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刘四得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油纸包。他家常得杜衡的药,给钱也不收,刘阿伯就常让刘四得来给送些吃的用的,虽不贵重但也是心意。
“呦,四得来了。”田桂芝很喜欢四得,看到他就迎进来给倒了碗水。
“婶子,这红豆枣糕是我娘一早做的,拿些来你们尝尝。”刘四得把油纸包打开,里头包着两块拳头大的枣糕,几颗红豆点缀其间,看着颇为诱人,田桂芝笑道:“那敢情好,谁不知道你娘手艺好,做的东西比镇上铺子卖的都好吃,咱们今儿算是有口福了。”
不等她喊杜若就闻着味儿来了,伸手要拿,被田桂芝打了手背:“洗手去,看你那爪子脏的。”
杜若只得转身去洗手,田桂芝把一块枣糕切成了四方小块,一人拿一块吃方便又干净。
“婶子,我衡哥呢?怎地不见人?”刘四得拿了一块吃,虽说是家里做的,可做的不多,还要匀出来送人,他没咋吃够,这会就吃一块解解馋,多了可不好意思吃了。
“在药圃呢,一天天的没事就捯饬那些草药,和他爹一个样。”田桂芝摇头,说不清是欣慰还是感慨。
刘四得要去找杜衡说话,田桂芝吃着枣糕点头,没一会想起了什么,可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陆……衡哥,他怎么在这儿?”刘四得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仔细一看,的确是陆玉竹。
而且向来娇生惯养的陆玉竹,竟然在劈柴。
杜衡道:“你怎么来了?”
刘四得不解道:“先别管这个,陆玉竹怎么在这,你俩不是要退婚吗?”
杜衡只得解释:“他受了伤,暂在我家看病,我们没什么,你别瞎想。”
刘四得是个大嘴巴,要是把事情传出去,可就说不清了。
刘四得想不通,本该势如水火的两个人竟然呆在一块了,陆玉竹那么嫌弃杜衡,怎么会在他家里看病?还帮他劈柴?该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还是说,是衡哥放不下陆玉竹,想要讨好挽回他?
刘四得暗暗感叹,虽说这陆玉竹模样好,可光模样好有什么用,品行这么差,要是嫁过来再有些孟浪举动,衡哥这不是吃大亏了吗。
刘四得挠挠头,道:“衡哥,那话本上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
杜衡苦笑,“你小子想哪儿去了,你衡哥我是那样的人吗?”
刘四得一想,也是,从小到大杜衡都不是拖泥带水死乞白赖的性子,陆玉竹那样对他,他绝不可能还赖着不放。
“过来有事吗?”杜衡添了些细柴,“是不是药吃完了,我这还有……”
“不不不,药还有呢,来送我娘做的枣糕。”刘四得道,“老白拿你的药,我都臊的慌,送了些我娘做的枣糕来,还温着呢,快去尝尝。”
“不妨事。”杜衡舀了些水洗手,“反正我这药多也用不完,没了就来拿,管够。”
刘四得挠挠头,“那多不好意思,对了,我前几天上山砍柴看到些葛根,采了不少呢,叫我娘洗了正晒着,晒干了就给你送来,我听说有药铺收,就是价钱不太高。”
“是,那个得看时令,天冷了老茎更值钱,我都等着入冬了再采。”杜衡道,“等卖了钱就给你。”
“不用,那就是给你采的,哪能要钱。”刘四得道,“我也不懂那个,采得早了,怕得不了多少钱,你就拿去卖了,甭给我了。”
刘四得是个老实人,不想老占杜衡的便宜,平时砍柴打猎看到有能用的药材就采了给杜衡送来,权当些回报,不过杜衡卖了钱总会给他一些,要不就用药抵了。
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善心,你来我往有来有回的,交情就越发好了。
刘四得上面有个哥哥叫刘三有,打猎手艺不错,原本一家人日子过得挺好,但刘三有去年娶了媳妇,聘礼就几乎花完了积蓄,那媳妇又是个厉害的,管着刘三有的进账,前阵子还撺掇着分了家。
刘四得才满十五岁,还是个半大小子,打猎的本事没学精,只能靠砍柴打零工赚钱,和爹娘的日子就过得紧了些,虽然刘三有偶尔会偷偷接济,总是杯水车薪。
杜衡知道刘四得的情况,道:“四得,你家也不容易,日后你采来的草药,卖了钱咱们都对半分。”
“那怎么行。”刘四得一脸认真道,“咱们老白拿你的药,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还能要你的钱,每次拿了药回去,我爹都得训我一顿。”
杜衡拍拍他肩膀道:“四得,以咱们的交情,还计较那些做什么,说句实话,我现在这情况,能有人愿意往来算不错了,我真心拿你当兄弟,你可别跟我见外。要是不收钱,往后也别往我家来了。”
见他沉着脸,刘四得赶忙道:“好好好,衡哥你别生气,我收就是了。”说着眼眶都红了。
见“陆玉竹”费劲巴拉举着斧头半天劈不了一根柴,刘四得撸起袖子走过去:“我来吧,就你这样得劈到明年去。”
他虽看着瘦小但力气不小,把粗柴放好,一斧头下去就劈成两半。知道他不干点活心里不安,杜衡也没拦,让舒佑过来看着火,火小了就添些柴。要添的柴他都一一码放好,省得放多了坏事。
舒佑仔细听他交代完,乖乖蹲在小灶旁看着火。刘四得觉得自己大抵是见了鬼,竟然能看到陆玉竹这般听杜衡的话,跟变了个人似的。
“衡哥,你说他该不会是失心疯了吧?”刘四得道。
杜衡点头:“八成是。”
劈了柴后刘四得又多呆了会,既然以后要帮着采药,他就让杜衡教他认识了不少草药的模样,日后在山里看到了就采,这可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吃完枣糕,杜若可算是解馋了,摸摸肚子打了个嗝,田桂芝和杜衡都没吃多少,大多都进了她的肚子。田桂芝要把最后一块给舒佑送去,数落杜衡让他一个病人干活,杜衡那叫一个冤,是他自己非要帮忙干活的。
杜衡回到后院,见舒佑还蹲在小灶旁,火也烧得不大不小,只是手上脸上沾了黑灰,看着滑稽又憨傻。
回想先前陆玉竹那嚣张不驯的样子,杜衡只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算是开了眼了。
“喏,给你。”杜衡把枣糕递过去。舒佑看到枣糕眼睛都亮了,接过来两手捧着放进嘴里,小口小口吃着,软软糯糯的,真好吃。
杜衡看着他的样子,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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