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照蓄谋已久。
说不清自己从何时起对叔父起了倾慕之心,但却记得自己是如何产生这个冲动的。
他深知身为一国之君,断不可将自己倾慕男子一事说出——更别提倾慕的还是自己的叔父。
见到叔父辅政多年来,迟迟没有娶妻生子,他心里是自私的窃喜,却也总不住提心吊胆,生怕哪日叔父就遇上一见钟情的人。
完全想象不出来,若是到那一天,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是悲痛万分,还是嫉妒得发狂?
有时候,褚照就和自虐一样,凭空设想这样的场景,然后自己一个人窝在被窝里默默吸鼻子。
想多了,难免惶恐起来终有这么一天,就如同悬在头顶的摇摇欲坠利剑,担惊受怕着落下之日。
这时候,一个大胆的念头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从脑海里冒出来。
——既然这辈子都不能妄想和叔父永结同心,那他将底线放低一点点,只需求得一晌贪欢呢?
在叔父与陌生女子相好之前,让自己先睡过再说!
叔父若是听到这样的要求,肯定第一时间操家伙打他屁股,褚照有非常清晰的自知之明。
自然不能明着来,便想到了如何“使阴招”。
然而,他有贼心没贼胆,做梦都只会梦见什么与叔父共乘一车,什么叔父喂他吃水果……这种小儿科程度,哪有把妄念付诸行动的勇气。
直至今日早朝,连叔父都要他选秀,褚照才猛地想到:叔父都要操心他成家了,会不会也要顾及自己成家一事?
这苗头一窜起来,就再压不住了。
他就想睡一次。
也许睡过后,对叔父的念想也会消停几分,不会再日日扰得他心烦意乱了。
*
来福情不自禁发出声音后,连忙捂紧自己的嘴巴,一边瞅着门缝外的情况,一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但耳朵竖得老高,抓心挠肺的好奇表情全写到脸上去了。
冯太医也被小皇帝这直白**的要求震住,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太监能假装自己不存在,被褚照迫切盯着的冯太医只觉得头皮发麻,沉默了片刻才战战兢兢地开口:“陛下若是有心仪的女子,无需用……”
褚照听到什么“心仪的女子”就烦躁,直接打断他:“别管那么多,你只需回答朕,有还是没有?”
冯太医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了。
“有是有,不过助兴的药物,效果可能没有陛下想象的那么好;而若是能让人□□焚身的药物,则会过于强烈,此药服用之后,会让人无意识间纵情,但醒来后如同宿醉,会……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
褚照喜上眉梢,脱口而出:“那岂不是更好!”
如此一来,叔父事后什么都不记得,肯定不会因为气愤打他屁股了!
他直接说:“前者就不用了,你去给朕拿后面那种药。”
想来他的叔父身为武将意志过人,普通的助兴药物,估计没有任何效果。
冯太医头皮发麻。
本以为陛下后宫无人,在太医署当官也算是一门好差事,不会面对什么后宫争斗的龃龉,卷入其中死得不明不白。
但眼下似乎面对的秘密更加恐怖了。
他一点也不敢多问,少年天子拿这药是想对谁用,知道的越多,只怕小命就越是难保。
褚照看冯太医的表情,又说:“不要惊扰其他人,不准说出去,只当今天这屋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就好。”
冯太医只能应声。
他行色匆匆离去,褚照倒是心情愉快,叮嘱来福:“你继续盯着门,冯太医的药拿到手,朕就起驾回宫。”
来福终于忍不住了:“陛下,这药您是想……?”
褚照瞥他:“别多问。”
来福缩了缩脖子,讨好地笑着:“陛下饶命,小的多嘴了。”
褚照又说:“别看朕了,盯着门外。”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做这种事,突然出什么意外被影响。
冯太医从署里拿了药,告知了用量,目送着皇帝离去后,心脏还惴惴不安地跳动。
他低着头,从偏房后面绕一圈,想趁着没人注意回到值班的位子。
“冯太医。”
一阵冷冷的唤声从身后响起,那声音听不出情绪波动,却似乎带着足够让人恐惧的威慑。
冯太医像是双足被钉在原地,一看身侧那一身漆黑的身影,陡然惊恐地颤抖起来。
“天……天枢卫大人。”
光天化日之下穿着一身漆黑的夜行服,一般情况这种人只会被视为精神病。
但在宫禁之内不一样。
这些人是身手鬼魅的暗卫,藏在宫禁各处,保护着天子的安危。
但谁都知道,天枢卫本就是凛王练出来的死士,说是保护天子,真正效忠的却是凛王。
当今圣上刚继位时年仅十岁,那时承先帝遗志辅政的凛王也才十九岁,朝中自然有不少人议论是非。
天枢卫就是那时候最叫人胆寒的死士,有二心的都叫凛王交由天枢卫解决,留下狠辣残暴的恶名。
即便已是尘封旧事,朝中臣子平日见到这身标志性的装扮,都要情不自禁先思考一番自己最近犯了什么错。
“陛下唤冯太医何事?”
冯太医还真藏了秘密,这下抖得更厉害了,直摇头说:“无、无事……”
那暗卫只皱眉,问:“无事的话,冯太医拿了什么药物给陛下?”
这天枢卫,指定是凛王派着监控天子的!
冯太医当即明白了过来。
他决不能说出去。
想来凛王限制陛下无法选秀,陛下拿了那药,说不定就是想和心仪女子生米煮成熟饭,倒逼凛王同意封嫔立后。
此举必然事关皇嗣,也难怪陛下如此谨小慎微地执行。
找他问药,本也是对他的信任!
思及此处,冯太医突然有了几分勇气,思路也清明,作揖回答:“天气炎热,陛下干口,拿了生津的药罢了。因事小,陛下不想惊动众人,才托下官私下拿药。”
暗卫又问:“那药名叫什么?”
冯太医早已想好,镇定自若地回答:“玉泉丸。”
暗卫面无表情地点头:“多谢。”
虽然在道谢,但配合这幅肃杀的模样,只让冯太医更加惊惧。
冯太医想问自己能否先行离去,就见那天枢卫不知从哪摸出簿子和笔,拿在手里就书写起来。
好奇心当真害死猫,但冯太医今天经历的秘密实在太多了,他还是忍不住:“天枢卫大人这是在?”
对方三两字已经写完,又收起来,才回答:“陛下将注记官都遣散,在下替注记官记录陛下行程。”说完又抱拳,又道了声谢,“多谢冯太医,在下先行告退。”
之后不走寻常路,一个翻身上了屋顶,瞬间消失。
冯太医愣住——难道什么凛王监视陛下之类,是他想多了?
*
晚些时候,那本替注记官记录皇帝日程的本子确实到了越千仞手里。
刚把选秀一事应付完,看礼部侍郎离开的时候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不出意外“凛王摄政,只手遮天,反对选秀”之类的话明天就要言之凿凿传遍朝中了。
越千仞不觉好笑,这些臣子心思各异,总觉得他早晚有一日会造反,甚至还真有带着这样野心的人接近他,正好被他解决掉。
颇有一种自己在钓鱼执法的感觉。
近来炎热,小皇帝少有大架势出宫,日程记录多半都是琐事。
越千仞没看,直接问:“本王离开后,陛下那边有什么新鲜事吗?”
天枢卫回答:“陛下去了趟太医署,还遣走宫人。”
越千仞坐直了起来,表情也严肃几分:“你仔细道来。”
片刻之后,他便说:“你被冯太医那老狐狸骗了,陛下厌恶吞咽药丸,不可能特地去太医署拿玉泉丸,还这般隐蔽行事。”
天枢卫面露惊恐,慌忙跪下:“属下失职了!”
越千仞摆了摆手,“无碍,非你之过。”
他示意天枢卫退下,心里暗暗思忖。
什么药物要褚照私底下去拿,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还得让冯太医打掩护?
莫非……
和他那心上人有关?
越千仞有点坐不住了,又叫住天枢卫:“陛下最近身边的宫女,是否有生病的?”
天枢卫想了想,立刻回答:“确实有一个。”
越千仞身体前倾,语气都带上不自觉的迫切,厉声几分:“是谁?”
那气场震慑得天枢卫差点又要跪下,低着头不敢直视,连忙回答:“是管教的李嬷嬷,前日刚请了病假,说是风寒,是否要把李嬷嬷叫过来?”
越千仞:“……”
那位李嬷嬷年近四十五,褚照的君主礼仪几乎都是李嬷嬷打着手板学会的。
李嬷嬷要是有一天告老还乡,小皇帝必然比谁都激动万分给对方送行。
他这才察觉自己神色有些激动,轻咳一声坐正,回答:“……不用了。”
眼见凛王陷入沉思,天枢卫也不知道是否该告退,顿在原地不敢动。
片刻之后,凛王还真缓缓地问出第二个问题:“那……内侍呢?”
宫人虽有各自的官职,但确实有不少宫女会抱着爬上龙床的心思一门心思接近褚照。
褚照若是临幸了宫女,是可以直接给宫女封个才人之类级别低一些的妃嫔称号,于法理上不算见不得人的事情。
没必要对他藏着掖着那么厉害。
而近日褚照没怎么出宫,日常接触到最多的,不是宫女,就是太监了……
天枢卫并不知晓凛王提问的深意,仔细回想一番摇头:“似乎并无。”
毫无头绪。
越千仞摆了摆手:“你回去吧,继续保护好陛下。”
天枢卫应声,正要退下。
门口正好进来了府上主事,一进门就急促地开口:“王爷!陛下突然召您今晚入宫抵足而眠,只怕……只怕别有用心!”
“胡说八道!照儿待我亲如长辈,休得妄议!”
[墨镜]我只要一想到攻发觉受的心意要多震撼有多震撼我就想笑
今天是七夕诶,祝大家七夕快乐!(虽然才发现因为拖延症开文时间晚了没能让他俩七夕睡上 遗憾.jpg)(没关系,起码不需要等到明年七夕[可怜])
//我是弱智啊啊原来段评是要我手动开的[合十]我以为是开文就自动开启呢(这次是真的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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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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