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絮命人换了些吃食。
“煦王殿下。”侍女行了个礼,把糕点端上来。
隗絮点了一下头,侍女推门出去。
秦常念看了看隗絮,如今他已是一袭紫袍加身,黄金冠玉把头发都高高束起。
“煦王殿下,我今日前来是有要事要和您商议。”
“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吧。”隗絮拿了块糕点递给秦常念。我可以是质子,可以是少主,也可以是煦王,但在这之前,我永远都先是你的隗絮。
“这不好吧,毕竟你现在都是北凉的王了。”秦常念刚想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变成煦王。不是说谁先杀死婧妃谁继承王位吗。
当时杀死婧妃的明明是隗子舟。
“你是来与我谈合作的吗?”隗絮问道。
秦常念回过神来,将情况尽数告与他。
“准备什么时候起兵?”
“三日后。”秦常念说道,“三日后征北军就会准备南下,从雀城开始,一路攻打至荆州。这一段的布防不多,李权执约莫来不及反应。可荆州开始,便是一场硬战。那是李权执兵力最为集中的地方。”
隗絮点点头:“既然要打,他人多也是打,人少也是打,都一样。”
对于隗絮来说,这一战,也不得不打。一是为报隗家的仇,二是为北凉日后的安宁。若李权执真的登上皇位,以他的野心,必当攻打大齐邻国,让他们臣服。到时候,北凉的百姓也绝无一日好过。
可若是真到那一天,怕是仅凭北凉的力量不足以灭掉大齐。
所以现在与征北军合作,是赢面最大的选择。
“李欲会在帝京与我们里应外合,等我们攻进帝京,与他里应外合,一切就都结束了。所有人都会回归到最开始的平静。”秦常念说道。
“好。那三日后,我会带兵先与冯吉汇合的。你就先回去吧。”隗絮答应得很轻描淡写,让秦常念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听清楚自己说的话。
他答应得就像是决定晚餐的菜一样随意。
“你没什么其他要问的吗?”秦常念道,“比如事成之后,权利如何分配,你能拿到什么好处;比如李欲靠不靠谱,他怎么计划的。”
隗絮摇了摇头:“没有。”
他对其他的人、事、物都不关心。因为他不是信任太子才做这件事的。从头到尾,从始至终,他在意、相信的都只有秦常念一人。
“计划我都清楚了,我会清点兵马去找冯吉的。”隗絮顿了顿说道,“太子妃还怀有身孕,不宜如此操劳,还是先回帝京吧。”
听到这里,秦常念震惊了。
“我?”秦常念指了指自己。
隗絮以为是秦常念不愿意承认,说道:“太子妃有孕的消息到处都传开了,便不必隐瞒了吧。”
秦常念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怀孕?”
“昂。”隗絮道。你怀孕你自己不知道吗,还非要跑到我面前来。简直杀人诛心。
秦常念双手抚上肚子:“我想想啊,好像确实怀了。怀了一堆话梅还是点心呢?”
这下轮到隗絮摸不着头脑了,他转过身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秦常念故意背过身去就要走。
隗絮一把拉住她:“你没怀孕?”
秦常念看着他惊喜的表情,忽然又不忍心再逗他。她猛地扑上去抱住他:“没怀孕。我那是为了从帝京脱身不引人怀疑才想的权宜之计。”
隗絮反抱住她,靠着她的脖颈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权宜之计,他却当真了。
“那你与太子殿下?”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秦常念趴在隗絮肩头,“我是为了保住秦家才与他商量结婚的。我们两个最多也就是两个苦命人同病相怜吧。”
“你与他有什么可同病相怜的。”隗絮不爽道。
“我发现你有点得寸进尺。”秦常念用食指挑起隗絮的脸,“我和他只是同病相怜,和你却是两情相悦。孰轻孰重,你不会不知道吧?”
“别招我。”
“谁招你。”秦常念把头别过去。
“装傻?”隗絮掰正秦常念的头。
“没有。”秦常念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好意思,已经晚了。
隗絮抬手一挥,承韵宫寝殿的门被重重关上,附近所有的下人都被撤走。
据说,煦王殿下见了故人,久别重逢,甚是欣喜,想要单独叙叙旧。
第二日,秦常念一早就回了漠北。
隗絮为她要不要去看一眼秦远。她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拒绝了。秦远是被隗絮带回来的,越少人知道他的身份越好。秦常念觉得自己若是去见了他,必定会惹人猜疑。
“不用了。”秦常念道,“你替我照顾好他就行。”
“我会把他托付给可信之人,你放心。”
“嗯。”秦常念努力不被伤感的情绪侵蚀,此刻最重要的是谋反一事,莫要想太多。
隗絮抱住秦常念:“别担心,我很快就到。”
阿念,机会只有一次,我就是堵上性命也会带你回到春天,去看杏雨梨云。
隗絮出发的这天,秦远仍被困在过去,但时间线已经向前推了很多,从他的只言片语中,隗絮判断秦常念大概已经有十五六岁了。
隗絮身披铠甲,来和秦远道别。
“恩人,发生什么?”秦远拉住他,上下打量他穿着的铠甲。
“我出趟远门。”隗絮回答道。
秦远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就要去抽隗絮身侧的剑,隗絮侧滑一步,抬手格挡住他。又擒住他的手,反背过去。秦远大概又是有点神志不清了。隗絮想道,刚想喊人过来看着秦远,秦远忽然又贴在他的脸旁坐看右看。
“恩人,没想到你人长得帅,武艺也高强,还懂得行军用兵之事。”秦远满意道,“我女儿一向都对这些很有兴趣,恩人如果有空,可以不可以教一教小女?”
“荣幸之至。”隗絮道。
“哎呀!那太好了!谢谢恩人!等您回来,我带您去见一见小女吧。”秦远激动地拍着隗絮的肩膀。
“好。”隗絮道,“我一定用心教。”
军队集结在一起,漠北七万兵马,加上北凉五万。
“诸位将士们!虽然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我们有着一样的信念。若是今日我们不站出来,来日我们家人受欺辱、被虐待之时,也许再没机会站出来,诸位勇士们,让我们同心协力,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自今日起,我们便是北御军!”从名字开始,他们就挑战着大齐高高在上的君权。
君权民授,如今你做得不好,我们拉你下马又有何错!
我们不是反叛,只是为自己、为家人谋一条生路罢了!
北御军挥师南下,因为秦远在北方的名声很好,李权执的残暴又为世人所厌弃,一路上很顺利。不仅有当地的老百姓拿出粮食来款待士兵,许多城池更是直接打开了大门,欢迎他们的到来。
秦常念握着隗絮的剑,和他并肩站在战场上,将后背交给彼此。
快要抵达荆州的时候,秦常念和隗絮决定放缓进程。给大家一些时间休整。
于是他们在一个村子里暂时歇脚。
这天,隗絮带着一些士兵们去巡视周边情况,秦常念留在营寨内。忽然听见外面嘈杂的人声,秦常念出去查看,发现是两边的士兵打起来了。
“还给我!”一个士兵喊道。
另一个士兵手里高举着一个馒头:“诶就不给你!你们本来就是征北军,是大齐的走狗,现在是你们叛乱,我们支援你们,我们多吃一点怎么了。”
“就是就是!你们以前那么忠心耿耿地戍守边疆,现在转眼就能背叛大齐,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拍拍屁股就背叛我们!”
“你们简直胡说八道!这一路上我们难道没出力吗?你们现在不加入我们,等来日李权执上位把你们一锅端了,你们北凉还存不存在都两说!”
“你们的主帅就他妈是个女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要不是有我们煦王在,你们早都给她收尸去了!”
“你说什么呢!说我们可以,说我们将军不行!我就说北凉蛮荒之地,那里的人真是粗鄙不堪,没教养!”
“你说谁没教养!”
两帮人说着就要动手,随手抄起身旁的武器就要冲上去。
“住手!”秦常念一声令下。
征北军立刻停止了动作:“将军。”
可对方那挑头的并不在乎,他吹了一下口哨,把板凳朝着征北军扔过来。
秦常念立马上前一步,在空中单手抓住。
“站出来。”秦常念说道。
“站出来就站出来,我可不会怕一个娘们。”挑头的还在笑。
“我是你的将军,是你的上级。”秦常念严肃道,“罚军鞭三十下!”
“哎哟,还罚军鞭三十下。”那人撅起嘴模仿秦常念说话,“娘们,你可不是我的将军。我听命于煦王。你要逞英雄、树威信,还是在你们征北军里让他们陪你玩过家家吧。”说完便要走。
秦常念擒住那人的胳膊,狠狠往后一扭。那人没料到她会动手,惊呼一声,另一只手立刻出拳要打秦常念。
秦常念一个下腰躲过他的进攻。那人狠狠地向前一冲想借惯性甩掉秦常念。
秦常念瞅准机会,往他膝盖上一踢,然后借全身的惯性拉着那人往后仰。
那人有些失了平衡,理智也随之消失了。他从腰间抽出短刀往后一砍。秦常念侧身躲过,往他手肘一击,那人短刀脱手。
两人同时伸手去抓。秦常念知道纯靠力气,她赢不了他,她心一横,伸手向下一捞,快那人一步握住那把刀的刀刃。
刀刃划破秦常念的手,血滴滴答答地流下来。秦常念面不改色地将刀一转,握住了刀柄,瞅准时机,往那人脖子上一划。在刀尖快要触碰到那人皮肤的一瞬间,秦常念的刀转了向,没开刃的那一面贴上那人跳动着的动脉。
“你已经死了。”秦常念冷酷道。
那人已经吓得双脚发抖。
秦常念一推,那人立刻滚入人群中。围着的人都吓了一跳,后退半步,让围着的圈扩大一点。
“还有吗?”秦常念将刀一甩,扔回那人的脚下,眼神凌厉,“有屁现在放!”
周围一片安静,刚刚还躁动的人群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
“冯吉,你去打军鞭。”秦常念漫不经心地转身回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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