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香最先反应过来,她透过车窗,看见了倒在血泊内的侍卫。
“点墨,快带姑娘走!”
马车正前的方向,正冲着马车的方向跑来了几个身材粗犷高大的山匪,缠香掀开了帘幕,催促着车内的人。
“有山匪!快下来!”
话音刚落下,缠香闷哼一声,她极为痛苦的撑着车门,一只长箭穿透了缠香的肩膀,尖锐的箭头在缠香的肩上冒了头,刺眼的红将她的肩膀慢慢浸润。
点墨惊呼出声。
“缠香!”
点墨很快的跳下了马车,来不及想别的,赶紧又转身去扯着桑愉和田如意。
随行的侍卫都是学过些防身之术,身手不错,纷纷前去拦下了前来的那几个山匪。
桑愉站稳了脚,看着点墨要去扶缠香,却被缠香一把推开,缠香额间冒着汗,喘着虚气。
“快护姑娘离开!”
桑愉抬眼看着前方,山匪有四人,可随行的侍卫也就四人,况且对此地陌生,不知还有没有藏匿起来的山匪。
越是紧急的情况越不能犹豫,点墨虽然心态不稳,却还是在关键时刻很快的做下了决定,她内心煎熬,撇下了缠香,头也不回的转身,带着桑愉她们俩朝着树中跑去。
身后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她们没敢回头去看,也不顾前方路途是否危险。
不知是不是太过于恐惧,双腿像是不听使唤了般,好几次的被脚下的藤曼绊住,马上爬起来又跑。
这也是桑愉头一次的体验到了死亡的恐惧,也不知一路跑了多远。
直到前方一大片的池塘将去路拦住,池塘深不见底,池中央透着瘆人的深绿色,她们才停下了逃命的脚步。
桑愉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身后并未有山匪追来。
点墨早就乱了原本整齐的发髻,她撑着池塘边上的一颗柳树,一想着身边还带着两个年纪小的姑娘,她不能先慌了神,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没事,这些侍卫身手很好,不过是几个山匪罢了,我们就在这里先躲着,她们一会儿自然会来寻我们。”
桑愉不知道此话是不是点墨故意说出来安慰她们的,此刻也不敢再多说,怕给人平添上心慌。
田如意有些筋疲力尽的坐在地面,她累得有些麻木。
她眼前,点墨主动伸手抖去了桑愉裤腿上的几片枯叶,还关切的询问着桑愉。
“姑娘还好吗,可有伤着?”
桑愉摇着头,她看着天色,黄昏还未消散,想着必须得在天黑之前安全离开这片林间。
田如意盯着自己已经被树枝划破了小腿,血迹已经在肌肤上干涸,她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嫉妒,明明这些事情与她无关,可她却被迫牵扯进来了,又无缘无故的遇上山匪杀人,为何就连那最为平常的关心,都只落在了桑愉的身上。
从前桑姨是这样,如今……她总是被忽视的哪一个,到哪里都是最不起眼的。
桑愉妹妹刚没了娘,可她偏偏又是这样好运的京城中亲人又寻了过来,要接她回家。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又有了家,而自己则永远是她身边的那个可怜孤女。
田如意望向点墨,想起刚刚缠香遇险的那一幕,缠香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心中突然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她和桑愉深夜上的马车,又都戴着帷帽,今日真正见过她们俩且清楚谁是桑愉的就只有她们四人,如今缠香凶多吉少,余下的两人都在这里了。
没人知道其中原由,她亦可以是桑愉……
这样可怕的想法在心中如毒蛇般的不断的攀爬,开始占据了她最后的一丝理智。
“扑通!”
池塘的水花乍现,溅起了很高的水,点墨毫无防备的被一抹身影推入池塘,那速度快的她都没来得及看清。
点墨从小在府邸之中长大,根本不会丝毫的御水方法,她刚落入池水中便被呛了一大口,水呛入了口鼻,她都没挣扎几下,便在这池中没了水花。
桑愉看清了眼前的这一幕,可田如意早在刚刚就已经将她推到在池边,凶猛的扑在了她身上,双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试图将她的脑袋摁进池塘。
田如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她早已将往日朝夕相处的情分抛在了脑后,如今的她满脑子都是,只要替代了桑愉,她便再也不用过那样孤苦伶仃的日子了。
桑愉用着全身的力气,费力抵抗着,她伸出手去扣着脖子上的手指,可她低估了田如意想要她死的毅力。
田如意收紧着手指,嘴角不受控制的向上牵扯着,眼中却是挣扎的,痛苦的,她又喜又悲,眼眶溢出了泪光。
“是你说的,机会和命运要拽在自己手中。”
窒息感涌上,桑愉憋红了脸,她不甘此生就这样草草的结束,更不甘死在田如意的手上,她的胳膊在地面四处抓挠着,寻求着能有一线生机。
田如意卸下一丝力,拽着桑愉的脑袋将她摁进池水之中,还未呼吸上一口空气,桑愉耳中就被灌入了池水,还有田如意那句决绝的话语。
“今日在这里死的只能是点墨和田如意。”
她不再是田如意,她要做那有家可依的桑愉。
血液在脑子中汹涌澎湃的撞击,气流变得稀薄,桑愉原本水性很好,可如今被这样束缚着,她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可能是上天眷顾,生死关键的时刻,桑愉摸到了怀中的那一匕首,那把本来用来保护她和如意的匕首,如今却不带一丝犹豫的,毫不留情的刺向了身上之人。
桑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用尽全力的将匕首一次次的捅向田如意,身上的束缚减退,桑愉推开身上的人,翻身爬在了地面,有了呼吸的那一瞬间,桑愉只觉得呼吸都是牵扯的疼。
田如意的腰前被刺了好几个口子,她痛苦的蜷缩着身子,她张着嘴,口中却是血沫流露,血先是慢慢的渗出,透过衣衫,随后却又止不住的流淌。
桑愉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颈处触目惊心的勒痕,她看向血泊中的如意,手中还死死握着那把带血的匕首,这一刻,她庆幸活着的是自己,可更多的是恐惧,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杀人,更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如意姐。
她晃晃脑袋,根本没有时间再去伤怀这一切,她盯向池塘刚刚点墨落入的地方,憋了口气,一头扎进了水中。
若不是自小水性好,她绝不会让自己去冒这个险,不过刚刚危机时刻,点墨的确是护着她的,明明那样的情况,点墨完全可以丢下她们。
不管是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有利于她们,桑愉今日都做不到抛下点墨。
池边的水不算太深,可水中并不清澈,桑愉只能在一片模糊中摸索寻找着。
还好这池塘的水不是活动流淌的,点墨掉沉底的位置与掉入的位置大概一致,桑愉很快的将人拖着上了岸,点墨如同一滩死水,躺着池边毫无生气。
桑愉大喘着气,不敢浪费时间,伸手去掰开点墨的嘴,将她口中的泥土沉渣给扣出,将人平放于地面。
她双手交叉叠放在一起,开始摁压着点墨的胸口,每一次用力的瞬间,桑愉都观察着点墨是否有醒来的迹象。
点墨只觉得自己沉寂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突然身体有了点点浸润的刺痛感,胸口仿佛压上了一顶重物,以及喉咙中的那股酸涩铁锈的血腥味。
在桑愉快要精疲力竭时,点墨有了动静,她呛出一口污水,紧接着的是肺部贪婪的呼吸着气体。
桑愉盯着她开始起伏的腹部,终于卸下了力气瘫坐在地,但她并没有闲着,她拾起被泥土裹着的那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将其丢入池中,匕首慢慢沉了下去,她眼看着匕首上的鲜血在水中晕染,扩散,下沉,最终融于这片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桑愉身上的水还在不断的浸入地面,湿哒哒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她伸手去推着点墨的身体,试图将他唤醒。
“点墨姐姐?快醒醒。”
林间传来窸悉簌簌的动静,接着是几道男声传来。
“姑娘!点墨姑娘!?”
桑愉拍了拍点墨的脸颊,更用力的去推着她。
很快,点墨眉心抽动着,有了转醒的迹象。
桑愉跪坐在地,将点墨身子扶起,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朝着身后林间喊道。
“我们在这。”
点墨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晰,映入眼中的是桑愉泛红的眼睛,和那湿透的衣衫发丝。
桑愉抱住点墨的双肩,哭得可怜。
“点墨姐姐,刚刚我们被山匪推进了水中,如意姐也被山匪给杀了。”
点墨只觉得现在每一口的呼吸都带着抽痛,明明气温还很闷热,她却有些止不住的打颤,她注意到了桑愉颈处的勒痕,思绪渐渐清醒过来。
“姑娘可有伤着?”
桑愉脸上一副死里逃生的神色,她摇着脑袋,哽咽着哭泣。
“我没事,就是如意姐她……”
桑愉泣不成声,点墨撑着身子缓缓起身,这才注意到身旁地面上躺着的田如意。
田如意以一种极为痛苦的姿势僵硬的趟在地面,面容狰狞可怕,身上的血迹未干。
点墨撇过了头不再去看,桑愉哭得可怜,她伸手去整理着桑愉乱糟糟的发丝,安慰着桑愉。
“姑娘别怕。”
点墨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位刚经历生死又失去了最要好朋友的姑娘,她有些后怕的捂住胸口,还好,还好今日桑姑娘没事,若今日桑愉死于山匪,她无法交差,她的娘亲亦无法交差。
脚步声寻来,是刚刚跟随马车的两位侍卫。
“点墨姑娘,可还好?”
侍卫身上都多多少少沾染上了血迹,点墨拉住桑愉,挡在她身前,心有余悸的开口。
“我和姑娘无事,缠香呢?她现在如何?”
点墨问到缠香时,语气明显的担忧,心中没底。
侍卫收好腰间的长剑。
“缠香姑娘性命无虞,只是疼昏了过去。”
得知缠香还活着,点墨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又想起了田如意,刚平下的情绪再次起伏,一脸惋惜。
“哎,如意姑娘不幸,丧命在了山匪的刀下。”
入京进度3%
田如意败在了小桑愉的反杀中,估计也没想到桑愉怀中会揣凶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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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想替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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