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玻璃门在暴雨中震颤，铃木希人摘下起雾的眼镜，镜腿残留的雨水顺着指缝滴在收银台的大理石台面上。
佐藤真站在日用品货架前，指尖掠过不同型号的吹风机包装盒，后颈被雨水浸透的校服布料紧贴着皮肤，颈椎的形状格外明显。
“要汽水吗？还是想喝热可可？”铃木用膝盖顶着饮料柜的门，一手拿着一瓶冰镇的汽水，向后仰了仰头，头发上的水珠随着动作坠落在红色卫衣的帽子里。
“不用。”
佐藤真抽出标着“速干型”的白色吹风机，插头与插座接触的瞬间，收银台旁的落地镜映出两人潮湿的身影。
轰隆隆的暖风盖过了门外雨打遮阳棚的声响，他看着铃木被东倒西歪的刘海，能看到发根处明显比之前更多的黑色：“你是不是该补一下颜色了？”
“啊，头发吗？”铃木一手把刘海顺到头顶，露出额头，接过店员递来的纸杯，“之后再说吧，在考虑之后要不要染个红的。”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店员擦拭着保温柜的玻璃门，再看看店里养眼的吃饭吹头发二人组：“雨太大了，你们还是等雨小些再走吧。”
“唔！”正在嚼鱼丸的铃木希人发出含糊的一声应和。
蒸腾的热气里，照烧鸡腿饭的酱香味混着关东煮的高汤气息，在两人潮湿的校服间织出暖昧的雾气。
铃木的红色卫衣领口还在滴水，佐藤真盯着那滴水珠滑进对方锁骨凹陷处，突然转过吹风机对准他衣领猛吹。
“喂喂喂！烫！”铃木缩着脖子躲闪，但又顾及着手里的关东煮，事故以他踹了佐藤真一脚结束。
两个半小时后，关东煮的汤汁在纸杯底结成薄薄的油脂。铃木戳着空纸杯看窗外渐弱的雨势，收银台电子钟的红色数字跳转到14:47。
店员第三次清点零钱盒的叮当声里，他抓起购物袋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去。”
“后座垫全湿透了，等会你坐上来可能会……”
玻璃门外空荡荡的停车位把他的后半句卡在了喉咙里。
这个地方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他的电动车。
两人对视三秒，同时冲向收银台。
店员指着监控屏幕里模糊的雨衣人影摇头时，佐藤真注意到铃木的拳头在柜台边沿攥得发白。
“报警吗？”
“明天再说。”铃木抓了抓后脑勺，潮湿的灰蓝发丝在指尖缠成乱糟糟的结，“现在重要的是买一……”
铃木希人再次卡住了。
店里最后一把透明长柄伞被刚才的客人买走，伞撑开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刺耳。
佐藤真注意到铃木的球鞋在水磨石地面上碾出半个潮湿的圆弧，像是要把某种情绪踩进地底。
“走回去吧。”佐藤真扯了扯半干的衬衫领口。
他好像看到了并不存在的水痕从铃木的灰蓝发梢滴落，像一只落水的可怜的幼犬。
他别开视线，盯着自动门不断开合的感应器：“反正雨不大。”
两人在积水中投下摇晃的影子。
铃木的球鞋故意踩进路面积水时，佐藤真突然伸手拽住他的后领。
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僵住。
佐藤真感觉指尖残留着对方后颈的温度，像是被太阳晒过的鹅卵石。他迅速收回手插进口袋，却发现铃木已经大步流星走到三米开外，卫衣的抽绳在风中划出焦躁的轨迹。
电车碾过轨道的轰鸣声里，铃木突然笑出声。
他的心态比之前好了点，看起来有精气神多了：“你说，我们像不像游戏里永远找不到关键线索的玩家？”
少年转身倒退着走路，毫不顾忌地踩在薄薄的积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佐藤真望着对方在雨中模糊的侧脸。
某种类似碳酸气泡的酥麻感突然从胸腔炸开，惊得他猛踩进路边的水洼。
飞溅的水花沾湿裤管时，铃木正用衬衫下摆擦拭镜片，少年劲瘦的腰线在抬手的瞬间惊鸿一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很不对劲。
“我家比你家近一点，你冷不冷，需要我给你带个外套出来吗？”
二十四小时自助洗衣店的招牌在前方闪烁，询问没能得到答案的铃木疑惑地歪头：“摩西摩西？”
“……没事。”
佐藤真听见自己心跳盖过了整条街的雨声。
路过正在打烊的花店时，他刻意落后半步，看着铃木的影子落在他的脚底，不像它的主人，只会躲开他。
少年走路时会无意识地用鞋尖踢开小石子，这个发现让他喉咙发紧，仿佛咽下了什么滚烫的东西。
在路口等红灯时，暴雨突然杀了个回马枪。两人躲进公交站台的瞬间，铃木的眼镜再次起雾。佐藤真望着对方在玻璃上哈气画圈的侧影，突然发现他耳垂上似乎有耳洞，只是不知为什么没戴耳钉。
黑色的圆形耳钉应该会很适合他吧。
风卷着雨丝灌进站台，铃木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佐藤真抓着校服外套的手悬在半空，但想起外套还是湿的，最终也只是将衣服甩在长椅上。
当少年蜷起膝盖窝在角落玩手机时，他盯着对方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晕开的圆点，突然意识到这场荒诞的雨中同行，正在他严防死守的BL生存法则上凿出细小的裂缝。
他的同桌像是装了百分百闪避，不止闪避了别人的攻势，也闪避了他的防御。
要不再发一个吧……熬夜码字有点爽，就是熬穿了有点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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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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