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念侧耳辨别声音来源,往城堡的西侧跑去。
这一路七海的叫喊声就没有听过,“快来人啊!”“死人啦!”一声高过一声,甚至带着哭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路上的侍卫NPC全都继续按原定路线巡逻,仿佛那声嘶力竭的呼救只是耳旁风。
拐过最后一个转角,她在寝宫正面会客厅门外与拿铁正面遇见。
拿铁不知经历了什么,神情有点恍惚,眼神还有点发懵,认出童念后才慌张开口:“出什么事了?”
童念耸耸肩,放慢脚步:“不清楚,我只是听到七海的声音。”
两人交换了个困惑的眼神,并肩迈进会客厅。
这里和和国王寝宫“会客厅-书房-卧室”的格局对应,只是中间那间现在是衣帽间。
内饰风格也差不多,只不过王后寝宫的窗帘采用的是与这边沙发同一色系的深红色绒布,顶部搭配同色帷幔,帷幔边缘饰有金色流苏与滚边,窗帘通过金色绳带系于两侧,显得比国王的寝宫更复古而充满女人味。
会客厅的深红色绒面沙发框架为金色雕花,茶几是黄铜配彩色玻璃,木质边桌也滚着金边,辅以繁复的卷曲雕花,更显富丽堂皇。
深色木地板上则铺有浅灰色地毯,其上有深灰与浅米色构成的花卉纹样,与墙面、天花板的装饰相呼应。
穿过这华贵的前厅,再迈进一道门,便进入了衣帽间。
进门左侧是一排化妆镜和梳妆台,白色大理石台面上珍珠发冠、珐琅胭脂碟、半开的珠宝盒随意摆放着,看起来有些凌乱。
右手边一整面墙都是深棕色胡桃木步入式衣柜,衣柜内设有三层黄铜色金属挂杆,间距均匀,分别悬挂不同款式的华服,丝绒礼服、刺绣斗篷、蕾丝衬裙层层叠叠,挂杆之间设有浅棕色胡桃木隔板,隔板表面铺浅米色绒布,用于放置叠放的丝巾、手套等配饰。
衣帽间墙面下半部分为深棕色胡桃木护墙板,上半部分则是浅米色花卉暗纹墙布,木地上铺设着与会客厅统一的浅灰色地毯。
而两人正对面是一扇雕龙画凤的白色大门,大门为木质、顶天立地式,纯铜把手足有一米长,此刻紧闭着。
七海就站在这扇紧闭的木门前,双手攥着一个拔掉蜡烛的烛台胡乱挥舞着,做防御状。
她脸色白得像纸,嘴唇也没了血色,一见童念和拿铁进门,便立刻紧贴门板,声音打颤地防御道:“你们是来杀我的吗?”
拿铁愣了愣:“……”
童念:“没这个任务。”
可就算听了这话,七海也没放下烛台,还是牢牢举在身前,眼里的警惕半点没消。
拿铁往前凑了半步:“你说有人死了,谁死了?尸体在哪?”
七海指了指身前紧闭的木门,声音还带着没散的后怕:“在卧室里!我刚才从外面回来,想推门进去,结果怎么推都推不动,正使劲呢,突然听见里面一声古怪的闷响,然后就看见血从门下的地毯渗出来了!”
经她一提醒,童念和拿铁立刻低头看向地面。
浅灰色的地毯带着暗纹,暗红色的血迹正顺着门缝往衣帽间这边蔓延,在浅灰色毯面上格外扎眼,连地毯的绒毛都被血浸得黏在了一起。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按住门板用力推了推,沉重的木门纹丝不动,显然锁死了。
童念仔细透过门缝观察锁芯位置,紧接着又趴在地上透过门缝观察,末了,起身转告自己的发现:“只有中间有锁,下面没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会客厅方向传来,饺子一边咋呼一边靠近:“搞什么啊?这么吵!出什么事啦!”
“里面有人大出血,门打不开,”童念向他简单说明现状后反问,“你们不是在王后寝宫搜证吗?怎么……”
她话锋突然顿住,瞥见会客厅门口走进一道熟悉的身影,瞬间愣住。
后半句“怎么你们全都不在”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因为她的停顿,剩下三人都下意识转头看去。
离线刚走到衣帽间门口,嘴角勾着点将笑未笑的弧度,看似闲庭信步,只朝众人抬了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哟,这么热闹。”
七海像看见救命稻草,急忙上前一步迎上来:“你来得正好!卧室里有人死了,门被锁死,你有办法打开吗?”
他平淡答:“绕到楼外去找找窗吧。”
七海:“别找了。我们刚开始搜证就觉得这个寝宫好古怪,本来卧室和浴室都有窗,卧室的大窗朝南,浴室的小窗朝西,但都用木条从里面钉死了。”
听她说话时,离线没插嘴,只是站在童念身侧,抄过她的后颈,把她雨衣的帽子往她头上一扣,还恶趣味地把一只大掌隔着帽子搁在她脑袋上。
童念蹙起眉,视线向上,但没挣扎。
等七海说完,他平静地问:“八风呢?”
七海垮了脸:“我们吵架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离线点点头,把手从童念头上放下,视线扫过饺子:“那两个男人也够。饺子,来搭把手撞门吧。”
女生们从门前让开,给两人腾出足够的空间。
饺子立刻凑过来,往后退了两步,摆出弓步蓄力的架势,随着离线喊“一、二、三”的指令,同时往前撞去。
肩膀撞在木门上发出闷响,但只有离线这半扇有颤动,可惜门板实在厚实,没有明显松动的迹象。
饺子龇牙咧嘴地揉着被撞得发麻的肩膀,晃了晃胳膊:“好家伙,门也焊死了是吧?”
离线斜睨他一眼,眼底带着点懒得拆穿的嫌弃,没接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饺子刚才明显没用全力。
“找个东西撬一下吧,之前看了,只有中间有锁舌。”童念提议。
拿铁皱着眉凑到门边打量:“但门缝好窄,感觉也找不到什么东西能插进去撬。”
童念随口嘀咕一句:“要是渔夫儿子的魔法棒还在就好了。”
离线闻言笑了:“还惦记着呢?”
两个男生稍作休息,这次特意调整了站位,都把重心往门板中间集中。
这回发力点选得合适,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门板中间锁舌对应的那块木板直接折了。
门应声往内开了道缝,却没依着惯性全开,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抵住。
离线感觉到门后传来不寻常的阻力,松开力道,立刻收了力,直起身往后退了半步:“门后有东西挡着。”
饺子眯着眼睛往门缝里瞅,里面烛火昏黄,隐约只能望见门后一大片黑乎乎的阴影,轮廓像个人:“等会儿,好像确实有个人,就躺在门背后。”
众人一时都没了主意。
瞧这地毯上蔓延的出血量那人应该受了重伤,如果再靠蛮力硬推开门板,可能会导致更严重的外伤,也可能破坏现场。
“不对啊,”七海也凑到门缝边,看了两秒突然拔高声音,“这人有毛……”
“有毛?”
她说着拽了拽离线的胳膊,把他往门缝边带:“你看看像不像一条狗?”
趁离线往里看时,她又提醒饺子:“王后之前不是让你去把侍卫长那条狗找来试毒吗?你看会不会是那条?”
饺子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哦!还真有可能是它!我是领过来了。”
童念喃喃自语:“可怜的瓦西里……”
离线回过头,黑眸里没了调侃,语气恢复冷静:“确定只是狗的话,那我们慢慢推,别太用力。”
这次两人慢慢发力,门板挪动时,隐约传来“哧啦哧啦”的碰撞声,似乎碰到了更多障碍物,听声音门前除了狗还有不少杂物。
等门被推开到能容一个人进去的宽度,两人立刻停手。
离线率先进去,饺子紧随其后,接着是童念。
走进卧室,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巨大矩形造型的窗户已经被横木条钉得死死的,木条与木条的间距不到一厘米,因此即使在白天也不太可能指望由窗户提供自然照明。
也许是这个原因,房间里更加灯火辉煌,每隔几步就有一盏金属壁灯。凡桌面、柜面、台面上都摆放着高低错落的花枝造型烛台。
室内的长椅与会客厅的深红色沙发保持一致,为此,童念还特地排除了沾有血迹的可能性。
卧室的中央是一张四柱式床,床顶悬挂红丝绒帷幔,边缘饰有金色流苏与蕾丝花边。
此刻,浅米色床品中间平躺着一个人,是王后。
她之所以没有任何动静,是因为胸口插着一把刀,已经停止了呼吸。
童念跟着离线、饺子走到床边,三人都放轻了动作。
王后仰面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一套缎面睡衣,没盖被子,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刀刃没完全没入,刀柄露在外面,只有这一处伤口。
童念凑得稍近些,目光落在王后的睡衣上。
正面出血量不多,可略微翻动她的身体,睡衣后背和身下的床单都被深色的血浸透了,但没有破损的痕迹。
“伤口应该贯穿到背部了,所以血主要渗在后面。”她补充道,视线没敢多停在王后脸上,转而扫过床沿、地面,确认是否有其他痕迹。
另一边,拿铁在查看床头柜上藤编杂物篮里的杂物,都是些不起眼的硬币和发饰,她忽然指尖一顿,拿出一串黄铜钥匙:“这里有钥匙,应该是这间卧室的。”
童念接过钥匙,走到门边损坏的锁孔前比对,将其丝滑插入锁孔,轻轻一转就听到“咔嗒”声,钥匙正好匹配:“钥匙在室内,门又被狗堵着……初步看起来像个密室。”
众人的注意力接着转向门后。
那条狗还躺在地上,四肢伸展瘫软着。
离线走过去蹲下身触摸了几下确认狗的状态,小心避开地上的血迹:“它身上有一处刀伤。”说着指出被血迹黏成一团的毛发。
但是附近不见刀的踪影。
也许正是因为捅了狗之后立刻把刀拔了出来,所以门口才出血量这么大,一片狼藉。
除了受伤的狗和血迹,地上还散落着许多花瓶碎片。
童念环顾四周,门边立着个三层木柜,最上层正中有个扁扁的透明果盘,里面放了些花色包装的糖果,底下四层抽屉放着些小衣物,没什么特别之处。
她问先前来搜证的三人:“花瓶原本是放在木柜上的吗?”
三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困惑。
“没什么印象,应该是放这里吧。”
怎么会没印象?
既然是搜证,花瓶这种看起来容易藏东西的地方应该格外留意过才对啊。
童念心里掠过一丝古怪,但一想起他们三人中也许只有七海的任务是搜证,另两人来这里醉翁之意不在酒,就能解释得通了。
她自力更生开始细细检查柜面,王后的侍女看来很勤劳,木柜上几乎没有灰尘,只在靠近门边的一侧找到一处大约六七厘米长的弧线,像是沿花瓶底部留下的水渍。
她从地上翻找出花瓶底的一段,与弧线印记比较,从弧度来看应属于同一个圆,确证了她的猜测。
童念下了结论:“花瓶是从这个柜子上掉下来的,因为落在地毯上,声音可能就是七海之前听见的闷响。”
狗周身的血迹比王后那边多得多,暗红色的血也从门内地毯浸染到门外,渗透到衣帽间那边,不过现在已经差不多止住了蔓延。
七海又有新发现,指着染血地毯上一处:“那里有串珍珠项链。”她刚要伸手捡,就被离线拦了一下。
童念跪在地毯上观察,视线与地毯平齐:“这是王后今晚婚宴上戴的那条珍珠项链。珍珠向上的表面很干净,只有朝下的一面沾到血迹。”
饺子摸着下巴接嘴:“说明是先杀了狗,然后才掉落了项链吧?”
“看起来是这样,”童念起身,“房间完全密闭,只有一人一狗,当七海推不开门时,王后杀死了狗并拔出刀,大量血从门缝下的地毯漫出来,花瓶被碰倒,珍珠项链掉落,然后王后躺回床上用同一把刀自杀。有人想让我们认为是这样。”
室内静了两秒。
拿铁不解地开口:“你说‘想让我们认为’……意思是实际并不是这样?”
童念:“当然啦,王后没有杀狗和自杀的动机。”
“啊?”饺子眼皮抽了抽,“动机?在童话副本里杀来杀去需要什么动机?”
童念认真道:“当然需要,王子杀公爵夫人就有动机。如果不需要,国王的寝宫就不需要布置图谱告知我们人物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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