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蓝烟波点开李颂直播间。
【颂aa：密林第一！】
【公爵—见异思迁的蓝进入直播间】
颂aa开着摄像头，柔顺的刘海搭在额前，有种不修边幅的清秀。他的直播生涯几乎没有低谷期，技术下降的赛季，因为富婆粉丝众多，收入却依然没有下降多少。个中缘由，这张脸占了不少功劳。
“蓝蓝晚上好。”青年的声音清澈，隔着网络，他轻笑一声，“周末最后一天心情怎么样啊蓝蓝？”
聊天区也很热闹。
【蓝宝嘿嘿嘿~】
【颂蓝甜甜甜】
【主播能不能认真打游戏？顶尖对局还分心欢迎榜一？】
还有几句不知所言的机器人发言，小广告都被房管禁言了，基本看不见。
【见异思迁的蓝（公爵）（房）：主播我祝你周末连跪！】
这句话被很多人转发，主播很快看见。
“不是吧，问问周末开不开心，你就诅咒我连跪，太狠了！”主播咬牙切齿，“诅咒你满课全早八！”
李颂知道什么叫做直播效果，也明白什么叫网络暧昧，蓝烟波有点感慨，当着这么多水友的面彰显她的不同，不怪她会上头。
离开直播间前，她翻开周榜名单，现在的第一名id叫孔雀东南飞。
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个来了一年不到的女友粉，一开始是卡着亲密度上限送的礼物，不知道哪天开始，礼物不要钱一样砸。
这种节点一般发生在面基前后，真人面对面，很容易将网络上产生的虚拟感情无缝衔接到现实中，突破那层缥缈的距离，真实感是更容易上头的存在。
蓝烟波曾经无数差点答应李颂的见面吃饭邀请，主播开过摄像头，见光死的可能性很低。再者她透过屏幕认识李颂，对现实中的他很好奇。
但两年下来他们还是没有见过面，也幸好他们没见面。
周一一早，蓝烟波开车去学校，逛了一圈找到停车位，踩点到教室。
天气越来越冷，她穿得毛绒绒的，还给自己围了条暖黄色的围巾，整个人看起来暖乎乎的。
早上八点十分的大课，老师脾气好，不是期末统一考试的课程，已经上课了才到一半左右的人。
老师已经习惯了。
蓝烟波环顾一周，往后排一坐，直接趴下睡觉。
这么多人没来的课，蓝烟波会来，是因为她缺课太多，再逃可能面临劝退。
怎么造作都没事，可一旦辅导员联系家长，她哥知道了，她绝对没好日子过。
中途下课，教室后“嗡嗡嗡”的声音把蓝烟波吵醒，在这之后她就睡不着了。
课是三个班级联上的大课，因为来得人很少，又划分了各班级区域，所以不同班学生中间都隔着空位，露出泾渭分明的几排座位。
除此之外，明显空荡的座位还有前三排。早八不是主课不计入期末考，三层buff叠满，前三排几乎没有人。
甚至听课的人都不多。
但有一个例外。
蓝烟波听过他的名字，应练沉。
他们不是一个班级的，但应练沉在经管系过于奇葩特殊，连她这个缺课无数下课就跑的人都很难不注意到。
从来没看到他和人一起进出过，课余时间永远在打工的路上。成绩很好，但与一切活动班务绝缘，所以永远拿不到一等奖学金。
蓝烟波不明白，如果他把打工的时间花在学生会或是院系举办的活动上，他完全可以拿到学校奖学金，如此一来第二学期的学费大半都够了。
当然，这种也不是她这个外人该操心的。她真正应该担心的是自己的上课率、平时作业和期末考。
一天课程结束，蓝烟波回家打开直播，颂aa刚开播二十六分钟。直播间贵宾将近两千多人，贡献榜单前十中有三个人挂在直播间。
说起来蓝烟波不少房管的好友，大家同为主播大粉，虽然她没有加房管群，但作为榜一她在直播间的知名度很高，经常收到新房管的好友申请。
一周前榜一蓝aa在直播间还算活跃，后来除了送礼物很少出现，李颂私聊关心过她，最得到个最近比较忙的回复。
以至于现在每次看见蓝烟波进直播间，主播都会开口欢迎她。
上次为了给阿曳送礼物充了不少钱，账户富足，蓝烟波随手给他送了一个魔星审判稳定军心。魔星审判不算贵，相当于十分之一个环游星际，但现在给他送什么她都觉得晦气。
自从看了那些资料，蓝烟波眼中的颂aa变得格外割裂，他在直播间里展现出的性格，完全不像会做出那么多恶心事的人。
“谢谢蓝宝的魔星审判，蓝宝大气。”颂aa的声音中夹杂着笑意，他正在带水友打公会赛，一个人带飞全场。
“蓝宝最近来得好少，是有其他喜欢的主播了吗？没事的没事的，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主播真的没事的。”
【好茶的主播】
【蓝宝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都懂【可怜】【可怜】】
这种话当玩梗说说还是很拉好感度的，也带起直播间弹幕的节奏，但结合李颂本人私下的情况，蓝烟波只觉得反胃。
【见异思迁的蓝（公爵）（房）：嗯嗯，心意收到了主播】
【瞧你小样（房）：主播你好像真的失宠了】
【活该！】
【昨天还在其他主播房里撞到蓝宝了，主播现在开始着急了？】
【我也在我也在，医疗师改炸弹一换三秀麻了！】
【孔雀东南飞（房）：主播谢谢兔宝的魔星审判！】
【孔雀东南飞（房）：不要在直播间提其他人哦~再发就要禁言了~】
李颂没想到蓝烟波没顺着他说话，还突然改了名字，“我不信，蓝宝你说气话……”
后面的蓝烟波没听，她直接退出了直播间，贵宾榜顶端的公爵见异思迁的蓝id也随之消失在榜单。
直播间里，主播还在可怜巴巴地说话，弹幕嘻嘻哈哈地笑着，全在说蓝宝已经走啦主播正常点，主播不要逗。
【孔雀东南飞（房）：主播谢礼物！坠好多了！】
李颂还想说点什么，但主角蓝宝已经不在直播间了，再好的挽留的话也是独角戏，他只好顺着孔雀东南飞的话开始谢礼物。
最后跟一句，“谢谢雀雀的提醒，雀宝贴贴。”
孔雀东南飞生的闷气瞬间烟消云散，主播收入大部分来自打赏礼物，对榜一舔一点是很正常的，她以后成为榜一，或者在现实生活中和他认识、恋爱，李颂肯定也会注意和女粉的距离的。
孔雀东南飞真名东南至，是某大学汉语言专业的苦逼大二学生。平时除了学习，最爱打游戏，半年前入了火焰南云的坑，从此迈上一条不归路。
火焰南云当初一经发售就登上了热门游戏榜单，因为操作难度大，很多开服玩家还聚集在4000分以下的低端局挣扎。
东南至没什么游戏天赋，不稳定的宿舍网更是让她的游戏体验差上加差。
在第37次被队友赞美“撒把米在键盘上，鸡都比你会玩”后，她为了变强，开始找攻略看直播。
最开始几周她还在四五个直播间切换，后来她渐渐对主播颂aa上头，成为主播的死忠粉。
东南至家里条件不错，经济上对她很宽容，零花钱不少。通过砸钱上房管，她的id很快被主播和水友眼熟，发出的弹幕特效越来越华丽，也自然而然得拿到了李颂微信。
一开始颂aa在她心里只是个喜欢技术主播，算是情感寄托，毕竟李颂声音好听、技术又好，一张清秀的面庞在一众歪瓜裂枣中脱颖而出。
她偶尔会私聊跟主播说些话，颂aa耐心的回复和宽慰让她渐渐生出好感。可是网络和现实有壁，东南至时刻警告自己别太真情实感。
可这些都是见面前的事情了。
期末的某一天，她的竹马来学校找她玩，说起自己的兄弟，原先也在这所大学读书，因为副业休学了，租房住在学校周围。
兄弟被叫出来吃饭，东南至盯着他的脸，作为房管，她见过主播的照片，原以为是美颜、p图加持下的好看，没想到真人和照片差别不大，甚至更有真实感、也更加生动。
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大大方方地和主播相认，而是选择安安分分地吃完饭，当晚照常打开直播，看主播打游戏听主播指挥。
要不是舍友突然问她脸为什么这么红，东南至还没有意识到，她摸着发烫的脸颊想，原来这就是心动吗？
东南至向来行动力一流，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她开始频繁地给主播发微信，嘘寒问暖，刷礼物比之前还疯狂。
这些都让李颂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亲近，可是他心里始终压着榜一，东南至有时候会产生“我在谈感情，你在看钱”的感觉，但她喜欢李颂，想和他谈恋爱。
再说主播和偶像明星不同，他们靠打赏吃饭，和老板亲近很正常。东南至这样开解自己。
但还是很难不在意啊。东南至拖着下巴盯着直播间发呆，主播不会为了礼物在私下里跟所有房管玩暧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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