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精神领域幻化成了一片星空和一片清澈如镜的湖。
湖面无波无澜，仿若一面镜子，映照着上方绚烂夺目的星空。
此时剔透的湖面上，正站立着一人，那人身着一身雪白长袍，衣摆上的暗纹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头戴玉冠，墨色的长发垂直腰间，他撑着一把纸伞，定定站着，周身透着凛然冷意，仿若幽谷山泉，清冷地与此间天地合而为一。
纸伞抬起，他的眼帘掀起，那双鎏金色的眼眸朝萧不明看来，带着熠熠生辉的光芒，比萧不明见到的任何宝石都要耀眼。
萧不明不自觉走上前，手掌贴敷在了乳白色的半透明壳。
那壳有似泉水般清凉，又似玉石般坚硬。
被乳白色的半透明壳包裹的人，目光一直跟随着萧不明，在萧不明掌心触碰上的一瞬。
乳白色的半透明壳如同被惊扰到般，从萧不明掌心触碰到的地方开始出现裂痕，一只蔓延到整颗壳，裂痕越来越多，最后随着一声脆响。
将那人包裹的壳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碎了。
萧不明心头一惊，不自觉伸手要去接住临空落下的人。
指尖划过衣角，那人身形一晃如轻鸿般，稳稳落在了萧不明面前。
萧不明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那人开口说话，声音清越好听。
“既然你醒了，就和我来吧。”
面前人丝毫没有对于突然出现的萧不明表现出警惕，态度随意的好似和萧不明认识了很久。
萧不明心中带着疑虑，却本能的跟着面前的人往前走。
他们走在如镜般的湖面上，脚踩在上面，荡起一点涟漪。
不知走了多久，最后他们停在了一处星河前。
星星点点的光亮在空中飞舞，偶尔还有的调皮地围着萧不明周身转圈圈，有些则乖巧地落在穆涟越指尖，亲昵地蹭着。
“试着把这些东西吸收，”穆涟越顿了顿继续道：“对提高你的精神力有帮助。”
本应该对突然出现在自己精神领域的陌生人充满防备，萧不明却生不出一点反感来，他直觉对方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于是按照对方的方法，开始吸收。
萧不明心念一动，围绕在身边调皮的星光，快速钻入他的体内。
那是一种格外神奇的感觉，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躯，只有意识在陌生的地方漂浮。
萧不明能感觉到在那些星光进入体内后，他的精神力在对其进行呼应，好似这些原本就是他的东西，现在重新回归于他，随着与之融合，他的精神力好像在加强。
这回不用对方在提醒，萧不明就知道这是极佳，提升精神力的办法。
在星光不断进入萧不明体内时，穆涟越就静静站在一旁，他看着萧不明，目光带着打量，猜测万象图鉴在这个人类身体的哪个地方。
过了许久，当星光全部被吸收，剩下的星光不再围着萧不明打转，而是四散开来。
下一瞬，萧不明睁开眼。
还没等萧不明还未开口询问对方身份，面前人身形一晃，来到近前，他微抬起手，冰凉指尖落于萧不明眉心之上。
萧不明本能想要往后仰，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
一股幽冷寒意自指尖点的眉心处，蔓延至全身，使他生不出一点反抗的意思，本能告诉着萧不明，面前这人对自己是无害的。
几息后，穆涟越收回手，淡声道：“看来你恢复得差不多了。”
萧不明尚且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整个身体向后飞去。
而原本面前站定的人，突然幻化成一座如小山般高的巨蟒，黑色的鳞片散发着五彩光泽。
萧不明来不及开口，身体便被巨蟒缠绕住。
他一抬眸就能和那双化成兽瞳的眼眸对上。
“你是……”萧不明迟疑开口：“白白？”
巨蟒将人缠绕住，钻入湖水之中。
碧蓝的湖水淹没口鼻，萧不明想象着包裹后的窒息感，不禁闭上眼。
再次睁开时，他已经不在精神领域，而是回到了现实。
夏千喜恰好带着食物进屋。
他把面包递过来：“兄弟，你感觉怎么样？”
萧不明还在刚刚所见一幕中回不过神来。
夏千喜晃了晃手里的面包：“兄弟。”
萧不明回神，接过面包道了声谢。
夏千喜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萧不明疑惑问道：“你说量子兽有可能变成人吗？”
夏千喜开口道：“量子兽本质就是我们精神力所幻化出的一种形态而已，换句话说，量子兽就是你自己，你自己就是量子兽。”
夏千喜想了想那个场景，觉得还挺有趣的：“要是量子兽真的能变成人，那算是妖精了吧。”
萧不明也觉得不可能，但精神领域所经历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就在萧不明思索之际，房间的门被敲响。
夏千喜转身去开门，意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穆涟越。
穆涟越：“我来找人。”
萧不明手里正拿着夏千喜给的面包，听到声音抬眸看去，门口处站着的人，和精神领域所见之人一模一样。
萧不明一时惊诧，力道没注意，把手中面包给捏扁了。
“你……”
萧不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转头看向夏千喜。
夏千喜飞快领会到了其中含义，他笑着打哈哈：“那什么，我再去给兄台你拿点吃的，你们先聊着。”
屋内安静下来。
萧不明看向穆涟越，带着试探性地开口：“你是……白白？”
“刚刚在识，在精神领域，想必你已经见过我的真身，”穆涟越道：“我真正的名字叫穆涟越。”
萧不明想到自己无法和量子兽感官相连，当初以为是机械化的原因，现在看来或许也和对方能幻化成人有关。
穆涟越：“你可以把我当成夏千喜口中所说的妖灵，我和你缔结了契约，以精神领域作为媒介，能把灵力转变成你所需要的精神力。”
“在精神领域中让你吸收的星光，算是灵力的一种。”
穆涟越的解释，让萧不明仿佛进入到了末世尚未开始前的，流行的修仙小说世界当中。
有些惊奇，又有些玄幻。
萧不明：“我和你缔结了契约，对你会有影响吗。”
穆涟越金眸中有情绪流转：“我们生命将会连在一起，同生同死。”
“我告知于你，就是为了避免今后产生不必要的麻烦，”穆涟越想到什么，语气冷了几分：“我需要你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认知，没事不要往危险的地方凑。”
“不是每一次我都能救你，就好比这一次。”
萧不明手掌放置心口：“在A区，我偷袭吴公正时，是你帮我挡了一击。”
穆涟越随意地应了一声：“他和你实力相差很大，贸然出手并不可取。”
从始至终，穆涟越视线一直注视着萧不明，只要对方露出一点贪婪或是想要逃跑的神情，他就会动手把这人关在自己身边，不管如何，只留着一口气就好。
契约就像是一道枷锁，沉甸甸地将两人拴在一起。
萧不明视线同样落在穆涟越身上。
这人瞧着还是个少年年岁，模样漂亮，金色眼眸中始终透露一丝单纯，行事作风当真如野兽般不受约束。
这样一个超脱世界的存在，若是被外面的那些人知道，面临的会是无尽地打着“为人类利益”旗帜的，残忍罪行。
萧不明：“契约能解除么？”
萧不明的问题，相当于在穆涟越的痛脚上戳了一下。
想他一条活了上千年的灵蟒，有一天竟然会被生死契给束缚住手脚。
穆涟越语气不善：“我会找到解除的办法，在此之前，你不许去任何危险的地方。”
萧不明不觉得少年语气不好，相反让萧不明回忆起，对方还是小黑蛇时期，肆意的模样。
如此想着，萧不明摸了摸之前被断尾抽打过的脸颊。
至醒来后心中堆积的郁气，也消散了些。
“若我必须出去该如何？”萧不明有意问道。
穆涟越眉头一皱，萧不明明显从中看出了几分嫌弃的意味。
这人类果然麻烦。
穆涟越放低了一点点要求：“你要出去就必须要我跟着，没有我跟着就不许动。”
萧不明点了点头。
穆涟越看向他：“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萧不明摇头：“当初我险些变成丧尸，是你救了我，随后我又依托着你成了进化者，你若是想要害我，便不需要对我如此，同样我也不会害你，这样就够了。”
算这人类识趣。
穆涟越将一本浸透血迹，边角泛起褶皱的本子递了过去：“这是我离开A区基地时发现的东西。”
萧不明伸手接过，看到本子封面上，模糊的三个字——高通海，他动作一顿。
临到昏迷前，萧不明的意识只停留在陈康年望向自己变得疯狂狰狞的面容，以及砸碎实验室大楼突然出现的夏千喜。
拿着记事本的手微微收紧，萧不明已经猜到了什么，喉咙干涩：“A区基地，现在如何。”
保留聚灵法阵这一件事，穆涟越大致将一切概括，告诉了萧不明。
萧不明沉默下来。
用人的血肉饲养丧尸的斗兽场，关押上百头丧尸的实验楼第三层，发现记载自己信息的表格，以及当年的实验员陈康年。
所有的事件串联在一起，指向了两个方向。
记录自己信息的B区基地。
拥有绝对军事探测实力的S区基地。
前者有透露他信息的风险，而后者，萧不明不信身为掌权人的萧洵，会不知道A区基地负责人吴公正所做的事情。
他们在包庇，更有可能在同流合污。
“萧不明。”
穆涟越的声音，唤醒了沉寂在思绪里的人。
萧不明回神，才发现手中的记事本快要被捏得不成样子。
“我累了，”察觉到体内灵力的缓慢流逝，穆涟越眉宇间的疲惫加重：“需要休息。”
话音刚落，穆涟越身形随之一变。
萧不明眼睁睁看着，面前的活人在眨眼的工夫变成了一条小黑蛇。
小黑蛇盘成一圈，趴在床上不动了。
变回原形，有助于储存灵力。
“白白。”
耳边传来萧不明的声音，穆涟越把意识重新沉入识海之中，不再理人。
萧不明见小黑蛇一直没有回应，想了想，打开胸口的能量槽，拿了一块晶核放在小黑蛇身边。
小黑蛇感受到有灵力靠近，总算舍得动了，用断尾把晶核缠住。
萧不明见此，手指轻轻在小黑蛇脑袋上点了一下，随后翻开染血的记事本，在最新的一页记录下。
“先行者——高通海
末世19年，5月23日相遇。
末世23年，未知日逝世。
生者不灭，死者不熄。”
夏千喜：终究是错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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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坦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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