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江百川的名字都不愿意提。
“哦,不是的,”牧阳用手指摩挲他的嘴唇,“这套房一直在我名下。”
大概是顾忌她手指有伤,他一点也不敢动,只是视线随着她的手指移动,眼睫也跟着垂下来。
“他从前就没来过这。不知道今天怎么想的,忽然就来了。”
她蓦地有些生气。
一盆植物而已,她从来就没有在乎过。要不是今天江百川上门来讨,她甚至不记得家里还有这个,当然,她也很少回来这里,也对这个地方是她的新家不太有什么实感。
更让她感到憋闷的是,她当初和江百川的家里是养了许多花花草草的。老实说,她对植物这种东西没什么感觉,可有可无,她不会在意。
不过,江百川喜欢。
这家伙对外营业装的矜持清俊,其实这家伙私底下就跟个野人一样,恨不得住在大自然里。
创业初期,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他也没提过这件事,两人到处去各种森林公园吸氧也就罢了;前几年事业终于比较稳定了,他就提出要在家里养花。当时她刚跟团队评估确认这事可行,第二天家里就变成了他一个人的热带雨林。
他们生活的只是一栋普通的居民住宅,不是温室。
江百川根本不会养花。
大量的植物在他们的房子里枯萎。每天她都能闻到植物死去的气息。
牧阳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找人联系专业团队来到他们的家,对花园重新整理,还聘请园艺师定期上门,约定合适的工作时间和薪水。为了保证**,所有上他们家工作的工人都要签协议,这件事也必须委托工作室负责处理。
最后,江百川只要洒洒水就行了。
然而,她的行动好像被他当成了某种赞成的讯号。江百川竟然沉迷购置更多品种的鲜花绿植,甚至摆了一些据说有安神作用的植物在他们共同的卧室。
这让牧阳非常不舒服。她不是不能接受和植物共处,但是江百川把这些花搬进卧室的时候,既没有征求她的意见,也没有提前通知。她一回家,卧室就被摆满了鲜花,她从门口走到床头,不得不经过它们,闻到它们身上那种糜烂的香气。
她在乡下长大,怎么可能会讨厌植物。她喜欢农田的味道,想念田里的卷心菜,怀念春天金色的油菜花田。她记得当年比她人高出两倍的玉米地,她记得她放一片树叶飘过不同田地之间的水渠。
可是那股气味让她觉得恶心。
直到现在,她还在下意识地远离绿植。
那盆绿植被她无意识地摆在客厅,那是离卧室最远的地方。好像这样她就能对它眼不见为净了。
……还是很难过。
牧阳放下手,渐渐地抱住自己的膝盖。
痛苦还在,还没有彻底被摆脱。
她还是会为上一段感情难过。十年,她人生的三分之一都和这个人绑在一起。她了解他,所以她可以利用这一点,布局他,算计他,让他不得不继续他解约前未完成的事业。
公司的利益驱使她不断超前,她必须尽可能挽回招牌艺人跳槽后造成的损失。如今所需承受的代价,不过是当年搭伙本身带来的风险。
就和她一样。
牧阳了解江百川的同时,江百川也足够了解牧阳。
江百川的直觉很敏锐,有时候,他甚至能先她一步察觉她的想法。而且,他还在不甘地、不断地试探他们的感情。
刚才那一场戛然而止的闹剧就是。
她给他开门,他得寸进尺。他很懂得如何利用她的弱点,更知道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
理智飞速思考,可情感有自己的步调。
牧阳盯着自己的手。
她又被他带跑了。
当面对峙的一瞬间,仿佛,她还处于爱他的错觉当中。
“小心!”
提示声晚了。
牧阳只觉得身体一阵反胃,大脑也跟着眩晕。她试图起身,却直接从沙发跌下,重重摔进毯子。虽然高度不高,但好像也足够吓人,因为她听到有人跪在她身边,惊恐地大声喊她:“谦谦姐姐!你还清醒吗?!”
仰头看着天花板,不一会就发觉顶灯太亮。
牧阳疲惫地睁开眼睛,半晌才说:“……刚有点困意,就被你喊醒了。”
晏川撑在她身侧。他盯着她的神情过于专注,绷紧的面庞似乎藏着某种过于夸张的惊恐。他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她真的没事,慢半拍地松开手臂。
牧阳从地上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行了,正好去洗漱。起来,你也去洗,那个洗手间归你。”
一天天的累得不行,牧阳匆匆洗漱完毕,刚走出浴室就看到晏川站在门口。
浑身清爽,浴袍也换了一身,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香气。公共浴室的沐浴露和她房间里的那些并不一样,不过也很好闻。
“你用的哪个?”牧阳好奇地问,“那些我买了没拆全放置物架上了,好多还没试过呢。”
“……紫色的,第三排其中的一个。”晏川站定了任由她闻,微抿嘴唇,好像有点害羞。
她反应过来:“紫色,难怪闻起来像葡萄。”
在她几乎要埋在他肩窝的时候,晏川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臂:“今晚我睡哪里?”
牧阳头也没抬:“客房。”
晏川像是哽住了,他的僵硬明明白白透过肢体语言传递给她。
牧阳忍不住笑:“难道你还想同床共枕吗?我们只是刚确认关系不到……一个月的情侣,没有同居,没有结婚,现在没必要睡在一起。”
“……嗯。”晏川表示理解。
她松开手,把他推出房间。
但实际上,牧阳上床之后,竟然一反常态地没怎么睡着。太奇怪了,她几乎每天都累到倒头就睡,最近的工作强度也没有减小。
难道是那一缕葡萄汁液凝成的香气,偷走了她恒久常存的困意?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她就被自己逗笑了。牧阳翻个身,清去脑子里的杂念,再次闭上眼睛。
然而,刚闭上眼,江百川的脸忽然闯入她的脑海。
她开始自动模拟他会在观察室里说些什么了。一想到他可能会说的那些话,她就心情沉重。
这下是真睡不着了。牧阳疲惫地披衣起身,还不如刚才就沉浸在春梦里算了,是她没有把握机会。
客厅的灯还黑着。牧阳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担心吵醒睡在隔壁的晏川,她没有开灯,而是用手机的手电光照明。她打算去厨房给自己倒一杯热牛奶。
她一向沾枕就睡,更是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打盹。这项技能在影视行业工作堪称保命神技,她很庆幸,但这也导致她没有准备褪黑素的习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医药箱里是有褪黑素的,不过……刚刚和其他过期药品一起被晏川处理了。
光线扫过客厅的地面,忽然照到沙发上鼓起的一大团阴影。
牧阳不动声色,抬高手机灯光照明的位置,赫然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蜷缩在沙发上,裹着一个客房里拿来的毯子。
……是晏川。
不到两秒,牧阳放松下来,移开手电。她不理解为什么晏川好端端地不在客房睡,竟然跑过来睡在沙发上。家里这条沙发宽度并不适合睡觉,晏川一个人高马大的帅小伙只能侧躺,根本摆不出放松的姿势。
她靠近两步,没有刻意隐瞒声音,但是晏川根本没动。他要么是睡熟了,要么纯装睡。
牧阳迟疑片刻,抬手按在他胳膊上,低声问:“为什么不去客房睡?”
没有回应。她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他的呼吸绵长,似乎并没有睡得不好的意思。
“真的睡着了?”
然而她刚准备放开手,就听到他不清醒的呢喃。
“谦谦……姐姐……”
牧阳一下子收回手。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退回了卧室,既没有去厨房,也没有把晏川叫走。
真是奇怪。他只是喊了一声,她就像害怕什么变故似的,下意识逃跑了。
第二天牧阳是被闹钟吵醒的。
她打开床头灯,检查一遍手机备忘录里的购物清单,直接将它发给了姬慧,让她买好东西开车过来。接着她关了床头灯,放下手机继续补眠。
这一觉她一直睡到了近中午,打开遮光窗帘的时候,天光亮得室内一片光明。家里有隐约的人声,似乎顾忌她没醒,活动声并不大。
牧阳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地走出卧室。
“早啊牧姐!你醒了!”姬慧正站在餐桌边忙活,看到她就朝她打招呼。
牧阳低头看,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采购来的物件,全都码开,只等这个家的主人宣布它们的归处。
她没管这些东西,走到姬慧身边:“什么时候来的?小川呢?”
姬慧忙着拆外卖盒。她把保鲜膜一圈一圈地撕下来,边撕边说:“十点半就到了,不过有几个东西没买到,校对单我打下来放在茶几上了。他在厨房呢。”
“好,”牧阳答了一声,探头朝厨房看去,“小川?”
“来了!”厨房的门打开,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晏川戴着隔热手套的手端着一托盘的点心走了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
牧阳愣神了好一会,最后看到一托盘的点心降落在餐桌上,和那些外卖摆在一起。
巧克力麦芬蛋糕。
越写越馋,可恶,我也想吃美味的小点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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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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