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一片,打开门看得晃眼。
竹子看着院子里的白,有些兴奋:“公子,公子,下雪啦。”
小宝正在套衣服,听见竹子的话也跑出来,扒着门口往外看:“真的哎。”
“竟然下雪了。”小宝惊喜。
“京城下雪这么早吗?”这才刚十一月没多久吧。
竹子想了一下:“今年比较早。”
起了一阵风,冷意往脖子里灌,还只穿了件单衣的小宝缩了下脖子。
竹子才发现:“公子,衣服啊,小心着凉。”他顾不上雪了,推着人往屋子里走。
小宝被推着走,脑袋还往后扭:“哪儿有那么夸张,只是这么一小会儿而已。”
冬衣早就备好了的,裹在身上,毛绒绒的领子衬着少年白白净净的小脸。
今年的初雪大,一直下到了下午,院子里积了一层雪。
小宝看着院子里的雪眼馋,央了竹子好久,又添了一件厚厚的斗篷才被允许玩雪。
季言跟季慈过来的时候小宝都堆起来了一排雪人,正蹲在院子里给雪人插手。
“小宝。”季言进门喊了一声。
蹲在那儿的少年回头,玩得开心的人脸上带着笑,戴着兔毛护耳,斗篷都拖到了地上。
“二公子,世子。”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的腿,小跑到了季言面前。
“二公子你看我堆的雪人。”
他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玩得太兴奋了。
站在季言旁边季慈神色动了动。
怎么就叫小二一个人?看来比起他来,小宝还是更亲近小二啊。
季慈不言,只是看跑过来的少年一眼。
季言很给面子:“哇啊,这么多,小宝真厉害。”
季言跟着小宝走到那排雪人面前,季慈落后两个人半步。
季言:“小宝堆了谁?”
小宝重新在那排雪人面前蹲下来了,指着雪人说:“这个是侯爷,这个是世子,还有二公子跟大小姐和二小姐。”
“嗯......”季言其实看不出来这些除了体型就没什么区别的的雪人哪个是哪个,不过不妨碍他觉得他弟弟厉害,“小宝真厉害。”
“这个是不是大黄?”季言看着一个明显不是人的雪人说。
“嗯。”小宝点头。
季言跟小宝都蹲在雪人面前,季慈站在他们两个身后,扫到了另外一边的雪人:“那这个呢?”
小宝:“这个是哥哥,这个是阿柃哥哥,还有安哥。”
“没有小宝吗?”季慈弯下腰,声音柔和。
“还没有堆到我。”
小宝回答完了才反应过来问话的人不是季言,而是季慈。
他仰起脸,看过去,季慈也看着他,嘴角是一抹清浅的笑容,目光柔柔。
“世子?”
“嗯。”季慈笑笑,“那现在要不要也堆一个小宝。”
他看着那一排雪人:“要大家都有才好,不是吗?小宝是不可缺的。”
小宝眨眨眼,露出一个笑:“好。”
季言看着他哥,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看到他哥蹲下来帮小宝堆雪人的时候,他突然有点儿嫉妒。
这样的待遇,他以前可没有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小时候不喜欢堆雪人,而喜欢打雪仗,试图拉他哥进场,一雪球正中他大哥的脸,然后......被撵得上蹿下跳,最后还是被打了一顿。
“这样就好了。”季慈把两颗石子摁在雪人脑袋上当眼睛,“这下就整整齐齐的了。”
小宝看着那一排雪人,眼神愣愣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化做白气。
小宝脸蛋红扑扑的,季慈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小宝,你冷不冷?”
有些冰。
季慈皱了一下眉,把人从雪地里拉起来,手也冰。
“这么凉?”季慈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把小宝的手拢进自己手里,低下头呵着气。
“今天先不玩了,好不好?”季慈说,“今天有些冷,在外面玩太久容易着凉,小宝也不喜欢生病吧。”
小宝:“嗯,好。”
“其实我没有那样容易生病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季慈:“好好好,但是也不可以继续玩了,先进屋吧,竹子,去那个手炉过来。”
竹子:“是,世子。”
小宝被拉着进了屋子,手里被塞上了暖烘烘的手炉,坐在凳子上看着季慈吩咐人把屋子里的碳烧起来。
“世子好厉害啊。”小宝发出一声感叹。
季言从后面凑过来:“小宝怎么突然这样说?”
小宝组织了一下语言:“因为,世子好像什么都可以做到,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他的眼里也羡慕与向往,他也想成为那样的人,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成为不了季慈那样的人。
“大哥确实挺厉害的。”季言赞同。
小宝:“是吧。”
季慈安排好一系事,回头就看见那一大一小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小话,不知道提到了什么话题,季言贱兮兮地说着什么把小宝逗笑了,嘴角的弧度压不住,自然而又开心。
季慈晃了一下。
如果当年他们没有选择逃避,而是有好好关心那个同样在那件事情中受到伤害的孩子,是不是小宝就不会走失,不会在外面流落这么些年。
那么,现在这副场景是不是就是他经常看见的?
小宝会跟季言凑在一些嘀嘀咕咕搞小动作,会被季雅打扮得像个漂亮娃娃,会皱着脸把爱喝酒的父亲管得老老实实的,会在他下值回来的时候跑来接他,跟他告状季言季雅又不“听话”。
当年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每一个人都忘记了,小宝确实是他们口中的“获利者”,可是,这份利并不是他主动索求的。他也只是被推着走的,一个婴儿又能怎样掌握自己的命运呢?
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清楚,被人夺来了,往侯府里一塞,就成了一场滑稽戏的戏子。
真相暴露时,他也是茫然无措的,他的生活一下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亲人一下子全都没有了,他成了一个夺了别人荣华富贵的、可耻的“获利者”。
他在这样的变化中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被事情的波澜推着,无力反抗挣扎。
季慈到现在都没有查到小宝的亲生父母是谁,伯夫人根本不在意用来交换的孩子是个怎样的人,只要不是侯府的血脉就行。
那孩子的家庭情况如何?父母是怎样的人?是主动卖了孩子还是被偷走了孩子?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
在很多人眼中,侯府的小公子跟疑似穷人家的孩子,是个人都会选择前者吧。
小宝也会是这样的想法吗?
季慈看着小宝,想到了现在还频繁出现在他口中的哥哥,眸光闪了闪。
“小宝!”季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新出炉的烤番薯,还热乎着……咦?大哥,季言,你们也在啊。”
季雅进屋,看见了屋子里的人。
嗯……她带回来的烤番薯好像不够分。
*
虽然小宝嘴上说着他不是那么容易生病的,可是身体着实不给力啊。
前一天玩了雪,第二天人就烧了起来。
竹子早上来唤小宝起床的时候,唤了半天也没反应,与往日不一样,心中奇怪,掀开床帐一看。
人缩在被子里,脸红彤彤的,呼吸滚烫,把人魂都吓没了半条。
“公子!”
大夫来得很快,府医几乎是被季言拖拖着走的,到了清璃院的时候,感觉自己那把老骨头都快散了。
“李大夫,快帮小宝看看啊。”季言焦急地说。
不知道的人听季言这语气还以为病人已经病入膏肓了,就剩一口气了。
实际上……“应该是着凉了,听二公子说小公子昨日玩了雪,小公子身体底子不行,受了冻,便烧了起来。”
李大夫把了脉,说着。
小宝睁着眼睛,微微张着嘴,呼出的气息很烫,脸红彤彤的,人有些迷糊。
李大夫说:“我开服方子,小公子喝几日应该会好转,不过今日得把热退下去才行。”
“若是明日热退不下可能会有些不好。”热若是退不下来,人容易烧出来问题来。
季言不放心:“只要热退下去就好了吧,没有其他问题了吧?用不用扎两针?我记得李大夫你扎针很厉害吧。”
李大夫:“……”虽然针灸确实是我的拿手手艺,但是不是什么病都可以来几针的。
而且他看小公子也不是很想挨扎的样子。
床上的小孩儿虽然有些迷糊,但是还是醒着的,听到要扎针的时候抖了抖,默默往被子里缩了下去一点儿。
“可以不扎吗?”小宝咳嗽了两声,眼睛因为难受湿漉漉的,看着像是要哭了一样,好不可怜。
他以前也扎过针,哥哥说对他身体有好处,很不好受的。
他不喜欢扎针。
原本立场就不坚定的季言听了立马改口:“好好,我们不扎,不扎针,喝药就可以了。”
季言挤到床前,从竹子手里接过拧干的湿帕子,给小宝擦着额头的汗:“二哥让他们备些蜜饯,压压苦。”
李大夫看着季言,脸抽了抽。
药都还没熬出来,就已经想到这一步去了,是不是有点儿早?
季慈也在,看着小宝也是担忧:“竹子,你跟着李大夫先去把药熬好。”
竹子:“是。”
李大夫看着屋子里这一堆人,心底感慨一句,这位小公子还是受宠,生场病府里一半的主子都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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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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