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咒术高专。
安顿好虎杖悠仁后,五条悟回到夜蛾正道的办公室。他的老师正专注地制作着毛毡玩偶,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拖了张椅子坐下,懒散地后仰着身子,双腿交叠,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上面那些老头子快坐不住了吧,因为悠仁的事。”五条悟开门见山地说,完全无视了夜蛾飞来的眼刀。
是一句陈述句。
他太了解那些高层了,顽固、守旧、贪婪又胆小。他们太害怕了,害怕出现无法掌控的事情,以至于上报完宿傩事件后,即便知道虎杖悠仁的价值,也仍要坚持处死这个容器。五条悟几番交涉,费了不少功夫,才让他们勉强退让了一步,答应让悠仁收集完两面宿傩的手指。
不过,以他们的作风,当面一套作派,背地里又一套作派,五条悟傻了才会相信他们能做到言行一致。好在也不是全无收获,五条悟还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能为虎杖出手的正当理由。
夜蛾正道听到自己学生这话,手里动作一顿,无奈叹了一口气,他当然明白五条悟的意思,但是对此他也束手无策。虎杖悠仁已经入学高专,可作为学校校长却无法保证学生在校时的安全,这令他有些惭愧。
被迫夹在学生与高层之间,夜蛾正道的处境也不好受,“只能尽量阻断他们接触虎杖,除此之外也没其他办法。”
夜蛾正道埋头继续摆弄着毛毡,问道:“对了,你之前说遇到的那个和虎杖认识的人,查清楚了吗?”
“嗯。”五条悟点头,出色的记忆力已经将调查到的资料全部背下,“朝贺弥生,25岁。从小生活在国外,父母去世后从国外回到日本开了一家花店,性格亲和,在邻居周围口碑不错。朝贺弥实,5岁,朝贺家的养子,被父母托付给他照顾,朝贺弥生回国后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从资料上来看并无异样。”
这些天衣无缝的背景资料自然是主系统的手笔,朝贺弥生不止一次惊叹于它的能力,这种涉及世界本源意志的事务,居然也能修改。
一个人不可能凭空出现,人存在于世界上必会留有痕迹,而对于没有真正在这生活过的朝贺弥生来说是个死穴,身份来历经不起一点推敲,因此主系统将他之前二十几年的虚拟生活生成在了国外。日本的各方势力虽在本土举足轻重,但还没有神通广大到渗透国外的地步,朝贺有足够的说辞去应对漏洞。
“但他明显不简单。”夜蛾摩挲着下巴,皱眉,“有咒力,能使用术式,还能从你面前逃走,他的实力就不容小觑了,对你和上层的关系似乎也了解,这不像是未涉世的普通咒术师。
“你对他怎么看?”
“显然,他本人跟调查到的经历对不上号,要么他背景影响力极深,比如国外的几大古老势力,但他是日本人,这种可能性不大;还有种可能,就是他之前有意掩藏,并不想暴露在我们眼皮子下。”
五条悟晃着长腿,时不时磕在夜蛾正道的桌角,看得他脑袋上蹦出几个十字,还不等他呵斥这种懒散行为,五条悟继续说,“也能理解,要是上边早早发现他,日子可没现在好过。”要么被拉拢,要么被监视,换做是谁都不会乐意。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目前悠仁在我们这里,暂时不算敌人。”
夜蛾点点头,放下完工的玩偶,又拿起新的材料继续制作。至少目前来看,这个神秘的朝贺还构不成威胁。
“不过,我对他身边的小孩倒是有点兴趣。”五条悟说。
“哦?”校长先生很配合地表现出倾听的姿态。
“那孩子身上给我一种冰冷的科技感,但又不完全像个机器。”五条悟回忆着那天见到的小孩,“他躲在朝贺的背后偷瞄我,明明在我咒力范围内却丝毫不害怕,等我视线看过去时,他又立刻缩回去了。”他顿了顿,“朝贺对那孩子的态度也很奇怪,很矛盾,包容中带着芥蒂,不喜欢他却又时刻护着。”
没有见到过本人的夜蛾听得一头雾水,无法通过五条悟的描述具体想象出是那个什么样的孩子。
“等下次有机会再观察下好了。”五条悟站起身,眼底闪过一道精光,语气轻快地说。
*
午后的东京街头,阳光温柔地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还不知道被人惦记的朝贺牵着兴奋的弥实缓步前行,周围人声鼎沸,吵得耳朵发麻。
路过摊贩,弥实突然扯住他的衣角,指着飘在空中的老虎气球喊道:"哥哥,我想要那个!"出门在外为了防止被人误会他们是在玩什么奇怪PLAY,朝贺特地纠正过弥实对他的称呼,免得惹上没必要的麻烦。
将钱递给小贩,弥实雀跃地接过绑着气球的绳子,拉着往前小跑,朝贺弥生跟在后面不禁暗自叹气,原本是想出来碰碰运气收集能量,没想到现在变成了带娃逛街。
片刻,朝贺弥生一把拎住差点被人挤没影的小人,露出个核善的笑,“很乐在其中嘛。”顿感不妙的弥实缩着脖子,老实了点,跟在大人身边。
又被缠着给这个贪吃鬼买了根红豆雪糕,为了不真正沦落成带娃奶爸,朝贺看着舔得开心的弥实,试着转移到主线话题,“弥实,你知道最难对付的是哪类咒灵吗?”
“最难对付?意思是实力最强吗?”弥实舔了一口雪糕上的红豆糖,咂咂嘴,歪着小脑袋思考。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朝贺弥生说。
“我不知道。”弥实老实地说,他只是个新生系统,和人类有关的事情他还有好多不懂地方。
被忽视的雪糕开始融化,滴落在他的小手指上,朝贺弥生无奈地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一边仔细地替他擦拭,一边望着繁华的街道解释道:“咒灵是人类负面情绪中的产物。比如,上班族为了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本心加班,产生的怨念就会滋生出诅咒,咒灵由此而生。”
“人类的怨念就像养分,咒灵汲取后逐渐变强,反过来,亦能影响人类本身。”弥实蹦跶地跟在朝贺身边全神贯注地听着,没来由地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冷漠。
他们避开了热闹的人群,不知不觉拐进一条阴暗的小巷,与外面热闹的街景形成鲜明对比。弥实牵着气球说:“那人类怨念不断,诅咒就会越来越强咯?”
“理想状态下是这样。”朝贺弥生回答。
“理想状态?”弥实不解,“现实状态不是吗?”
“呵,你算一下到现在为止我们遇到过多少高级咒灵?”朝贺弥生轻笑,“无论在哪个世界,无不例外要遵循平衡法则,不论是天意还是人为,这条规则都是通用的。”
“绝大部分咒灵不会有一直变强的机会,因为这对于人类一方来说不公平,所以咒术师站在了天平的另一端,祓除咒灵,维持这种平衡。”
两人说着话前后穿过狭窄巷子,走出头迎面看到的是一些荒废的建筑,阳光仿佛遗忘了这一角巷,明与暗在此处割据开来,将都市划分为两半,阴冷与不详在此蔓延。朝贺弥生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挥手间便驱散了一只弱小的咒灵。
“那是从哪类诞生的咒灵最难对付?主人你还没说答案呢!”弥实嘟着嘴,他带入自己,“难道是吃不到好吃的那种?”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打斗声,朝贺拦下弥实的步子,淡淡地说:“人类对三种事物会有天然的恐惧,大海、森林和大地,因为无法征服而感到畏惧,由此而生的咒灵实力从诞生之初便与寻常种有天壤之别,很强。但要说最难对付的,诺,”朝贺颔首示意弥实往斜前方的角落看去,“往往诞生于人对人的恶意。”
弥实凑上前去扒着墙壁,小心地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只见一群凶神恶煞的混混正在围殴一个穿着校服的瘦弱男孩。那群人下手毫不留情,重重的击打声中夹杂着粗鄙不堪的词汇,被打的人抱着书包不敢反抗,尽管咬唇还是没忍住痛吟。
但这不仅没有让他们心生不忍,反而还助长了恶意萌生的焰势。拳拳到肉的力度,地上已经有了血渍,声音逐渐失去响度。
面无表情的朝贺对准人堆轻抬起手指,混混们突然被无形的巨力压制般,猛得一下,痛苦地倒在地上。
前一秒还在承受暴力的吉野顺平突然感觉施加在身上的重压消失了。难道是放过我了吗?他脑袋混沌地想着,生理性耳鸣导致他没听到刚才的声响。
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随即瞳孔微震,吉野顺平惊惧地发现混混们此刻竟然都神情痛苦地瘫倒在地上,手脚呈现不自然弯曲幅度,像是受到剧烈冲击一般,连哀嚎都发不出声,已然失去了意识!
见鬼了吗?吉野顺平愣住,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试探性挪动了下手臂,伸手拍了拍最近的那人,没反应。
下一秒,他的视线穿过扭曲的人堆,看到一位高挑俊美的男人带着一个可爱的黑发小孩向他这边走来。
“哇哦,哥哥好厉害!”小男孩兴奋地蹦跳,“这是怎么做到的?”
孩童特有的稚气声线传入吉野的耳中,清秀的脸呆呆地盯着来人,是他们救了我?
“[时间]比你能想象的用法多得多。”男人语气平淡,没有做多解释。吉野看着他们走近,男人的手伸进口袋里掏了纸巾,弯腰递到自己面前,温和地对他说:“擦擦你的鼻子。”
“啊……奥!谢谢您!”吉野面对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关心显得无措极了,慌张地接过纸巾,头发因他的动作而一边散开,露出了额头的一道道疤痕,弥实注意到不禁惊呼出声。
吉野慌乱地拨回遮住伤疤的头发,“不好意思让你们看到。”
朝贺弥生立即给弥实脑袋来了个爆栗,歉意地对吉野说:“他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哪壶不开提哪壶,人特意遮住的含义看不出来,还往别人伤口上撒盐,这情商有待提升啊。
吉野扯出浅浅的笑来,摆摆手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所以并不在意。甚至看到因为他而被打蹲在地上抱头噘嘴的小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早点回家吧。”朝贺弥生说着,轻轻踢了踢脚边昏迷的混混,“以后少往这边走。”
吉野顺平点了点头,忍痛站起来,然后鼓起勇气问道:“请问,您是有特殊能力吗?”见朝贺挑眉,他连忙摆手解释,“我只是好奇他们怎么突然就……啊,那个,不说也没关系的,我没别的意思。”
沉默片刻,朝贺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婉拒道:“我们的相遇,说明在你的身上也有特别之处,但现在还不是你知道这些的时候。"
头顶传来对方掌心的温度,很暖很舒服,吉野没来得及仔细分析对方这句话的含义,心中先因这份温柔泛起阵阵暖意,他垂着头喉咙发紧,“那我能知道你们的名字吗?”
“朝贺弥生,他叫弥实。”
“我叫……”吉野嘴上默念了几遍,当要自我介绍时,朝贺却打断了他。
“如果有缘再见,到时候再告诉我你的名字也不迟。”说罢,他招招手,带着弥实走了。交换姓名何尝不是一种诅咒……萍水相逢,还是不要过多插手了。
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吉野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眼神闪烁着,困惑、向往,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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