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自负如贺明月，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确实长得不错。
摘下面具之后，眼前那张原本只能算是还不错的脸瞬间变得惊艳了起来：悬立的鼻梁，削薄的唇，瘦削的下颌，都像是精心雕琢出来般，添一分则艳，减一分则淡——但却都比不上那双眼睛出色。
贺明月甚至一时都没忍住，盯着对方打量了许久。
黑衣人之前一直表现的冷漠疏离，谁知发现被他盯着之后，竟慢慢垂下眼去，避开了他的目光。
见对方避开的眼神，贺明月才回神，也尴尬的移开目光。
他在仙界混迹二十余载，阅历美人无数，有如空谷之流风，有如山间之清泉，有如高岭之松柏，有如挺园之牡丹。
可是他确实不曾见过这样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眸：扬眉时幽深如冰渊，冷冽威严；垂眸时却又将冷意悉数掩在浓密的长睫之下，只余薄眼尾微微上挑的线条，平添几分风流。
贺明月有一瞬甚至怀疑，这张脸莫非也是面具——可是普天之下，谁又能做出这样漂亮的面具？
“……贺明月！”紫明月的声音在他耳边骤然响起，“这人到底谁，你认不认识啊？是不是九仙山的人？”
“不是。”贺明月答道，心里又估摸了一下对方的年纪和修为，快速的把自己记忆中的人都排除了一遍，“这人年纪应该有二十五六，修为至少金丹以上。九仙山上，这个年纪这个修为的，没一个能对得上。”
紫明月追问道：“那其他门派呢——你好歹是九仙山掌门首徒，这么扎眼的长相，如果在其他门派，你应该也记得吧？”
贺明月无奈：“我都死了七年了。仙界后来居上的翘楚，哪能个个都认识？你当我是神仙吗？反正活着的时候，确实不曾见过这个人。”
紫明月：“行吧。唉——”
贺明月：“你叹什么气？”
紫明月：“我刚刚……感觉有点对不起潘子睿。”
贺明月：“？？”
紫明月：“看到这张脸，我真的恍惚了一下，感觉真是太好看了。忽然感觉潘子睿好像也没那么好看了……”
贺明月：“……”
要评价潘子睿那个长相，还用得着和这张脸比吗？真是杀鸡焉用牛刀啊！
虽如此想，他也没再和紫明月拌嘴，清清嗓子，对黑衣人道：
“原来前辈果然不是九仙山的仙君。就不知道您到底是何门何派？”
黑衣人闻言抬头，表情似乎有些意外：
“你刚才去探望谢瑾瑜，他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
贺明月摇头道：“师父并未告知我。”
同时心中暗暗忖度，这人为何竟然知道他后来去看望过谢瑾瑜？
正在疑惑，黑衣人开口解释道：
“我救下谢瑾瑜又逐走了那个盗贼后，回去那株桂树下找你，见你不在便又顺着小路找了回去，发现你去了谢瑾瑜那里，才又跟着你回到这里。”
贺明月：“原来如此。前辈的修为，真是非同凡响。”
……这人的修为到底高到什么程度，不光自己一无所觉，连谢瑾瑜竟然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黑衣人闻言，又上前两步，一直走到贺明月身前，甚至专门将桌上的灯光移到近前，而后垂眸看着他：
“你……果真猜不到我的身份？”
贺明月：？？
他该猜到吗？
他微仰起头，与那双过分好看的丹凤眼对视了片刻，随即忍不住尴尬的移开了目光，迫于对方高挑身材带来的压迫感，还借势退开了两步：
“……请恕晚辈孤陋寡闻，确实是猜不到您的身份。”
黑衣人那双深眸盯着贺明月片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明明不知道我的身份，此刻却对我如此不设防？”
贺明月：“？？”
这人什么意思，他是在怪自己见到他表现的太淡定，没有喊人来抓他吗？？
他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道：
“您是师父的好友，连半夜私闯剑庄他都要百般维护您，还要亲自送您出剑庄，可见交情匪浅。我是师父的弟子，又与前辈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担心您会做对我不利的事？岂不是杞人忧天？”
边说着，他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碗茶水放到桌边，做足了晚辈的礼数：
“前辈请坐吧。刚才您来的突然，我有些意外，都忘了礼数。站了这许久，先坐下喝口茶再说吧。”
再说了，他这屋子狭小局促，这人身量高挑，站在这里实在存在感太强，还是坐下舒服点。
黑衣人却看都不看桌上的茶水，默了片刻才道：
“所以你是因为相信谢瑾瑜。”
贺明月：“……”
这人太莫名其妙了吧？！
不信谢瑾瑜这个为人厚道的老友，难道要信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黑衣人却揪着着这个问题，始终不肯松口：
“你难道不好奇我的身份？”
贺明月此时，心里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张口便解释道：
“倘若我该知道，师父自然会向我说明。可是今晚从始至终，师父都向我没有提及您的身份，那便不是我该过问的事。问的多了，反而显得晚辈多嘴了。前辈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完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没礼貌了，又忙找补上一句：
“何况您是什么身份，晚辈又何须在意？知道您是师父的挚友，便值得晚辈以礼相待了。”
黑衣人闻言，那双凤眸微垂，默了许久没有说话，久到贺明月都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难道是又说错了什么话？
紫明月这时忽然冒出头来，在他耳边小声道：
“贺明月，我看他怎么有点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似的，你刚怎么惹到他了？”
贺明月：“……”
他无语道：“我刚才都说了什么你难道没听到吗，我表现的还不够有礼貌吗？”
要不是看在谢瑾瑜的面上，他早就把这个不知所谓不知出处的人赶出门去了好吗？
紫明月想了半天：“他是不是嫌你一口一个前辈，把人家叫老了？毕竟你看看，人家才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样子……”
贺明月：“……你快闭嘴吧。”
这人不管年纪大小，都和谢瑾瑜是同辈，他是谢瑾瑜的弟子，不叫对方前辈，难道还称兄道弟吗？
刚教训完紫明月，那边黑衣人已经收敛情绪，又追问起一开始那个贺明月觉得头疼的问题：
“所以，你到底为何不喜欢九仙山？”
贺明月：“……”
这人和他玩上鬼打墙了是吧？
他想也不想，张嘴就胡说八道道：“九仙山全是剑修，一个个老古板，就知道练剑，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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