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到点后，下班的人群挤满地铁公交等交通场所，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
而黎蕊涬的下班时间是六点，今天没有晚班需要交接，几人站在他身后，目光盯着不远处的陆溟煊，那人还在寻找小狗口中的幽灵。
“快快，处理好没有，嘶，一想到要干什么事我就兴奋啊。”
“你这么着急，要不你来？事关这些小猫的生存问题，当然不能马虎。”
一群人小声嘀咕，围着黎蕊涬埋头处理剩下的工作，等联系完另一个部分，把小猫们安顿好，未来给他们寻找别的主人后，几人的表情愈发兴奋。
他们偷偷摸摸不是要去干坏事，而是打算不打招呼就下班。
“我告诉你啊，这到下班时间想走就走，今天难得晚上不用加班，这老板没有提那就是没有，你得快点跑，明白不。”
老罗传授准点下班经验，抓着黎蕊涬的胳膊往外冲，脸上写着带坏小孩几个字。
李桐语撞了他一下，让他悠着点，别走那么快。
“行了，再不走快点，队长该看见我们离开了。”
严格意义上，他们已经加班十几分钟，秉持对猫猫负责的态度留下，工作全部完成，直接走人也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是黎蕊涬似乎无法适应，他需要上位者发号施令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脑袋频频往后望去，交错的脚步声回荡在楼梯间。
“这，这是可以的吗？”
小狗总觉得陆溟煊会生气。
他会害怕的。
老罗以人格担保。
“能有什么问题？听我的就对了，这就是社会教给你的第一课，好好学，之后我会考你的！”
说到“考”，黎蕊涬立刻拿出小本本记录，下笔后又犹豫几秒，走路过程太过颠簸，字也歪歪扭扭的——
“下班可以不告知陆溟煊，提前下班。”
其他人探着脑袋看，把他们逗乐了，发出阵阵笑声。
“对！就得这样，你第一天上班只知道害怕，那你以后岂不是得一直抬不起头？”
“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非要和陆溟煊讲，我们一直是到点就下班的，这也不是监狱，不用这么拘谨。”
黎蕊涬频频点头，他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说几句呢，和对方打个报告。
但……
小狗终于收回视线。
仔细一想，陆溟煊叮嘱有什么事告诉他，但也没有说任何事。
况且，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是啊，网上都说了，没有关系的人是不能管对方做什么的，这是黎蕊涬的个人权利。
老罗和陆溟煊对话后有自己的想法，他眼睛珠子转一圈，骗小孩一次不够还有第二次。
他故意把那句话再说一次：“是啊是啊，反正陆溟煊那张死嘴不是说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吗？那都没关系了也管不着你，想干嘛就干嘛呗。”
“别耽搁下去了，快，我们直接走人。”桐姐在最前方招手持续，让他们快一点。
几人密谋了一件坏事，他们嘴上说得轻松，实际上，偷偷把公司的车开走，导航打开，前往新找的那家店。
黎蕊涬默默在后排吃药，听他们讲工作群里的消息，他没有手机，只能偷偷看于可龙的。
于可龙见状便主动分给他看，屏幕上是同事们的下班打卡，以及陆溟煊的质问。
陆溟煊：【你们去哪了？】
陆溟煊：【黎蕊涬去哪里了？】
陆溟煊：【你们把他带哪里去了？】
陆溟煊：【。】
陆溟煊：【叫他赶紧回来，我有事情和他说。】
看见自己被点名，小狗的耳朵抖啊抖，身体也在抖动。
虽然打字听不出语气，但看陆溟煊连发好几条的样子，这，这是生气了吧？
小狗仰头，他朝其他人求救，老罗作为新时代好员工，努力为被压榨的同事申辩。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你看看，这都下班了还要留你，让你去继续打白工，我没见过这么歹毒的上司！抵制，必须抵制！”
于可龙也拍拍黎蕊涬的手背，安慰他没什么事，他们经常干坏事，没什么关系。
真要害怕上司，看见他早就站在原地不动了，哪会想尽办法开溜。
他们会心虚，有一半理由是陆溟煊本人严格，性格所导致，还有一半理由是自己作的，就是太闹腾，天天干坏事。
摇摇晃晃的面包车朝着目的地出发了，导航提示共有二十一分钟路程，这期间陆溟煊没有说过一句话。
老罗还和黎蕊涬打趣：“第一次见他在群里喊人，你们要说什么呢？你知道不？”
黎蕊涬摇头，他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要说，另外几人便不放在心上，一路狂奔，比预计时间早了三分钟，成功抵达烤肉店。
烤肉店不在大商场里，是路边一家服务经营的小店，近期刚开业，网上宣传一波后爆火，不少人慕名而来。
附近连停车位都难找，有些人的停车技术很差，一辆车相当于占两个位，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合适的。
“要是我们是交警就好了，我非要把这群瞎停车的统统贴上罚单，话说黎蕊涬你有驾照吗？”
黎蕊涬摇头，他默默记下不能这样停车，想着以后考驾照注意点。
“还没有考。”
如果要考，后续应该会问问陆溟煊。
“那你以后可得注意了，这群家伙平时就爱瞎开车，你撞坏了还得找你赔钱，坏得很。”
等车子停在路边后，店门口已经坐满了人，他们取了号，工作日晚上都得等87桌，几人站在大马路中央面面相觑，吃了满嘴的烟。
“这是要在外面等吗？”
黎蕊涬探着脑袋看，觉得新奇，他从没见过吃饭也要排队，在店门口的牌子上还写着，预计等待两个小时。
“呃，是的，不过没关系，证明他好吃才有这么多人等，等一等，就当”
李桐荫拍老罗的脑袋：“叫你早点拿号你非不拿，这下好了，哈……咱们现在等吗？”
她在问张雯颖和黎蕊涬的意见，其他人不重要。
他们讨论一番还是决定等待，正是因为那句来都来了，三十多度的高温，黎蕊涬坐在板凳上。
他下意识想吐舌头散热，帽子里面也是黏糊糊的，但余光瞥见人影，他又忙不迭收回想法。
忍住。
绝对不能暴露。
忍着热，黎蕊涬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精神恍惚了，视野中心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朝着烤肉的方向走来。
不，不是幻想。
好像是陆溟煊本人。
“卧槽，陆溟煊这家伙怎么杀过来了，不会是开了公司的车过来追责的吧？现在怎么这么小气了？”
李桐荫也拧紧眉毛，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不应该啊，他怎么会突然过来？之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啊。”
按照他们的经验，陆溟煊不会在意这点小打小闹，说他宽容吧，训练是一次不落的。
说他严格吧，有些事情又会睁只眼闭只眼，不像他们的上司，更像是比较严厉的朋友。
括号，沦为众人调侃对象的那种。
此刻，陆溟煊迈着沉重的步伐接近，气场全开，和执行任务时没有什么两样。
他的手中仿佛握着能决定所有人生杀大权的武器，扫过的眼神正在琢磨先解决谁。
最后，视线落在黎蕊涬身上。
张雯颖立刻灵感涌现，她也在打量两人，自动把凳子往后挪，给他们更好的发挥空间。
“你，你咋来了？”
老罗的询问没有得到陆溟煊的回应，男人没有给予其他人眼神，唯独锁定在场的黎蕊涬。
黎蕊涬也像是接收到命令，僵硬的，从凳子上站起。
他们如同心照不宣，一前一后离开众人视野，留下其他人大眼瞪小眼。
“不是？就走了？”
“还回来吃饭吗？”
被目送的两位主人公站在远离人烟的树下，月亮从云间露出，徐徐洒在两人身上。
温度降低，黎蕊涬揉了揉鼻子，他的身体时冷时热，脑袋也晕乎乎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异常，几乎是鼓起所有勇气，他倏地抬起头。
“我——”
然后，再次垂下脑袋。
他应该说一句我错了，但小狗是记仇的，他认死理，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明明是陆溟煊说他们没有关系。
是陆溟煊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话都被对方说了，怎么现在反过来凶自己？
黎蕊涬有点生气，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但他生气唯一的反应只是不说话，毫无攻击性，脑袋越来越低。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陆溟煊沉声，他的脸色黑得可怕，像是酝酿一场风暴。
眼前的黎蕊涬像是一只雪白的团子，纯白无瑕，本不应该有任何污垢。
适应小狗的环境应该是白茫茫的雪地，让他能够在上面肆意奔跑，自己也会在不远处默默守着，不会让任何人窥探。
他希望黎蕊涬永远开心。
他希望黎蕊涬永远无暇。
可如今呢？
雪地下面竟藏了别的小动物，三言两语就把他可爱的小狗骗走，一转头人就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小狗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陆溟煊比黎蕊涬高一大截，在他的视野中，小狗在发抖，露出一截白色的毛。
但是他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陆溟煊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答应，让黎蕊涬拥有接触到太多人的机会，这太快了，他还未完全适应外界的生活，他无法区分对自己好和坏的人。
给一颗糖就能把小狗骗走，连三岁小孩都比他难骗。
或许应该把黎蕊涬关在家里，亲自教授给他全部的知识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攥紧的拳头不会攻击黎蕊涬，陆溟煊咬着牙，更像是后悔自己的言行。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为什么在离开前不和我说？你以后做任何事都要提前和我讲，每天的……”
陆溟煊还在提复杂的要求，一条条列举出来，却见黎蕊涬带着几分委屈，他眉毛一挑，内心深处还是软了一分。
明明下定决心关着对方，但仅仅是黎蕊涬呼吸了一下，他的想法便发生改变。
“怎么了？还有什么想说的？”
想着关心一句，但常年位居高位，和他打交道的只有敌人，才解决完最大的基地，男人身上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威慑力。
而黎蕊涬缓缓开口。
“不是我不想说。”
陆溟煊蹙眉，他不喜欢说谎的人，就算是黎蕊涬，他也只能忍不超过三次。
事不过三。
“这就是你的狡辩吗？”
黎蕊涬摇摇头，他实话告之：“我没有手机，也没有办法和你发送消息哇……我，我想给你说一声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小狗委屈，小狗为自己辩解。
笨蛋家长最真实的案例：陆溟煊本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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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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