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席钰不知不觉度过两周时光后,我发现她越来越黏我,而我在越来越担心害怕的过程中越无法自拔。
因为每一个任务的时长绝不会超过一个月,即使我提前出现了。
她看我眼神里有日益增长的希冀和热烈,用浓墨重彩的爱意将原本在尘世边缘的我画入她的生活中。
可我内心中的不安也从没停止过蔓延。
终于某一日,我选择了躲避,向前辈寻求脱身的办法。
地点我选择了在小区里的秋千上与她碰面。
因为上次是席钰坐在这儿思考着什么,而这一回换成了我。
我们谈了很久很久。
在最后,她问我:“你真的是在找脱身的办法吗?”
我坐在摇晃的秋千上仰头望着她。
阴沉的天空中飘落的雨滴永远都是落在她脚边。
只要我们愿意,雨水永远也无法落在我们身上,它们会主动落在我们周围的一圈。
而那空出来的一圈,就像是玻璃罩,它在清楚的告诉我与这个世界的隔阂。
“哦,对了,有只烦人的猫务必让我告诉你它在附近的萌宠店,你知道怎么做。”
“我该走了,她来找你了。”
前辈化作一阵儿烟在我面前消散,我扭头就看见了席钰。
傻姑娘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手里拿着雨伞,却任由秋雨打湿她。
“下雨了你为什么不打伞。”
我扶住她问。
“撑伞跑的太慢了,我怕追不上你。”席钰眼中满是惴惴不安。
她在怕我不告而别吗?
婆娑细雨打湿她的发梢落在她脸上,让她此刻看起来尤为脆弱易碎。
心疼和无奈让我此刻无比想要拥抱她。
“我可以抱抱你吗?”
几乎是下一秒她就抱住了我。
微薄的湿冷和逐渐升起的体温在我们俩之间交织。
席钰用破碎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程也,你别走,好不好?”
我感受到她环着我的双臂越收越紧,我抬手回抱住她,在她纤细的腰背上轻轻拍了拍,压下心烦意乱:“不走,我本就无家可归,能去哪儿呢?”
席钰松开抱着我的双手,用双眼紧紧盯着我问:“你也无家可归?”
我点了点头,“对。”
其实都差不多一个意思,可,席钰为什么说‘你也’?
听见我的回答,她忽然就笑了,牵着我的手往她家走,“那你和我回家。”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和席钰走着走着就成了十指相扣,她的手很用力地扣着我的手,以至于我一路上的注意力都在那上面。
直到我们俩回到家里才发现,我们两个人都被秋雨打湿了,那把伞倒是毫发无损。
席钰看着手中的伞又看了看我,噗嗤一下笑出声:“真离谱啊我们俩,有伞不用。”
我跟着她笑,笑着笑着我就看见了鞋柜上的豆包,想起前辈的留言。
“席钰,快去洗澡别着凉了,下午我们去附近宠物店看看吧?”
席钰突然止住了笑意,神情有些落寞道:“可我怕……”
我将她往屋里推了推,打断了她的犹豫,“去嘛,去嘛,万一有合心意的呢?反正下午也没事干。”
其实原本我是想说万一豆包回来了呢?在我看来那就是豆包,可在席钰看来可能就有些天方夜谭了,我怕这么说惹得她不开心。
可豆包能回来是天大的好事。
“那你不准走!等会你也去洗个澡,先用毛巾擦擦。”
“好,我都答应你啦,不会走的。”
下午雨一停,我就拉着席钰出了门,毫不费力地找到了豆包转生的那一家店。
豆包变成成了一只两三个月大的狸花猫,我一进店门就看见它跳的最欢:“在这儿在这儿!!!”
生怕我看不见它似的,但是整个宠物店,就属它叫的最欢,别的猫对我都是爱搭不理,其实主要原因是别的猫也没法看穿我的身份。
倒是席钰率先看向的不是它,而是几只三花。
眼睁睁看着席钰走过去,豆包声音有些不甘,两只眼睛里都是委屈:“我这么积极怎么就看不见我呢?主人!你别被它们迷惑了!只有我才是好猫!”
我屈指叩了叩它的玻璃门问:“你怎么在短时间内又成了一只几个月大的狸花猫?还有记忆?”
豆包说:“我本来可以转生成人的,但是我看见了你,你会带走主人对不对?”
豆包后半句话给我问沉默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它,沉思了片刻,我才说:“那你回来有什么用呢?你能阻止我吗?”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我是希望豆包说能阻止我的。
但是很可惜,它没这么说,它甚至说:“我阻止不了你,所以我只能求那位大人让我再当一世猫,我想在剩余的日子多陪一陪她,毕竟是她在大冬天将我捡回家的,不然我早就冻死啦!”
寒冷的冬天是每一只流浪猫的噩梦。
我听着豆包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可眼睛不自主地看向前方正一心一意看猫的席钰。
“大人,大人!你能不能宽限几天,晚点再带她走?”豆包的声音忽然变得急切起来,在猫笼里上蹿下跳。
“你真是一只很啰嗦的猫。”我的思绪被豆包搅得七零八落,只好将席钰喊过来:“席钰,你来看看这只狸花猫怎么样?”
席钰听见我喊她很快就走了过来,弯下腰看向我所指的狸花猫。
豆包见席钰过来了卯足了劲地表演,表演它之前会的所有绝招,给我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席钰一开始没认真,后面看出了端倪,手掌紧紧贴在玻璃门上,喃喃的和我说:“程也,它好像豆包啊……”
豆包也很会来事,在听见席钰这么说后,立马就把圆滚滚的头凑了过去,装模作样地在席钰掌心中蹭了蹭又蹭。
急不可耐地喊:“选我!选我!”
我轻轻靠着墙,低头对她说:“那我们带它回家吧?”
席钰抬头看我,双眼亮晶晶:“好,带它回家。”
宠物店的店员见席钰要买这只狸花猫,高兴得合不拢嘴,还送了一个浅蓝色的航空箱给我们。
原因是这只狸花猫是个刺头,在此之前就没给过哪个顾客好脸色,她差点要以为卖不出去了。
我提着航空箱笑着看向小心翼翼抱着豆包的席钰说:“可能它也是在等某个特定的人吧。”
等我们出宠物店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点了,低垂的乌云散开,街道上洒满了橙色的晚阳,路上澄澈的小水洼中沉积着红黄的秋叶,十分漂亮。
“程也,给它取个名字吧?”席钰揉了揉豆包的头问我。
豆包喵喵叫:“我不能继续叫豆包吗?”
“那就叫豆沙吧?”
豆包、豆沙,豆沙包,足够明显了吧?我想。
“豆沙?那就叫豆沙吧。”席钰念叨着将豆沙高高举起,转了个圈,肆意的笑。
我用目光追随她,此刻她笑容张扬明媚,红色的外衫在晚风里拂动像是一簇新燃起、富有生命力的火焰,和初见时完全不一样,那时她颓废恹恹,像是一支正在凋零的红玫瑰。
“程也!你傻愣愣地站在那干嘛?不走吗?”
“来了!”
我应了一声快步跟上去。
我们回到她的住所时,天刚刚黑,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我可以感受到这一男一女是席钰的父母,所以不动声色地继续开门,可我没想的是席钰的父亲突然冲上来将我狠狠推开,又用力拽过席钰甩了她一巴掌。
我撞在门上发出的动静很大可我仍然感觉遮不住那一巴掌的响声。
掉在地上的豆沙朝着席钰的父亲发出尖锐的猫叫声:“大人!这对不讲理的男女又来了!”
席钰挣脱开她父亲拽着她的手,拉过我伸手按了按我撞了门把手的腰背,问我:“对不起,疼不疼?”
“我没关系。”
这点撞击对于玄鸟来说不算什么,可那一巴掌对于普通人席钰来说太重了。
我看见她原本娇嫩白皙的脸颊浮肿起来,那巴掌印是如此刺眼,我看见她先前还神采飞扬的双眼此刻黯然失色,像与西落的太阳一起沉入的黑暗。
“你先进去,这里我来……”席钰迅速拧开大门想将我推进去。
“不知羞耻!”席钰的父亲想故技重施。
我先她一步将席钰拉到身后,一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显然都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程也……”席钰扯了扯我的衣服,试图走到我身前。
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
“你想干什么!”席钰的母亲一手拦住席父,一面生气的看向我。
席父怒道:“我管教自己女儿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这位小姐,你父母养你这么大不容易,可别在外面做什么让她们丢脸的事!”
我清楚地感受到席钰在听见她父亲说的后面半句话时,揪着我衣服的手越来越用力。
“我是席钰的女朋友不是外人;我没有父母;席先生,您所谓的丢脸如果是指爱一个人的话,那么您和您夫人之间算什么?”
席父听见我所说的话,瞬间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对我咆哮道:“那怎么能相提并论?!她爱的是和她性别一样的女生!这是不对的!”
席钰的头抵在了我背上,她好像在努力蜷缩起自己,温热的眼泪浸湿了我的后背。
席父的怒气威慑不了我,我依旧保持着平淡的语气说:“为什么不对?”
“当然分!自古以来都是男女结合才是对的!”席父开始说教了。
“自古以来?席先生是都看见了,还是只看见了自己想看见的?”
席父竟然与我妄论千古,可她短短几十载经历和我相比犹如蜉蝣。
一时间,席父被我怼得说不上话,席母在一旁展开了怀柔政策。
“我们都是为了她好,为了你们好,小钰,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我们还能害你吗?”
这句话令说得令我想笑,“刚刚那一巴掌不算伤害吗?还是说你们觉得不算伤害?”
席父一噎,嗫嚅道:“我那是、那是太生气了。”
“所以,太生气了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打她吗?席先生、席夫人,她是你们的女儿对吧?不是一件生气时就可以随时摔打的物品对吧?”
在我的叩问下,席父和席母无声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只是为了她好,她这样下去以后该怎么啊?”
席母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我都听腻了,诚然父母希子女好是对的,可不该这样自以为是的为别人好。
“不需要,妈,我不需要你们这样。如果你们希望我过得好,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现在就很好,很快乐,我已经离你们很远了,不会碍你们眼,左邻右舍也不会对你们指指点点。以后会怎么样,结果都我都会担着,不会麻烦你们的。”席钰哽咽道。
“随你!”席父丢下一句话,怒气冲冲地走了。
席母伸着脖子想要越过我看一看我身后的席钰,但最后也只是留下一句话:“小钰,照顾好自己。”然后追着席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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