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墨越过了屏风出现在她身侧,桑愉就泡在水中,任由着点墨的摆弄,她的发丝也被浸湿,水中不知加了多少种东西,香气扑鼻,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腌入味了。
这样的场景就像以往在莲花村时,年关母亲每每腌菜腌肉的样子。
点墨清洗着桑愉的头发,温热的水从头顶泻下,她的发丝在水中散开。
桑愉的头发并不长,之前总是要忙着生计,头发成了她觉得碍事的一个物品,她的发质有些干枯,并不如点墨她们的那般柔顺。
点墨摸着她的发丝,一脸惋惜的闷声叹气,随后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姑娘的头发需要常常打理起来,不然可梳不上好看的发髻。”
桑愉想起点墨和缠香的发髻,还有今日那些丫鬟们的发髻,一眼望去看着没什么不一样,可细看又能发现又各不相同。
她只见过哪些去商铺购买胭脂水粉的年轻姑娘,会梳很多种不同的发髻,她从未认真探究过的这些东西,也从未想过自己也能梳上那样好看的头发,戴上那些叮当作响的珠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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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明明是很柔软的床榻,贴身舒适的衣裙,她却睡得并不踏实,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于陌生了。
抬眼就只有陌生的床帘,再也看不见窗外的星空,也再也没有雨夜飘进房间的雨滴,再也不见的那扇破窗。
她只是闭上眼,脑海中就不断地涌现出在莲花村的回忆,这样的思绪让她难以入睡。
也不知到了半夜几时,桑愉才勉强的入了睡。
以至于到了次日,日上三竿了她才醒来,床榻前挂着的床帘遮挡住了窗外透进的日光,她起身下了地,身子还有些发软。
房间很安静,桑愉走向房门口,拉开了门,屋外的光线正正好的落进了屋内。
桑愉眼睛一时没能适应过来这样的光线,她抬起了手臂,挡在眉眼前。
耳旁霎时间响起了几道女声。
“姑娘醒了。”
“姑娘,奴婢们伺候姑娘梳洗。”
“早膳已经备好了,姑娘可要用点?”
桑愉身子微微一僵,缓缓放下了手臂,目光有些不知所措的瞟向门口的这些人。
也不知她们何时就守在门口了,她朝着她们咧了咧嘴角,笑得并不自然,默默的退回了屋子。
丫鬟们涌进房间,都纷纷开始忙碌了起来,有直径走向她的床榻,将榻上的锦被和枕头摆放好位置,也有丫鬟支开了窗,房间内的光线变得更为敞亮。
青绿衣裙的丫鬟端着个木盆进屋,盆中盛着热水,她将棉帕浸入水中,对着桑愉莞尔一笑。
“奴婢碧春,今日后照顾姑娘的起居。”
桑愉目光落在碧春身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碧春见状朝她伸出了手,手臂纤长,身材也很高挑。
碧春拉着桑愉的手腕让她在铜镜前坐下,铜镜之中,桑愉穿着那件素白的寝衣,寝衣下装着她瘦小的个子,脸上不带一丝多余的肉,有中不属于她这个年龄阶段的消瘦感,好在她的脸上还算白净,就是缺少了几分气色。
她抿着有些发干的嘴唇,盯着镜中的碧春拧着那块棉帕,轻柔的擦拭着她的脸,她的脖子,最后是将她的双手也放入水中清洗。
另一丫鬟捧着盏凑近,将盏口递在了桑愉的眼前,碧春的指尖拂过桑愉的发丝,将其揽在手心。
“姑娘,漱口。”
桑愉跟着碧春的话一步步的照做,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光是起居梳洗,就有这么多复杂的过程。
她的头发不长,在碧春手中竟也能听话,很快脑后便出现两只对称的垂髻。
桑愉对着镜中的自己晃了晃脑袋,两个垂髻也跟着晃动,最后不知道碧春从何处拿出的两支珠钗,玉花粉蝶中镶嵌着一颗奶白柔和的珍珠,娇俏又不繁琐。
“看来我来的正正好,刚好赶上姑娘该换衣裳了。”
是点墨的声音。
桑愉回过头看去,点墨已经进了屋子,关好了房门,她怀中正抱着一套衣裙,嫩绿奶黄的丝绸料子。
“嬷嬷让铺子按照姑娘的尺寸连夜赶制出来的,姑娘快试试。”
面对这些鲜艳漂亮的东西,桑愉的目光有些闪躲,她潜意识之中总是觉得这一切与自己不匹配,她也喜欢好看的东西,可这些东西若是放在她身上,她就觉得很别扭。
她的扭捏在点墨眼中就像是个孩童忍着馋虫又不敢开口说自己想要吃食。
有点墨在,桑愉很快就被套上了那件裙子,整个人都变成了个活生生的小姑娘,丝毫不见昨日的影子。
早膳端来,还冒着热气,桑愉坐在椅子上,小小一面方桌之上摆满了吃喝。
点墨为她盛上了一碗莲子燕窝。
“姑娘身子骨弱,得好好补补。”
桑愉盯着那碗燕窝,白瓷小勺舀起一勺凑近嘴边,香甜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咽下几口燕窝,点墨又夹着眼前的几块酥饼放在她眼下的白瓷盘中。
桑愉夹起酥饼咬了一口,嚼了几下才发现是蛋饼,只是外面的蛋皮炸得酥脆。
起初被身旁的一群人看着她并不自在,几口饭菜下肚,她发现这些丫鬟只是站在一旁低着脑袋,默不作声,桑愉也渐渐的将那份不自在抛掷脑后了。
整整一个上午,点墨就陪着桑愉在这一方院子中闲逛,给她讲了她往后每日需要做些什么,学些什么,以及京城那个富贵陌生的地方。
走廊长又窄,刚好背光,旁边种着一院子的桂花树,只是初秋,花并未开得茂盛。
金黄色的花蕊在这片葱绿下并不扎眼,倒是还没桑愉身上的这身衣裙显眼。
点墨走在她身侧,将她好奇的事情娓娓道来。
“姑娘回京之事是府中私事,这一路上便不得以小姐的身份称呼。”
桑愉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这还没入京,就开始慢慢的改变着她的饮食起居了,不知到了京又会有怎样的规矩等着她,还有点墨提到过的老夫人,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回京后,我又是谁?”
点墨思索了会儿。
“后日大公子会到明州,姑娘有什么疑问可以向大公子询问。”
这话一出,桑愉愣住,心中咯噔了一下,原来府上还有位大公子,那她和她的娘亲便是这位“父亲”年轻时在外的相遇了,换句话说,她是……私生女?
桑愉有些难以置信。
“大公子?”
点墨并未猜到桑愉心中所想,只当她是好奇。
“也就是姑娘的兄长,年长姑娘五岁。”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桑愉心底浮现出一丝的难受,那她和娘亲又算什么?以桑愉对桑荷的了解,娘亲是绝对不会容忍与一位有家世的男子相守,那便是那位男子的欺瞒哄骗了娘。
桑愉心中又气又觉得委屈,桑荷那样好的一个女子,就这样被一个浪荡子给骗了一生,就连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还念着他。
而他却是背着娘又有夫人又有儿子,如今还不知府中还有多少子女。
“我可还有别的兄弟姐妹?”
她实在是没有憋住,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点墨没看到桑愉气恼的表情,想了想回答。
“老爷膝下只有姑娘和大公子,倒是还有两位表兄,不过都年长于姑娘。”
桑愉不语,只是点点头,原来是膝下子女单薄,这才找上了她,转念一想,桑愉又有些郁闷,不知道府中那位夫人是否知道她和娘的存在,这位老爷是否也同时欺瞒了那位夫人,这次她的回去,府中之人又该作何感想,她又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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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很快过去,桑愉有些开始习惯了这样舒适的日子,可她心底依旧惶恐不安。
今日便是要与点墨口中的那位大公子相遇了,她这样尴尬的身份又该如何面对,那位大公子又对她作何感想,想来应该是不会有好脸色吧。
日头刚刚挂上,桑愉早早便被点墨叫醒,今日的洗漱起居比前两日要快得多,不知是不是点墨有意的,今日给她换了一件极其粉嫩的衣裙,发髻也梳得比前两日乖巧些,脑后发丝乖乖的垂下,鹅黄的发带飘飘。
她看着院子中的人将两箱物品搬出院子,放入了马车之上,才意识到此刻就要出发了。
她站在院中,桂花树上落下一些星星点点的桂花,她转过头去问点墨。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要起身回京了,点墨今日异常的开心,说话的语气都变得雀跃。
“大公子的船快到码头了,我们现在就是去码头与公子碰面。”
桑愉只是默默的点头,等院中这些人装好行李,点墨才带着桑愉离开了院子。
这才的马车比来时的更为宽敞舒适,桑愉刚弯腰钻进马车内坐稳,就见到缠香将点墨叫走。
空荡荡的车内就只剩下了桑愉,她撩起一旁的车窗帘子,关注着院子中这些丫鬟侍卫的动作。
下一秒,马车钻进了一个人,桑愉回头一看是缠香,有些愣住。
只见缠香进了马车,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两日一直没见着缠香,想的事情太多也忘记问点墨了,只记得那日缠香受了伤。
桑愉伸出手,指了指缠香的肩膀。
“你的伤,还好吗?”
她记忆中的缠香话不多,也不爱与人交谈,总感觉她的性子很冷淡,冷静,在危急时刻也能冷静的思考。
缠香目光落在她身上,最后对上她的那双眼睛。
“好多了。”
入京进度5%
哥哥马上出场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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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她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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