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张晓吉张老师生日快乐！”
张晓吉呆愣在门口。
宽敞的阶梯会议室几乎挤满了人。
彩带，鲜花，气球，横幅，灯牌，欢腾响亮的欢呼声，一张张在暖色灯串下的笑脸，和着一抹柑橘的香味...像是缤纷的彩雾礼花一样，毫无预兆，铺天盖地地在面前炸开。
生日？
他下意识地带着困惑的目光回头看向带他过来的丁副导演。
留着精干短发的女人笑意盈盈，将一大束的鲜花捧给了他。
鲜花是橙色的玫瑰，里面还藏着几只鲜亮的桔子，点缀着白色的不知名的花朵，盎然又生机。
“张老师，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张晓吉下意识地接过了花。
他脑子还处于懵然的状态。
今天...
他想了想日期，好像确实是自己的生日。
自己太久没过生日了，久得自己都忘记了...
“我们大家都是张老师的粉丝，特意给你准备得这场生日惊喜！祝张老师生日快乐！”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人群里有人纷纷附和了起来。
他们挥舞着手里颜色鲜艳的牌子，横幅。
那上面画着什么，又写着什么呢？
它们被热烈地舞动着，化成一团团绚烂的色团。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张哥生日快乐！”
“生辰快乐！”
....
“谢，谢谢...”
随着生日祝福歌的响起，一个蛋糕被人缓缓推了进来。
“张老师，许个愿吧！”
丁副导演拿着一个话筒说道。
“许愿吧！”
“许个愿吧！”
“许愿~许愿~”
...
热情的催促声此起彼伏。
张晓吉走到蛋糕前。
那是一个被做成桔子形状的蛋糕，圆滚滚地坐在蛋糕盘上，腰间别着一把刀，头上斜斜地顶着两片叶子，瞪着两只黑黑的豆豆眼。
他微微弯腰吹了蜡烛。
可他许了什么愿呢？
他脑子一片空白，他什么愿望也没许，只听见大家再次欢呼了起来。
那些快乐的笑声，混着香甜的味道，像是一场美丽却不受控的梦境。
“那么各位有什么想说的话，想献上的祝福，就尽情向张老师抛过来吧！”
丁副导演说着将话筒递给了人群。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第一个拿过了话筒。
她声音带着笑意，又有点紧张。
“张老师，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那时候还去禾洛村洛月居找你合过影，所以算是您的老粉了...”
张晓吉看着她，记忆里模模糊糊有点印象，却一时也想不起来。
“呃，我想说...”
迎上张晓吉的目光，女生似乎显得更紧张了。
“那个就祝张老师新的一岁，一路生花！”
她说完忙把话筒递给了旁边的人。
“谢谢...”
“张哥，你的实力有目共睹，不要在意网上那些瞎眼人的抹黑和谣言！我们永远支持你！”
一个发色挑染成蓝粉色，打着鼻钉的年轻女生简短热切地说道。
“谢谢..”
“张老师！生日快乐！”下一个接过话筒的人是小琪，
“我是在《超前星捕档案》那期就开始嗑，呃，”她忙改口道，“开始粉上你的！”
人群里一些人捂着嘴相视而笑了起来。
“往后就祝张老师幸福99没烦恼！~”
“谢谢...”
一名头发寸短，穿着黑色T恤，耳朵里塞着耳机，戴着口罩的瘦高男生扶了扶眼镜拿过话筒。
“我是九日工作室的游戏粉...”他说着举了举身旁的背包，上面别满了游戏角色的徽章。
“我起初对于《星捕》这个节目是十分不屑甚至是抵触的，因为我觉得非常多余，以往作品里动作设计和角色动捕已经非常优秀专业了，这节目纯粹就是星启为了给自家流量明星炒作在消费九日的热度和口碑。现在我看了三期后依旧觉得这节目非常多余，因为没什么好比的了，九日未来的作品如果没有你的加入将是一大损失。加油！在我心目中你已经是新作主角鹤印的唯一人选了！”
“谢谢认可...”
话筒传了几名粉丝后最后传回了丁副导演的手里。
丁副导演语气带着笑意和诚恳。
“说实话，我一开始是周大制作人的粉丝，因为一开始一些传闻，我对张老师的印象不是很好。后来我从第一期无意间碰到张老师深夜1点多还在训练馆排演的时候就开始有所改观了。我顶着个副导的名头，在导演组里负责各种杂七杂八的事，几乎每天都有学员因为天气，因为身体，因为其他临时的活动请假，但张老师是唯一一个没有缺席任何一场训练课程，请过一天假的学员！”
她说完转身看向了张晓吉道，“愿你未来永远可期，梦想永不辜负！你值得这一切！”
值得？值得吗...
“谢谢...”
张晓吉机械地一遍遍道着谢，机械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机械地看着会议室的幕布上放着的视频...
手里的花束传来淡淡的柑橘香味，屏幕上播着他在《星捕营》的片段剪辑，后面又按照年龄的顺序放起了他经年的旧照和视频。
大多照片视频他在超话里看见有人发过，但也有很多新的他没什么印象的...
这才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又冒出了这么多新的...
那还需要多久，人们就会挖掘到真正的自己呢？
最后的视频里，他穿着一件宽松的毛衣，拿着吉他，低头自弹自唱着《what a wonderful world》。
I see trees of green, red roses too
我看见绿的树，也有红的玫瑰
I see them bloom for me and you
我看见它们为你和我绽放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我心想，这世界多么美妙
I see skies of blue and clouds of white
我看见蓝的天，白的云
The bright blessed day, the dark sacred night
明媚的白天，静谧的夜晚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我心想，这世界多么美妙
....
唱完后他对镜头笑道：“祝自己20岁生日快乐！祝诸位都有远大前程！”
张晓吉想起来这是7年前他上一回过生日的时候在聚会上拍的。
“哇~好帅~”
“还不知道张哥唱歌也这么好听~”
“不一样的帅~”
“声音好苏~”
...
张晓吉只觉得那人的笑脸实在是刺眼，刺到眼睛都酸痛了起来。
他猛地站起了身，椅子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他。
视频的投影遮盖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
他深深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各位”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夕阳里，又走进了黑夜。
张晓吉路过附近的酒吧时，正好碰到了正在聚餐的方展岳和他的几个好友。
他们热情地招呼他加入，他便也不客气地加入了。
张晓吉酒量很好，很少喝醉，而这次却是已经喝得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
他趴在床上，窗外的天气阴沉沉的，似乎有场雨即将降临。
头疼欲裂。
他下意识地找手机看时间，却是怎么也找不到，翻遍了整个宿舍也没找到。
他先去洗了个澡，渐渐清明起来的脑子想起似乎昨天一整晚手机都不在身上。
他去了会议室找，那里昨天生日会的布置已经被收拾了干净，什么也没留下。
又去了娱乐区。
刚到了娱乐区的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几乎要把天花板掀开的叱吼声。
“怎么可能？！你骗人的吧？！”
方展岳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震惊地看着宋越池。
“我没骗你。”
宋越池偏过了头看向一旁，他眉头微蹙，垂着眼，显得无奈，又显得有些失望。
“我不信！”
“不信拉倒。”宋越池说完便转身离去。
“你等等！”
宋越池并没有理他，和迎面而来的张晓吉打了个照面，他匆匆打了个招呼便低头继续往外走去。
“我说你不愿就不愿，为什么还要编个这样离谱的话，至于要这么恶心我吗？！”
宋越池脚步一滞。
他就近从一旁的沙发桌上顺手拿起一个物件，转身朝方展岳扔了过去。
正追过来的方展岳猝不及防，脑壳被物件砸中，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声。
被宋越池扔出的东西“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滑到了张晓吉的脚边。
他弯腰捡起被摔得分离的电池和机身，正是自己找了半天的手机...
宋越池气势汹汹咬牙切齿地转身离去。
张晓吉第一时间先带了方展岳去了医务室处理伤口。
忙了半天回了宿舍的时候已经午后了，他把手机电池装好。
可充了半天的电也开不了机。
张晓吉无奈只好去附近的镇上找人修手机。
修理店老板修了几个小时后，连连摇头。
“能再试试吗？我给你加钱。”
“你付这钱都够重新换个新的了。”老板摆了摆手表示无能为力。
张晓吉只好换了一家。
换了一家又一家，天都黑了，店铺的门都关了，最终也没能修好。
看着黑色屏幕上蜘蛛网一般的裂痕，张晓吉心里面沉甸甸又空落落的，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本来还想着在离开前请周诠吃个饭，看来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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