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莫水柔和玄瞳兽悄然降落在丹鼎派地界。她抬眸远眺,只见远处丹霞山在夕阳映照下泛着赤红流光,宛如一尊沉睡的丹炉,山巅禁制符文若隐若现。
"辰砂王……"她低声呢喃,指尖轻抚黑衣人给的乾坤袋,里面除了一本上古符阵的书,角落里还静静躺着一张泛黄的古方,"辰砂王"三字以朱砂勾勒,殷红如血。
传闻此物生于丹霞山腹地的赤晶洞窟,乃千年地火孕育而成的至阳圣物。其形必为六棱双晶,通体纯净无瑕,色泽如鸽血凝脂,透光时能折射七彩霞光,宛如活物般灵韵流动。此砂蕴含极阳之气,是稳固魂魄、炼制高阶丹药的稀世珍品。
然而,丹霞山乃丹鼎派禁地,山道之上,巡逻弟子往来不绝,腰间悬挂的探砂罗盘能感应任何未经许可的朱砂取用。莫水柔眉头微蹙,指节攥得发白。
"无论如何,一定要拿到辰砂王!"她低声自语,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玄瞳兽站在她的肩头,金瞳微闪,低啸一声,似在回应她的决心。夜风掠过山林,枝叶沙沙作响,莫水柔的身影逐渐隐入幽暗密林之中。
而在她身后,洗魂池畔,一道黑影静立如石。那人黑袍翻涌,兜帽之下的面容,赫然与祖林有五六分相似。他目送着她远去,沉默如渊。
——辰砂王,世间罕有,唯有丹鼎派禁地才存此物。
莫水柔已在丹霞山附近徘徊数日。
她走遍了山脚下的集市与散修聚集的茶寮,目光扫过每一处摊位,试图寻得辰砂王的蛛丝马迹。然而,这等稀世之物,怎会轻易流落市井?偶有几家铺子号称售卖上等朱砂,可要么色泽暗沉,要么杂质斑驳,连勉强入药都嫌劣质。
她不是没想过潜入丹霞山。可山道禁制森严,巡逻弟子往来不绝,腰间悬挂的探砂罗盘能感应任何未经允许的朱砂取用。她修为仅至筑基大圆满,丹鼎派底蕴深厚,硬闯无异于自寻死路。
就在她近乎绝望时,一则流言传入耳中——
"听说……辰砂王曾在黑市出现过。"
莫水柔眸光微动。
她在掌心画符,纱布遮面,转身没入山脚的黑市。潮湿的巷道里挤满求药的修士,劣质朱砂的腥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
"姑娘要上等辰砂?"满脸褶子的老修士突然拦住去路,枯枝般的手指掀开漆盒,露出几粒暗红色砂砾,"这可是从丹霞山所得。"
莫水柔扫过砂砾中掺杂的黑斑,摇头离去。接连三日,她走遍十二处暗市,所见不过寻常丹砂。直到第四日破晓,她在茶寮听见醉汉的呓语:"...辰砂王?那得去归渡客栈..."
她并未察觉,自她踏入丹霞地界起,便有一双阴鸷的眼睛盯上了她。
那人隐于市集阴影处,目光如毒蛇般黏在她的背影上。
——问道大比第一人,莫水柔。
一年前还只是筑基初期,如今却已至大圆满之境,这般进境,绝非寻常机缘所能成就。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那只乾坤袋,暗纹流转,灵韵内敛,显然不是凡品。
"张锐护着她,张一白看她的眼神也不一般……"阴影中的人低声冷笑,"如今又急着寻辰砂王……看来,她身上的秘密,比想象中更有价值。"
莫水柔正思索对策,同门传讯玉简忽而亮起。
——是张一白。
这位同门师兄从从未与她联系,此刻却主动传讯,言明手中有辰砂王,但要以画符术法作为交换。
"言明,可先赠部分辰砂粉末,以示诚意。"玉简中的声音温和依旧,"三日后,归渡客栈,详谈。"
莫水柔指尖微紧。
她与张一白交情不算深,此时突然援手,未免蹊跷。可眼下别无他法,丹鼎派驻地比丹霞山更难潜入,若此路不通,她便真的束手无策了。
玄瞳兽在旁边警觉的提醒,"张一白怎么会有丹鼎派的辰砂。他什么时候和丹鼎派有过交情?不要去,极有可能是陷阱!"
"你说怎么办?凭你我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找到辰砂王,为什么不赌一把呢?"她低声道。
三日后,莫水柔如约收到了一只锦盒。
盒中躺着一枚拇指大小的朱砂晶体,色泽殷红,透光时隐现霞彩。虽非辰砂王,但品相已属上乘,像极了传说中的"帝王砂"。
"辰砂王需当面交易。"传讯之人如此说道。
莫水柔指腹轻抚晶体,触感温润,阳气充沛。她对朱砂品级并不精通,难以判断此物是否足够入药,但至少证明对方确有门路。
沉吟片刻,她看向玄瞳兽。
"小玄,麻烦你去趟冥界,问问此物可否使用。"她将帝王砂挂在玄瞳兽脖子上,"再问清楚……若要稳固魂魄,究竟需要多少辰砂王。"
玄瞳兽劝说的话哽在喉头,看着莫水柔坚持的眼睛,金瞳微闪。莫水柔正烧掉引路符,玄瞳兽便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于空中。
莫水柔望向远处山影,眸光沉沉。
——归渡客栈之约,究竟是转机,还是杀局?
归渡客栈丹字二号房。
"你是谁?"
莫水柔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踉跄后退,惊恐地盯着纱帘后那道修长的身影。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屋内只余一盏摇曳的烛火,映得那人面容模糊,唯有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冷冷注视着她。
"要你命的人。"
话音未落,剑光已至!那男人带着鬼面具,身形如烟般御剑而来,剑锋未至,杀意已逼得她浑身发冷。莫水柔侧身避开杀招,但乾坤袋却落入那男人之手。那人转臂挥剑,剑尖自莫水柔后背贯穿,她只觉心头剧疼,顺势转身,鲜血洒满屋内。此人修为高超,但绝对不是张一白——他失约了,她等来的不是救人的丹药,而是索命的阎罗!
玄瞳兽恰去冥界寻祖林,此刻亦不在身边。莫水柔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指尖陷入皮肉,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窗外传来剑刃划破夜风的锐响,她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
"咔嚓——"
木屑飞溅间,她强提一口几近枯竭的真气,纤弱的身躯撞破雕花窗棂。夜风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今夕正是晦月,浓云遮蔽了最后一点星光。她像断翅的夜莺坠入黑暗,单薄的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落地时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想必是摔断了骨头。但她不敢停留,身后那道催命般的剑气已至窗边。莫水柔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拖着伤腿在密林中奔逃。枯枝划破她的脸颊,荆棘缠住她的裙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忽然踉跄着跪倒在地,呕出一口发黑的血——剑气里淬了毒,虽不致命,但封住了她的修为。
阴冷的风掠过脖颈,她这才惊觉自己闯入了乱葬岗。歪斜的墓碑像野兽獠牙般刺向夜空,几簇幽绿鬼火忽明忽暗。有黏腻的东西缠上脚踝,低头看见半腐的手骨正从土里伸出。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仿佛整个坟场都在苏醒。
"倒是个风雅的葬身之处。"她苦笑着捏碎最后一张符纸,淡金色结界笼罩了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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