,女人的手与男人穿着齐整的衬衫。被熨得笔直的衬衫因为这一抓,而出现几分褶皱,反而让空气中平白无故增添了几分暧昧气息。
“这么喜欢抓着我的衬衫?”
前方传来贺予初的声音,付以奚闻声立马将手放开。等到意识过来的时候,她连忙把手放开,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表情。
但这还不算完,只见贺予初这次径直转身朝着付以奚走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付以奚已经看不到贺予初的脸,只能感受面前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不由得咽了一下。
而后后退,偏偏在她后退的时候,听到贺予初不冷不淡的声音缓缓响起:“付小姐,对我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
“当然没有!”付以奚一听到他这么说,想都没想就开声反驳。
谁曾想,她话刚落,便听头顶传来贺予初压低的声音,“可付小姐的问题不是在打探我的**吗?”
初听贺予初这句话,付以奚心里瞬间腾起一股火气,她不由得抬头瞪着贺予初,怒气冲冲地样子,“你……”简直是强词夺理!好在最后的关头,付以奚理智回笼,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来,同时也压抑住自己的右手,不要用手指指着贺予初。
眼见付以奚怒目圆睁的模样,贺予初反而觉得更加有趣,淡声开口解释:“开个玩笑。”
但这样的解释,并不能将付以奚的毛顺好,只见她将头一扭,很不屑地开口:“不好笑!”
闻言,贺予初垂眸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语气也变得正经起来:“看来我没有讲笑话的天赋。”
“那天捡到你的玉佩,我想还给你,所以我一直带着。没曾想被奶奶看见,于是奶奶便有了来拜佛的兴致。”
好像自从认识贺予初以来,两人的交谈总是浅尝辄止,付以奚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多话。
贺予初说话的时候将声音压得很低,嗓音低沉醇醇厚。不知怎的,付以奚从其中听出了一些不同以往的意味,少了几分以往的霸道冷峻。
“哦,原来是因为这样。”
付以奚听完贺予初的话回答他,但回答完这一句以后,她似乎又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尴尬的气味。
她的双手垂落在身侧,其中的右手食指不由得攥着自己的裙摆,在她纠结的几秒内,她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说的话,“那……真是挺巧的。”
但贺予初没有回答她。
……
见贺予初不搭理她,付以奚白皙的脸庞飞速的划过一丝红晕,她轻呼一口气,有了前车之鉴,她已经决定把这个话题自然跳过。
她抬眸看向贺予初,左手往前指了指,示意两人不需要再此逗留,继续往前走。
贺予初的视线随着她手指的位置移动,轻颔首,而后继续往前走。
付以奚看着他往前走的身影,嘴角的笑容拉得越来越大,只是这并不代表她的心情。
她看着贺予初高大挺阔的背影,在心里闷声吐槽着:“你这不是能注意到我的手势吗?刚刚干嘛装作没看见我!”
虽然她心里在吐槽贺予初,但面上却是不显,她带着满面笑脸与贺予初继续聊天:“那贺总来这里只是为了陪您的奶奶?”
话还没说完,付以奚又感叹了一句:“贺总真有孝心啊。”这话倒不是奉承,付以奚是真的这么认为,毕竟她也没想到看上去独断专行冷酷无情的贺予初私底下还会特地为了陪长辈来拜佛。
毕竟在付以奚生活的那个环境中,见过了太多面和心不和的家人。他们之中的交往大多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在亲情中都带上利益算计,因此亲情稀薄。
面对付以奚的奉承,贺予初抿唇,没开口说话。
好在付以奚已经有点习惯贺予初的性子,所以此刻的心情倒不如刚刚那般尴尬。
两人并肩而行往前走,付以奚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完全是无心之举,她无意识地随口一问:“那贺总有什么想要在佛祖面前求的?”
话落,贺予初脚下步伐一滞,付以奚还未曾察觉,径自往前走,但走没几步,她就意识到不对劲,转过头去,一脸疑惑地看向贺予初。
她站在贺予初正前方,看见阳光洒落在贺予初脸上,她一眼注意到的便是贺予初的眼睛。琥珀色的双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先闻其人,再闻其声。
接着她听见贺予初的话,“所求姻缘。”
而后她的眼睛撞进贺予初弯起的眉眼,贺予初眉毛轻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像在问她,这样的要求她能满足他吗?
付以奚的皮肤一向敏感,尤其是对于紫外线,此刻被紫外线照拂下的脸颊隐隐发烫。同时因为贺予初的那句话,令她不敢再直面贺予初,径直把头低了下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