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穿着简约图案的T恤,宽松的牛仔短裤,背着一个背包,浅色的背包上用颜料画着五颜六色的涂鸦,有各种小动物,有持剑的小人,坐着UFO的外星人,飞天的仙女,有小怪兽也有超人,仿佛是把背包当成了涂鸦的画本,很是显眼特别。
张泽庭将他的行李箱从机车一侧取下。
“男子汉,可以自己来吧?”
“可以!”男孩点了点头。
从停车场到院门有段斜坡,张泽庭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他做事一向如此,粗枝大叶顾前不顾后,他推开门径直走进了院门,男孩则费劲地搬着沉重的行李箱试图跨过高高的门槛。
只听“砰”的一声响,行李箱的底部和门槛撞在了一起,箱子在撞击力下脱手顺着斜坡滑了下去。
男孩忙不迭地去追,但是根本追不上。
坡道两排没有栏杆,箱子很快斜斜地滑出了坡道,翻滚了几下撞在了大树上,里面的东西撒落了出来。
有衣物,一些书本,画笔,本子和大量大量的管装颜料。
这么多的颜料难怪行李箱会看着那么重。
篮球场上的人见状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帮忙捡啊!”
张晓吉斥了声,几人闭了嘴跟着张晓吉帮忙把东西捡回了行李箱重新装好。
“都捡了,这最后一个。”齐扬把一管颜料扔回了行李箱。
“谢谢师兄们。”男孩擦了擦头上的汗对几人真诚谢道。
“哈哈哈,小胖子还挺礼貌。”齐扬和另外几人笑嘻嘻调侃着走开了。
“走吧,我帮你拿上去。”
张晓吉说着抚起了重新装好的行李箱,往坡上拉去。
“你是...张晓吉吗!”男孩忽然惊喜道。
“是啊,你怎么认识我?”张晓吉意外道。
“我在栖鹤武堂的网站上看到过你的视频,你拿了一把长刀,刷刷刷,和大侠一样,特帅!”
他说着自己兴奋地胳膊挥舞了几下。
武院的教练和助教都拍了一段个人视频放在了官网上做宣传。
张晓吉虽然只是假期的时候帮忙做做助教,也拍了一段放了上去。
“那你叫什么名字?”被夸了,张晓吉心里还是挺美滋滋的。
“周诠,周长的周,诠释的诠。”
张晓吉看着他圆乎乎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在夕阳的余晖里黑亮亮的,十分认真地答道。
“在这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找我就是。”
张晓吉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
“人了?”
半天不见人跟上来的张泽庭一手端着一碗饭,边扒拉着饭,边探头出来查看道。
“老爸,你也不帮人搬下行李,箱子刚刚滑下坡了,差点滚到环山公路上去...”张晓吉埋怨道。
“哈哈哈,我的错,我的错,这不一天不见你妈,想得慌吗?”
“当孩子面,说什么呢?”跟在他身后出来的赵晚云白了一眼张泽庭,上前从张晓吉手里接过行李箱,一把提过了门槛,。
张泽庭嘿嘿笑了两声,低头快速扒拉了几口饭,随手把饭碗和筷子塞进了张晓吉手里。
“晚云,人给你接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你还要赶去剧组?”张晓吉问道。
“是啊,一队人等着对接呢!”张泽庭说完便大步往坡下的停车场走去,走了一半又忽然转身跑了回来,一把抱住了没有防备的赵晚云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干嘛呢!油不拉几的!赶紧滚!”
赵晚云说着一脚便朝着张泽庭踹了上去。
张泽庭则颇为熟练地一躲,笑嘻嘻地往停车场一溜烟地跑去。
没一会,机车发动的声音响起,张泽庭骑着他那辆黑色的摩托消失在了暮色里。
“一天天还以为自己二十出头的小伙呢...”
赵晚云用衣袖颇为嫌弃地擦了擦脸,脸上却有了红晕。
张晓吉忍着笑,假装没看见地带着周诠参观起了前院。
“前院前厅左右两间都是课堂,平时上文化课,写作业的地方,屏风后面通向宿舍,饭堂还有后院一个更大的操练场...”
“这里真好...”周诠由衷感叹道。
此时已经散课,几个孩子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玩游戏。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听到周诠的赞叹后转头撇了撇嘴大声道,“真没见识!这地有什么好的?我爸爸开的茶室比这大十倍!里面的池塘大得可以游泳,还养了好几只卡皮巴拉,孔雀,羊驼呢~”
“真的吗?”周诠欣喜道,“在哪里?我可以去做客吗?”他显然信以为真。
男孩其实是武院员工的孩子,暑假免费在这学习,算是员工福利之一。
“告诉你你也去不了的,要很有钱很有钱的大老板才能进去。”男孩得意洋洋道。
“行了,少吹点牛,不早了,该回房休息了!”赵晚云关好了院门,把前院几个孩子打发回了各自的房间。
她转身招了招手,在周诠面前蹲下身温和道,“孩子,你好呀,我是赵晚云,栖鹤武院的校长,你叫我赵师父就好,路上没累着吧?”
周诠摇了摇头,眼睛圆圆亮亮欣喜道,“您就是赵女侠吗?奶奶经常提起您!赵女侠好!”
他说着居然双手抱拳慎重地鞠了一躬。
赵晚云被逗笑了,“叫我赵师父就行,”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吃过饭了吗?”
“没有。”周诠摇了摇头。
赵晚云站起身对张晓吉道,“晓吉,你带他去饭堂吃个饭再回宿舍放行李,我现在有个电话要打,回头找你说个事。”
“好。”张晓吉点了点头,“他住哪间?”
“云起斋。”
“住我旁边?”
“嗯。你不乐意?”
“没有,怎么会,高兴着呢!”
张晓吉笑着冲周诠扬了扬下巴,“走,我带你先去饭堂。”
周诠有些挑食,但是挑得很奇怪,馒头油菜炒蘑菇吃得很香,一道香喷喷的茄子焖肉却是一口没动。
吃了饭张晓吉带了他去了住处。
云起斋是个一厅两室一卫的套房,这是武堂所有寄宿学生的住宿标配。
一个古色古香的小书房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卧室。
张晓吉住在左边那间,右边那间常年空着,所以这间云起斋可以算是张晓吉独占的起居室了,这还是赵晚云第一次安排人住进来。
好在堂里雇了专门的工作人员定时清洁打扫,整个房间长期空着也十分干净。
他推门带周诠进了房间,不知什么时候空着的床架上连床铺都铺好了。
周诠上前推开了房间的窗户,青瓦的屋檐划分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天井,天井下就是幽静的前院,有萤火虫在花园盆栽里闪烁。
“喜欢这吗?”张晓吉和他一起趴在窗边问道。
“喜欢。”
“喜欢就好。”张晓吉笑道。
此时已经打完了电话的赵晚云正好抬头看到他们,笑着招了招手。
“那我下楼和老妈说会事,你自己先收拾下吧。”
“好的。”
赵晚云正在前厅拿着一把唐刀练着。
有个动作她来回试了几遍。
“这个动作感觉还是难了些...”
她啧了声,摇了摇头,转身在桌上的本子记了些什么。
赵晚云最近正在琢磨一套简单易出效果的刀法给初学者学。
“老妈,这个小朋友是谁呀?看你好像挺重视的。”
张晓吉走上前,给她倒了杯水。
赵晚云坐下,把刀随意放在了桌上,拿起茶杯,却迟迟没喝,随即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是我一个故友的孙子,这名故友我认识了有二十多年了吧。很有才华很不一般的一个人。我们偶有联系,她在每年的一些重要节日都会寄自己手绘的明信片给我,但今年春节一直没她的消息,才知道她已经去世了...”
她眉头微蹙,惋惜地摇了摇头,这才低头喝了口茶接着道,“周诠那孩子父母生意很忙,以往暑假都是和奶奶一起过,今年暑假是他主动提出要来咱这里的。他家长也不想他老宅家里打游戏蒙头画画,就答应了下来,付了三倍的学费送他过来锻炼锻炼,说是正好改改‘小少爷脾性’。”
“三倍?”张晓吉震惊道。
赵晚云点了点头,“不过我没要。看在故友的面上我也会好好照顾他的...”她的眉间染上了些忧色。
“课我会亲自带他,但今年暑假学生比往年多,成人班还来了好几个老外,我难免有分身乏术的时候,你帮我多留意照顾下。最好去哪都叫上,别让他落单...”
“去哪都带上?”张晓吉为难的挠了挠额头,“我...”
“你还想去哪?”赵晚云严厉地看了一眼张晓吉。
张晓吉立即噤了声。
“你不是想好好备考明年争取考到上艺附中吗?少跟着齐扬那群人去镇上瞎逛,最近出了好几起人口失踪案,你长点心吧,把你绑了去黑窑挖煤去你就高兴了!”
“明白明白~”张晓吉笑道,“知道老妈关心我呢!”
赵晚云白了他一眼,表情缓了下来,笑道,“少学你爸那副没正经的样子,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嘞!”
张晓吉回到云起斋的时候发现周诠的房门还开着。
他正趴在桌上低着头不知写写画画着什么。
“这是课表给你拿过来了。”张晓吉敲了敲门。
周诠并没有回应,似乎十分专注。
张晓吉也不再打扰,把课表放在门边的柜子上便关门离开了。
既然赵晚云吩咐了,张晓吉自然不敢怠慢。据他观察,除了这偶尔沉浸在自己世界不理人的行为外,周诠还有另外两点“小少爷脾性”。
一就是挑食。
挑得很独特,不吃荤素混合的菜。牛肉单独可以吃,胡萝卜单独可以吃,但是牛肉炖胡萝卜就一口不吃了,需要饭堂的后厨单独给他做一份。
二是洁癖。
有天晚上,已经很晚了,张晓吉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敲门。
“我今天可以跟你睡吗?”站在门口的周诠抱着被子可怜巴巴道。
张晓吉困惑。
“我床单脏了,睡不了了...”
张晓吉想着可能今天下雨窗户没关给打湿了?
这么晚换床单确实有点麻烦...
“哦...行吧。”
第二天,张晓吉去帮忙换床单的时候才知道,周诠自己画画的时候不小心在床单上蹭到了一点点墨点,就不愿意睡了...
张晓吉在武院见识过太多飞扬跋扈的小少爷了,相比而言周诠性格其实算很好了,甚至是有些好得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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