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卿叹了口气,无奈道:“既然师叔想要,玄卿也不敢不给。那黄鼬已被我封了灵力,师叔想要就拿去吧,不过,这三个小妖可否交给我?唉,总聊胜于无。”
“拿去吧。”广炎哪里还看得上舒佑他们,甩手将舒佑三个扔了过去,玄卿一脸幽怨将他们收起,作揖离开了。
看他这唯诺恭顺的模样广炎甚是满意,提着舒溟扬长而去。周围百姓虽然不明所以,但见妖怪已被收服也觉得万事大吉,纷纷散去了。
玄卿回到房间,看着在网中挣扎的舒佑三个,面上却并无愁苦,一派淡然,“你们遇上我真是前世修了福,上仙门中像我这么好说话的可不多。”
舒佑挣扎不出,怒道:“你们口口声声除妖救世,其实只是拿我们练丹的借口,你们也不是好人!”
二姐也斥道:“就是,我们从没有害过人,你们杀了多少妖,你们才是满手血腥的混蛋!”
“就是就是!”四弟愤愤附和,撅起屁股想放屁,被玄卿立马按住。
“怎么骂都行,别放屁。”玄卿哭笑不得,也惊讶于这几个小妖能说出这种话。
他也曾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对没有害过人的小妖都是能放就放,这次抓舒溟也是因为师命难违,何况是他偷盗丹药在先,对舒佑姐弟三个他是真心不想伤害,不然也不会听了舒溟的哀求来救它们。
“你要是不杀我们,就放了我们,我们要去救大哥。”舒佑毅然道,“就算死,我们也要和大哥死在一起!”
“对,死也要死在一起。”二姐和四弟异口同声,皆是一脸坚定。
玄卿震惊于几个小妖竟如此有情有义不惧生死,笑着弹了弹舒佑的脑门:“你们几个还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老实呆着吧。”
舒佑暗暗蓄力想趁他不备放屁逃脱,玄卿却早有提防,施法让他们昏睡了过去。
夜已三更,玄卿抬眼看了看窗外,月如弯钩,他叹了口气,可惜今晚是睡不了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舒佑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和二姐四弟被束在一起,不远处是一棵怪异的大树,玄卿站在树前,也不知在干什么。
这棵树十分粗壮,五六个男人合围怕是都抱不住,枝干苍劲树叶繁茂,一看就知是有些年头的老树。
这树显然在镇上颇受重视,修剪齐整,周围修了围栏保护,刚过了下元节,树枝上还挂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祈愿香袋。两只脑袋大小的红灯笼幽幽亮着,使这棵树看上去神秘而旖旎,又透着种难言的诡异。
舒佑感觉到了一种恐惧,和二姐四弟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直觉告诉他们,这棵树很可怕。
他们挣脱不开锁妖网的束缚,只能干着急。
“这杀千刀的,死也要拉咱们垫背。”二姐急得上牙咬,差点把牙给崩了。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靠近,他们皆是大惊:“大哥!”
舒溟示意他们噤声,欲解开锁妖网,可那网也不知是什么做的,连他都无法打开。
这头,玄卿看着老树,又似是看着土地之下的黑暗深处,老树树根如一张网盘根错节,几乎囊括了大半个小镇,若是成了气候,倾覆整个城镇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天地生灵自有法则,花草树木天生地养,吸天地之灵气,就算成精也少有会嗜血害人的,这棵树如此邪性,定有玄机。
玄卿取下长剑划了些掌心血抹在剑锋,朝裸露在外的树根就扎了下去。
这一扎就如同割开了人之血脉,鲜红液体涌出,整棵树也剧烈抖动起来,隐隐似传来尖锐的嚎哭声,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震颤。
“你……你在干什么?”一个路过的打更人见到这一幕,吓得跌坐在地,“来人啊,杀树啦!”
玄卿无奈道:“这是妖树,我在帮你们呢。”
打更人哪里顾得上这些,屁滚尿流要跑去叫人,不等玄卿拦下他,一条蛇般的长条事物自地下冲出,将打更人捆住朝玄卿砸了过来。
玄卿驱动长剑将那东西斩断,将已吓晕的打更人接住放在地上,同时另有一根树藤般的东西出现在玄卿身后,朝他后心扎来。
“小心!”舒佑下意识大叫提醒,玄卿掠身避开,长剑凌空飞旋将那树根斩成数截,同时又有无数粗细不一的树根从地下冲出,如箭般朝玄卿扎去。
玄卿驱动咒决,剑锋瞬间化为无数光箭急落而下,如疾风暴雨将那怪物树藤捣得稀烂。
但那树藤源源不绝自地下冲出,玄卿再厉害也是腹背受敌,渐渐力有不逮,被一根树藤扎穿了左肩,咒法暂停,片刻便被树藤缠住悬在半空。
手脚被制无法动弹,他只得念动口诀驱动长剑迎击,那树藤却有所察觉,缠过来勒住了他的嘴巴。
玄卿简直想骂娘,后悔小看了这树精,这会真是丢人丢大了。
原本玄卿被制,舒佑应该高兴,但想起他救过自己,他有些不忍心,看了看大哥,但不敢开口。舒溟眉心紧锁,片刻后朝玄卿掠了过去。
倒不是他以德报怨善心大发,他解不开这锁妖网,只有上仙门的人才能解开。
树藤越勒越紧,玄卿能感觉到骨头在咯咯做响,心道我命休矣,却见化为人形的舒溟掠了过来,徒手将树藤劈断。
玄卿得了喘息之机,口中一松念动咒决,剑落入舒溟手中。长剑总比手好用些。
舒溟挥舞长剑斩断树藤,玄卿身上桎梏解开,刚松了口气,却见舒溟逼近将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凛凛道:“放开他们!”
玄卿不置可否,抓住他手腕夺剑在手,凌空画了一个剑决,将再度袭来的树藤劈得七零八落。
“锁妖网已开,带着他们赶紧走。”
舒溟闻言立即返回,片刻都不多留。玄卿哭笑不得,这没良心的,好歹说声谢不是。
老树元气大伤,树藤纷纷缩了回去,钻入地下,天地立时一片寂静,仿佛方才的大战并未发生过。
忽然,老树上的两只灯笼亮了起来,赤红妖艳,如同两只通红的眼睛正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玄卿握紧剑柄正欲迎战,却发现身体动不了了,左肩伤口处的血不知何时化为血雾将他包裹,与灯笼散发出的红雾混在一起,天地皆陷入一片血色混沌之中。
玄卿只觉天旋地转,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眼前有无数红影飞来飞去,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又化为鬼手将他朝老树拽去。
“大哥……”舒佑停下步子,欲言又止。
“不必管他。”舒溟皱着眉头,他知道舒佑想说什么。
“可是……”眼看玄卿要被老树吞噬,舒佑十分纠结。
舒溟凝眉不语,其实方才被带走时玄卿就解开了对他的禁制,否则他也无法从广炎手中逃脱。
那人虽然讨厌,但似乎的确,并不算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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