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吉和周诠待了两周后便回了栖鹤武院过暑假。
他回去后和周诠的短信就没断过。
不会的题目,新画好的一幅画,游戏新破的记录,花园里一条新奇的虫子...任何话题他们都能来回聊上好久。
“怎么了?早恋啊?”
早饭时候张泽庭看着一直低头发短信的儿子打趣道。
“怎么会...是周诠,他画了一幅画...”
张晓吉说着把手机递给了张泽庭看,是一幅画得极其细致逼真的蝴蝶。
“呦!不错,这孩子厉害!”张泽庭赞叹道,又递给了一旁的赵晚云看。
赵晚云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看你们关系挺好的,为什么周诠妈妈邀请你去他家住个半年你给拒绝了?”张泽庭把手机递还给张晓吉的时候问道,“周诠妈妈可是打了好几次电话来给我们做思想工作呢!”
“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成日在别人家白吃白住嘛!”
张晓吉拿回手机,低头吃了口包子。
“你啊,表面看着潇洒无谓的,其实和你老妈一样,自尊高的很。你看我和你齐叔叔,”张泽庭说着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为什么能保持这么多年的交情?关键就是不必计较那么多弯弯绕绕,细枝末节的事!早年他落魄时候我帮他,如今他发达了,也偶尔拉我一把,真朋友就这么简单!知道吧?有首歌怎么唱来着...”
张泽庭想了想哼唱了起来,
“人生短短几个秋~不醉不罢休~”
“这听着也不是一回事吧...”
张晓吉无语地看了眼张泽庭嘟囔道。
三人吃了早饭,张晓吉准备去上课的时候被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赵晚云叫住了。
“晓吉啊,要不你就答应去周诠家住上半年吧。”
“啊?可是...”
“你放心好了,我们会给周诠家付生活费住租费,不会让你白吃白住的。周诠是我旧友的孙子,加上去年的事我们武院多少也有一定的责任,我们本想主动赔偿些,周家人也拒绝了...我心里只觉得更加亏欠...”
赵晚云说着眉头轻蹙地看向张晓吉轻叹了声道,“就当是帮老妈一个忙好吧?”
“行吧...”
张晓吉就这样在上艺附中旁的别墅里和周诠住了两年。
虽然一开始张晓吉只打算待上半年,等周诠达成他父亲给他定下的目标顺利在上艺附中留下后就搬走。
开学后学业繁重,很多夜晚他们都是埋头忙着各自的功课,但偶尔也会在某个周末贪玩地打游戏或是聊天到后半夜,太困了便倒头睡在一起。
周诠热切地讲着脑海里天马行空从不会重复的故事,专注地画着他的世界,但只要张晓吉开口,他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永远都会专注又认真地追随而来。
半年后,周诠如愿留在了上艺附中的初中部。
在张晓吉收拾东西准备搬家的那天,周诠默默地走到哪跟到哪。最后在客厅等司机开车来接的时候,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周诠抹着眼泪小心翼翼轻声道,“晓吉哥哥,能不能不走...”
张晓吉无奈又不忍,抱着安慰半晌,决定再住上一段时间,至少等他顺利分班到自己心仪的专业班上。
结果,半年又半年,直到自己高中毕业。
两年来,他们的课外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一起上下学,有什么活动也是第一时间叫上彼此。
打游戏一起,朋友聚会一起,假期旅游一起。
周诠没有错过张晓吉任何一场在校的演出,哪怕同一场剧目,上午一场,下午一场,连演一个周末。
而张晓吉也去看了有周诠获奖作品的每个画展。
除了画展,个头越长越高的周诠初二时候意外还开发出了游泳特长,他进了校游泳队,张晓吉高中学业更繁重些,但是只要有空就去看他的比赛。
他看着周诠丝滑而轻松地在蓝色的泳道上游向终点,起身为他鼓掌。
周诠回头一眼便看见了观众席上的他,朝他使劲挥着手,细小晶莹的水珠在他的周身洒落,像是为他庆祝的礼花。
张晓吉小时候意外落水过一次,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有些怕水,游泳学得也比较晚。
因为周诠的影响,他水性都跟着好了起来。
在大一暑假的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意外以后,更是让张晓吉决定把和水相关的技能学个遍。
两年来,他和周诠有了很多共同的好友,在好友群里,几个少年人经常东拉西扯地聊着各种话题,而每年暑假结伴出行的计划是群里重中之重的议题,几个人有时候从春节结束就开始商讨了起来。
高中就和张晓吉同班的宋越池也在群里,而这一年暑假,宋越池提出去他发小叔叔家开的冲浪俱乐部度假。
宋越池的发小名为顾慎,在上艺附中的时候是隔壁班的转学生,张晓吉和他打过几次照面,并不算特别熟,印象里是个块头结实,话少高冷的人。
顾慎的叔叔是前专业的冲浪运动员,退役以后成立了一家冲浪俱乐部,位置在东南海的一个异国小海岛上,风景浪点极佳。
俱乐部刚开,需要有人帮忙做宣传,而一帮上艺本科班学生再合适不过了。
“我去年去过一次,每天上岛人数有限,景色极佳,人也少!”
宋越池在群里发了海岛的照片。
奶黄色的沙滩,果冻色的透明海水,白色的帆船,热带异域风情的高档酒店里可以俯瞰到港湾里一处古沉船遗骸....
看了照片后,所有人都纷纷表示“今年就这了!”
而顾慎也就这样被拉进了群里。
他们上了岛后,顾慎的叔叔非常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很耐心地教了他们冲浪的基础和技巧,过程中拍了些准备用作宣传的素材。
张晓吉学什么都快,几天的课程已经让他能在白浪里熟稔潇洒地穿梭自如了。
再加上海岛的阳光实在热烈,涂了防晒的情况下皮肤也晒黑了不少,很多游客误以为他是个帅气的本地人,跑来找他拍照或是合影。
张晓吉也不否认,配合地拍完照,还像模像样地学着当地人的口音回句“不客气”。
周诠因为期末,来晚了几天。
他曾在室内冲浪馆系统上过课,对自己还挺自信,教练下午才有时间,他上午便要先自己试试。
礁石处坍塌着一艘古老的沉船,黑色的桅杆伸出海面,在半空中折成了两段。
以古沉船为界,靠岸的这边水浅浪缓,更适合初学者练习。
然而室内模拟的水浪毕竟比不上真实的大海,即便是在靠岸的缓浪区域,半小时的时间里,周诠在板上站稳的时间不超过两分钟。
海岛的海湾像一枚巨大的月牙镶嵌在蓝色的大海上。
岛上的游客本就不算多,早上这会更是没几个人,耳边除了海浪声和偶尔几声海鸟鸣叫声,很是安静。
张晓吉跪在冲浪板上,和周诠并行在海面上。
在下一波海浪即将到来之前,他伸手帮周诠调整了下姿势。
“重心再偏后点...”
他的手掌抚过周诠后背的时候发现他的心跳跳得异常快。
“你不用紧张,大不了再摔两次就好了!” 张晓吉笑着在海浪冲来时松开手。
而这次周诠以更快地速度摔进了浪花里。
张晓吉大笑着划着板子游过去,周诠从水里探出头来,就近趴在了张晓吉的板子上。
“你看...”张晓吉说着把手机里刚刚录的画面放给周诠看。
他在一旁帮周诠录像,好更快地帮他调整姿势,这还是和岛上专业的教练学到的办法。
只见周诠摔进水里瞬间,溅起的白色水花里扬起一道短暂的彩虹。
“哈哈!”周诠看罢自己也笑了起来,“还好摔得快,没拍到脸...”
他钻进了水里,游回自己的板子上。
“我觉得你太紧张了,你水性那么好,还怕淹死不成?...”
张晓吉和他再次往等浪区游去。
“张晓吉!原来你在这啊!”
游了没多远,一个爽朗清甜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两人循声回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的岸边站着一个少女正朝着他们挥着手。
少女上身穿着橙色的露脐T恤,下身穿着牛仔短裤,褐色及腰的小卷发蓬蓬地迎风微动,整个人和她耳边的蛋黄花一样明媚阳光。
“凯娜!”张晓吉也朝她挥了挥手,往岸边游去。
凯娜是个混血,妈妈是在岛上经营一家酒吧的本地人。
张晓吉昨晚在酒吧喝酒的时候,女孩知道他们是来自自己父亲母国的便聊了起来。
凯娜说自己明年要去国内留学了,但是准备中文考试的时候遇到一些问题能不能帮忙指导下。
她说着拿出了自己准备考试的教材和试卷。
张晓吉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也就耐心地教了起来。
最后凯娜表示感谢地约了他去沉船遗迹,那是只有跟着本地人才能进入的地方,张晓吉自然没有拒绝。
“我找了你半天呢!”
女孩双手叉腰笑容灿烂地等着两人上了岸。
“找我?不是约的下午1点去沉船遗迹吗?”张晓吉看了下时间,现在才早上9点。
“下午有其他活动!我去酒店找你改时间,他们说你在这,我就找来啦!” 女孩说着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把手里喝空的瓶子扔进了垃圾桶。
他们没有互加联系方式,只是约了时间在凯娜家的酒吧碰头,没想到为了通知他改时间,居然特意找了过来。
这股熟悉的真挚劲,倒是让张晓吉心生好感。
“那改到什么时候去?”
“现在?”凯娜问道。
“现在?” 张晓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周诠。
“你们要去哪?” 周诠问道。
张晓吉指了指海湾口的那艘沉船道,“沉船遗迹,你要去吗?”
“能去?”周诠眼睛亮了亮,“能去肯定去啊!”
“对了,这是我朋友,周诠,他早上刚到岛上。” 张晓吉介绍道。
“你好啊,我叫凯娜!”
“你好。”周诠礼貌得当地和凯娜握了下手。
“你好高啊!”凯娜抬头看着周诠不禁叹道。
“哈哈,他才17岁。”
“哇!” 凯娜再次感叹了下,周诠倒也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身高的各种反应。他从放在树底下的背包里拿了瓶冰镇的没开瓶的水,本想开瓶自己喝,看到满头大汗的凯娜便递给了她。
“给你。”
“谢谢!” 凯娜倒也不客气地开盖仰头喝了一大口。
周诠摇了摇头表示不客气,然后十分顺手地拿过旁边张晓吉包里那瓶喝过的喝了起来。
“去沉船遗迹有年龄限制吗?”张晓吉问道。
“没有!只要水性好,游泳厉害就行!”
“那他肯定行!” 张晓吉周诠对视了眼笑道。
“你们要一起去?”
“嗯!” 周诠点头道,“晓吉哥哥去,我肯定也要去的!”
“好!那走吧!”凯娜扬了扬头示意两人跟上。
三个年轻人,往沉船遗迹游去。
游到了沉船点的上方,凯娜示意两人深吸了口气,往水底下潜去。
阳光透过海面照亮这一艘静卧百年的沉船,而它并不孤独。
珊瑚生长在散落的瓷器碎片之间,各色斑斓的鱼群伴着他们游过坍塌的甲板,斜插的桅杆,朽坏半启的船舱门...
让张晓吉和周诠更为惊喜的是,破裂的船舱底连接着一个隧道。
游过隧道后,他们居然在一处明亮的山洞里上了岸。
洞里长着高大苍郁的热带植物,几只惊飞的海鸟鸣叫着从山洞顶部飞离。
天光从山洞顶部照进,将弯月形状的蓝色水面照得波光粼粼如若仙境里的天池一般不真实。
“你们看!” 凯娜指了指两人的身后。
他们转身看去,眼前的景像让他们诧异又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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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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