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又跑到村口等。
见师兄迟迟不出现,孙慕阳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们两个都还没筑基,能运用的灵力少之又少,但他还是气急败坏地凝聚出一小团灵气打向村头旁的柱子。
哪知那灵气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霎时间就反弹向孙慕阳。
孙慕阳连忙躲开,却不想脚底一歪摔了一跤。
“你不是说你体术练的很好吗?”
“哎哟喂,先别说这个了,我脚好像崴了,痛死我了……”
“你好好坐着吧,别作妖了……”
…………
当孙慕阳再次从村口处往外走,却发现自己真的踏上新的土地时,他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啊?这就……出去了?”
徐意附和道:“是啊,出去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你已经替我惊讶过了。”
“哎你……”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能出去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那现在……”
正当二人说得起劲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少年——正是苏砚尘。
孙慕阳看着来人一脸懵圈,倒是徐意很快反应过来,先行一礼:“苏师兄。”
苏砚尘扫了二人一眼:“难怪……”修为这么低,怪不得这么个任务这么久了都没完成,那个给他任务的人叫什么来着?林浩?这两个人这么久没回去给他任务的时候也没说一声,不用再另外找人来救他们,他倒是省事了……
孙慕阳不满他略显轻蔑的眼神,刚想开口就被徐意捂住了嘴,徐意带着十二分的谦卑:“苏师兄,我们……”
苏砚尘却一挥手打断了徐意,孙慕阳和徐意的脚下也在此时出现了一个法阵,随着一阵光芒闪过,他们两个便消失在了原地。
省得碍事……
温月棠撑着下巴:“这是什么?”
苏砚尘:“传送法阵。”
“那你来的时候为什么不用?”
“不想。”
“好吧。”
苏砚尘走到了一棵槐树下。
温月棠瞧着周围:“这里也有雾……”
“那是鬼气。”
“鬼气?为什么是白色的?”
“颜色代表不了什么。”
“哦,这样啊……”
苏砚尘一抬手,他的袖子里便飞出一条红色长绳,一圈接一圈地捆在了树干处,且越收越紧。
“缚妖绳,用来捉妖的。”不等温月棠提问,苏砚尘便主动解释。
那大树忽地剧烈晃动起来,树皮上的捆绑处散发着淡淡的绿光。
伴随着一声闷哼,树干里掉出来个小孩子,边打滚边求饶:“我什么也没做,放过我吧——”
温月棠疑惑:“这是妖怪吗?怎么穿得这么……”好像逃荒的难民一样。欸?难民…她以前见过吗?
苏砚尘道:“道行不深的小妖,不能离开本体太远。”所以衣服可能是就近从土里挖的。
“她说她什么也没做……”
“利用鬼气修炼,这种妖怪留不得。”鬼气乃怨气和执念的结合,妖怪可以如此修炼,但修炼的结果对凡人和修士都是祸害,必须铲除。
不过在铲除之前,它还能发挥一点价值……
温月棠以为苏砚尘又要同之前一样直接放火,哪成想眼前的镜子里突然一片漆黑。
温月棠想着等一会说不定就好了,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变化。
她有点担心:那小妖难道是偷袭了他么?好端端的怎么会……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一下镜面,没想到自己的手径直没入了其中。而她一晃神的功夫,就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拔不出来了——这镜子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在拉扯着她。
那只手倒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她能够自由转动着那只手腕,而当她思考另一个空间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意识忽然一阵模糊,等她再次睁开眼睛,之前的镜子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真实的景象——一棵繁盛的槐树,还有树下站着的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孩,正一脸阴郁地看着自己。
缓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一身月白色长袍配着黑色长靴,抬起手,五指指节分明,指根及掌心处凝着一层薄茧。
这是个男人的身体——虽然温月棠很不愿意承认,就目前来看,这个男人是谁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重新有了切实存在的躯体,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她却感觉自己完全高兴不起来。
她在这里,那苏厌尘呢?他又去哪了?她——哦不,应该说是他的嗓子一阵发干,杂乱的思绪让她左右张望着,企图寻找到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如果苏厌尘消失了,她就要独自面对这个妖怪——虽说不知道刚才镜子变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看这妖怪的神情,他们恐怕闹得不太愉快。
她努力保持着镇静,尽管“自己”的心现在砰砰直跳。
那“小女孩”可不管她现在的感受,见温月棠迟迟不出手,直觉让它先发制人,只听得那小妖饱含怒气地大喊一声“受死吧”,它那两只瘦弱的手臂便化作细长的枝条向她刺来。
温月棠以为自己躲不开,不自觉控制着身体向上一跃,没想到却直接飞到了半空中。
这身体怎么这么轻……
这一下还不算完,当她想落地与这妖怪解释两句时,它又控制着数片绿叶袭向她的面门,绿叶触及周围屋舍的砖墙便当当作响,然后死死钉在其中。
这要是真打到她……
好在,除了轻盈的身体,她还感受到了身体里充沛的力量。她试着调动这股力量,而它们也遵从着她的意志凝聚在了手掌处,好似身体已将这个动作重复过千百遍。温月棠即刻掌心对外将这股力量释放了出去,那些近在眼前的叶片也霎时间被震飞得四散开来。
那妖怪见远攻不成,一咬牙便冲上前来想与她近战,这下温月棠是真没法躲了,当她脑海里闪过“要是能把它击退就好了”的念头时,自己的手心也再度翻转,不同的是,这次是直接对准了那妖怪。
她觉得自己已经能“熟练”地释放着这具身体里蕴藏的力量,无不有些得意地想:这倒也不难。脑子里却忽然响起一声惊雷——自己要控制住这力量的大小!可木已成舟,这时再想要收力已经来不及了,自己仓皇收了余力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无形的力量宛如飓风般带动周边的房屋顷刻崩塌,接着威力不减地直奔那一脸惊愕的小妖。
尘沙四起。
她看着那呆愣在原地,似乎被吓傻了的小女孩,几乎要喊出声:快躲开啊!
狂风过后,待风沙散尽,不知是从天上摔下来还是跳下去的温月棠也终于看清了——那妖怪奄奄一息地躺在地面上。身体上到处是破裂的伤口,伤口上缓慢地渗出淡绿色的液体,好不凄惨。温月棠想,那绿液可能就是它的“血”。
它为什么不躲开呢?下一刻温月棠为自己这个意图撇清自己罪责的念头而自我唾弃起来,这个疑惑也迅速地被其他更强烈的情绪掩埋了。
她走上前去 ——这个时候她好像不再感到害怕了,也许是因为它现在看起来似乎真的一点威胁也没有了,相反地,这个奇特的生命就要在她眼前消逝,而她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它”真的很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温月棠凝视着它的脸庞,如是想。它具有人的形态,人的表情,会说人的语言,就连现在,她那濒死的脸上还透出人的不甘和无力。可它居然和他们是不同的物种……
是的,她们是不同的,温月棠说服着自己:它是妖,而她是人,它的“死”,可能等同于一只小兽的死,又或者,等同于一棵树被砍断——温月棠想,它大抵是个树妖罢?难道自己还用得着为一棵树伤感吗?更何况这棵树也不像与她有什么感人至深的渊源的样子——虽然她不记得以前的事,可她相信,拥有记忆的她也会这么想。
何况苏厌尘也说,这样的妖怪留不得。
那我做的,也没有错……
是的,我没错…怎么怪得了我呢?
这就是它的命……
温月棠看着眼前的“尸体”逐渐消散,脸上也渐渐归于平静。
“它”唇线微动,最后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嘴里满溢的“血”让它根本说不清楚。
想说什么呢?恐怕也不会再为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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