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赶新奇猜着新县令大人下一步要对程府动手的时候,新县令大人却下乡乡探去了!
这沂水县笼统着有十三村六百多户近约五千余人,因着近些年的天灾,合了两个村,所以只有十一个村,其中最贫困的三个村分别是最远的玠村和人口分散最大的岭头村以及去年遭受蝗虫最严重的渔米村。
单汀按照远近距离决定最先去玠村看看情况,这两天她忙着整理卷宗杂物,县衙虽说重开了,但却一无状师,二无文书,虽说这文书她可自己着手,但状师却无计可施,前任状师早已走了,只能先缓缓图之,好在最近也无人击鼓鸣冤,倒是让她轻松不少。
……
“大人,前面就是玠村了。”
陈捕头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小山坳,说道。
单汀点点头,看着那小山坳里零散着的青屋小点,英眉微拧,黛青色的衣袍在晨时的清风下舞动。
因着是山区,路途崎岖,所以一行人选择下马,留一人看着马儿,其余人步行前去。
沿着山间陡峭的小路走着,距离那一个个青屋越来越近,周围的草树也越发的多了起来,单汀发现这里的土地几乎无人耕种了,处处杂草丛生堪比人高。
“这里怎么如此荒凉啊?像那画本里写的**似的。”
元春走在单汀身后,一边扒拉着小径上的杂草,一边嘴中嘟叨着。
单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眼中带着些许责怪,她倒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提醒元春的话语用句。
元春没有说话了,反而是陈捕头听了元春的话,叹口气,一边用刀斩断那些杂草,一边道:“唉,其实从前啊,这玠村还算是挺热闹,这里的冰晶鱼出了名的稀罕,可惜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儿这里闹了瘟疫,然后当时的知县就下令封/锁了村子。”
“瘟疫?封/锁村子?”元春吓得停住了脚,单汀也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陈捕头,凝眸道:“后来呢?可查出瘟疫之源了?”
陈捕头点点头,目光有些严肃,“后来,查出来是有人往冰晶鱼水塘中投毒,那投毒的正是村子里饲养冰晶鱼的老于头一家。那案子不小,还送去了临安审度,确实是老于头一家投毒的,这才结了案。”
单汀听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转身继续前行,这个案子她在卷宗中看到过,只不过那状案十分的完整,所以让她有些印象,不过……那里面可没有提到送去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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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玠村?”
“是的,老爷!”
黄石铺就的地上折映出青红色团,跪在地板上的肥胖男人大汗淋漓。
“继续跟着,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新来的女人到底哪儿厉害?”
低暗的声音掺杂着玉玩儿互相碰撞的清脆声音中,有些让人心生不耐。
“是!”
肥胖男人退下后,整个房间只留有那玉石珠子互相摩擦的声音……
“她哪儿厉害?她哪儿哪儿都厉害着呢!”
花红柳绿的回廊亭里,程无独气急败坏的对着金银说道,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咬牙切齿的怒火。
此时的金银一身白色轻袍,他虽然年纪尚轻,可是常年在外行走来往,那双眼睛比谁都要毒辣几分,看着自家公子的模样,不动声色的轻抿一口茶,新生的毛尖带着南方特有的嫩香,那入口的轻嫩茶香慢慢从舌尖弥漫入喉,悄然的沁人心脾,实乃上品。
“少爷觉着自己吃了回亏,那咱们何不给连本带利的拿回?”
金银回味着茶香,脆然开口道,眼底带着一丝精明,他生的清秀儒雅,可是偏偏随了正主,一身的邪味儿。
听着金银的话,程无独从红栏上轻松跃下,顺势斜靠坐在栏台上,手中拿着一截儿不知刚才何时于亭中采来的粉藕尖,慢悠悠的笑说:“还是金银懂爷啊,珠宝,看着没,好好学学。”
程无独说完后,拿着那粉色藕尖对着一旁不远处的黑块头指了指,那一身黑肤的大块头吓得连忙点了点头,厚黑的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就被一旁的百宝给捂住了!
金银见此,轻笑了笑,道:“少爷,过几日我得去趟云川,您……好好保重!”
说完,那原本一脸无拘的儒雅书生却罕见的红了眼眶。
“行了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个丫头一样,去就去呗,记得回来的时候照旧给爷带点儿好东西,爷累了,回去睡会儿,哎,对了,这藕尖儿不错,今儿和厨房说,爷今儿个想吃油酥金藕尖。”
程大少爷摆摆手,边说着边捏着那根儿粉嫩的藕尖尖咬了一口,清脆甘甜,心想,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只能待在池子里头,就像他一样,不,比他还惨,还要被他吃。
待主子离开后,珠宝眨巴眨巴自己那双小眼睛,示意百宝放开他,百宝这才放开了手。
“百宝,你捂着我/干嘛?”
珠宝被放开口,开口质问着一旁不断擦手的百宝,黑红的脸庞上充满了愤怒的不解。
“真要我说了缘由与你听?你听的懂吗?”
百宝擦擦手后,抬手凑到鼻尖,嫌恶的皱了皱眉,看也没看珠宝,便对了金银道:“咱们也走吧,回头你帮我调个香熏熏这只手。”
金银听后眸子一转,收了桌子上的玉折扇别于腰间,对着百宝笑:“嗐,你可别在打压他了,不然免不得他今儿晚上闹得你又不得安生。”
百宝听后,也笑:“那就给他一铺面,让他去柴房睡去。”两人的故意抬话,气的珠宝捞了一把池子里的莲花,走了!
看着珠宝走了,金银这才看着百宝,脸色变的些微严肃起来,“趁着这几天老爷去了别苑祭奠太老爷,你们啊好好看着少爷,免得回头又惹来老爷打骂。好了,送我出去罢!”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条面纱遮了那张清秀如玉的脸。
百宝沉重着脸点头,这才送了金银出了程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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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爷们,喝水。”
老妇人端了两碗水从屋中走出来,想要放在那矮桌上,单汀连忙伸手去接,一旁的陈捕头也连忙接住另外一碗水,扶着老妇人坐下。
那老妇人原本不肯,她一介农妇人,啥时候见过这么多官爷啊,吓得双腿都发抖。
“老婆婆您坐罢。”单汀放下碗来,对着那老妇人轻言道。
那老妇人看着单汀的眼睛,半晌这才慢慢的坐上那已经年陈过久的小木凳子,与其说是凳子不如说是木头桩,只不过磨了个形出来。
单汀看一眼四周,心底叹气,她原本以为虽然沂水县如今没落了,但是倚着从前的富裕不至于如此的困苦,但是如今一看,还是她想的好了些。
木屋常年经历风雨,那用来撑梁的房柱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裂痕,青黑的苔藓已经从屋外慢慢蔓延向屋内占据,房顶上的青瓦大多数是碎瓦,稍不注意就随时能够掉下来,整个房屋摇摇欲坠。
“不知道差爷们今日到这儿有什么事儿啊?”
那老妇人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妇人的问话将单汀的思绪拉了回来,单汀回头道:“婆婆莫慌,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新县令大人来了,所以差我们几个来问问村里的情况。”
单汀刚说完这句,那老妇人登时便跪在了地上,面色恐慌了起来。
“差爷啊!我们可真的是没有办法再缴赋税了啊,您看看,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啊!”
那一刻,单汀心里十分难受,看着不断在那里磕头哭泣的老妇人,她捏紧了手,眼眶微微发红,从前她只觉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只是夸张的说法,如今看来……
“老婆婆!”单汀连忙两步作一步的来到老妇人面前,将老妇人扶起来,“您误会了,我等并非是来征税的,是大人想要了解我们县的情况,然后向朝廷汇报,所以才会让我等来此的。”
那老妇人抬起头,黄而耷拉的脸皮上带着行清泪,她定定的看着单汀,仿佛是在分辨她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单汀任由她打量着,她本生的英华,加上行事作风颇像男子,是故老妇人第一眼并未瞧出来她是个女儿家,如今这么一看,倒是瞧出来了,不由的有些惊讶,或许是同为女子,老妇人对单汀的好感倒是增加不少。
安抚好了老妇人,单汀这才慢慢的问了几个问题,从老妇人家离去后,她又接连查访了好几处人家,看着日头西斜,这才收工打马回去。
一路上,再没了之前的活络氛围,单汀不说话,其余随行的也不敢开口,就这么回了县衙。
刚回了县衙,单汀晚膳也没有用就一头钻进了书房。
夜,如往常一般寂静,野猫的叫声时而出现,打更人巡逻了一圈,已经三更天了!
明亮的书房里,到处堆满了卷宗,而单汀正盘腿坐在这如山的卷宗堆里,娥眉紧蹙,抿着红唇看着手中的人口宗案。
今日之行所见所闻让她内心良久不能平静,那老妇人家中儿女皆死于当年的瘟疫之中,老伴儿又走的早,至今只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可怜至极。除她之外,玠村的不少百姓都是如此,思及此处,单汀有些担忧明日要去的渔米村了!
##此刻程府内##
“去了个玠村回来就不吃不喝了?”
程无独坐在软塌上,摸了摸自己那棱角分明的下巴,看向一旁的百宝,突然凤眸一弯,戏谑道:“那再来一点儿事她是不是得哭鼻子了?”
“那肯定的,她再厉害,那也是一个女……姑娘家嘛,上次她那样对爷,就是得给她点儿教训看看。”
百宝在一旁点头烧油,不过在称呼单汀时还是犹豫了一下。
“百宝,走,更衣!咱们给县令大人找活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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