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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讳莫是相思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情之一字,讳莫是相思。公子的词,读一次,心碎一次。纳兰,他太好了,他视人间真情为圣物,坦荡率直,心底纯净,一身傲骨。所以上天舍不得把他放在人间,早早的收回了他的生命。

从西藏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十一假期结束后,又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每天朝九晚五,日复一日。顾礼回来北京后,一直没有联系过我,我也没有主动打过招呼。我想,也许旅友就是这样吧,一起走过一段旅程,然后互不打扰,各自走开。

转眼间就到了十二月份,秋去冬来。漫天飞舞的叶子又经历了一次轮回。我走在下班的路上,看着此情此景,不觉又想起了一年前,蓝若离开北京时,也是这个季节,也是这种天气。时间过得飞快,每个人的生命都在倒计时。

自从蓝若走后,我便搬到了蓝若的房子住。因为大学毕业时,他打算从家里搬出来独立。但是他的房子刚买没多久,他自己都还没有住过一天,便去了美国读书。临走时,他叫我搬过来住,顺便替他看家。我伤心的想,他一去就是五年,再回来一定会是托家带口了。

冬天的夜晚总是寒冷而又漫长。还好房间里有暖气,早早的睡下,告诉自己,只管好好睡觉,不许胡思乱想,要不然又要失眠了。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听着外边狂风呼啸,停止思想,只数着自己的呼息,很快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周六早晨,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摸起手机看时间。有一条短信,睡眼朦胧中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本以为是垃圾广告推销,没想到短信的内容却让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莫问天涯路几重,青杉侧帽且从容,我是人间惆怅客。亲爱的李晓唐,我回北京了”。读完短信,我惊喜万分,他回来了!他居然回来了!他当然就是我日思夜想的蓝若了。因为只有蓝若知道,我最喜欢纳兰性德,他以前只要碰到纳兰的好词,马上就会抄给我。

蓝若跟我,虽是学计算机出身,却都极爱诗词,之所以我们能够成为知己,也是因为诗词结缘。在理工科类的学生之中,很少有人喜爱诗词,我和蓝若却是个例外。我们对诗词的喜爱,可以用如痴如醉来形容。

蓝若最爱李后主的词,而我大爱的是纳兰性德。蓝若从西藏回来以后,又介绍了仓内嘉措给我认识,我们俩个人又同时极爱仓内嘉措的诗歌。

大学时,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诗词游戏。比如一方说上句,另一方对下句。或者一方说出一句诗词,别一方说出出处。又如一方得了好诗,马上拿给对方炫耀。记得有一次,我成功的骗了蓝若。我对蓝若说,我会背孔雀东南飞。蓝若表示不信,于是我就背给他听。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

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

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

…………

背了十几句之后,我自信满满的说,怎么样,我厉害吧?蓝若一脸狐疑,仍然不相信,他问道,最后一句是什么?我立即答道:“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蓝若在电脑上搜出孔雀东南飞的全诗之后,发现我果然没有背错。其实,事实的真相是,我只背了前几句,中间几句,和最后两句。我一早就猜出,蓝若定会问我最后一句是什么,没想到他果然正中下怀,嘻嘻……。不过蓝若,哪肯轻易服输于我,他一向以取笑和鄙视我为乐,从来就没有说过一句夸奖我的话。本以为让他相信我能背出孔雀东南飞,总该赞赏我几句,谁知道蓝若竟然这样点评,他说:“孔雀东南飞,这么长的诗,谁要是把它背下来,谁的脑子就是有问题。”这个死蓝若,我就知道他不会有一句好话。不过我喜欢与他这样玩,诗词对于我和蓝若来说,其乐无穷。

一年了,蓝若去了美国一年,在这一年里,他很少联系我,几乎音信全无,最多也就只是微信上闲聊几句就不理人了。我本以为我们从此天涯相隔,互无牵挂。没想到他这么快又出现了,出现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我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通了电话,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还是我们以前最喜欢去的那家名字叫收藏时光的咖啡店。再见蓝若,恍如隔世。一年的时间,蓝若更加成熟和帅气了。

蓝若:“晓唐,我感觉你跟一年前有些不同了啊?”

我:“呵……怎么会?我还是我啊。一年的时间,一眨眼的功夫。哼……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蓝若:“还是那么喜欢诗词,一个学计算机的女生,这样会不会太不务正业了?”

我:“这有什么呀,你不是也一样,我除了喜欢诗词,还喜欢Linux和音乐啊,虽然都不太精通,但是也能自娱自乐,呵呵……”

蓝若:“我和你不一样,我诗词好,计算机也好。对了,你的西藏之行如何?有什么收获吗?”

我:“那当然,我有艳遇哦!”

蓝若故做惊讶的样子:“哪个倒霉的男人被你遇到了?你有没有把人家怎么样?”

这个蓝若,一点都没有变,还是没个正经的,整天就想着嘲笑我。

我:“他叫顾礼,是一个天体物理学博士哦,我跟你说啊,他IQ187,人又帅得一塌糊涂,简直无法比喻。我们一起去了珠峰,冈仁波齐,还有拉姆拉措”。

我神采飞扬的向蓝若讲述了西藏之行,以及在路上遇到的种种,重点烘托了顾礼,蓝若仍然表示不屑,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比他更帅更聪明的人。

我:“话又说回来了,你怎么一年就回来了?回来探亲吗?当初不是说硕博连读要5年时间吗?”

蓝若:“当然要回来了,再不回来,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我:“啥?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我会永远见不到你?你怎么了?生病了?不会是得了绝症吧?”

说到这里我已经急出了一身冷汗,两眼惊恐的望向蓝若

蓝若一脸无奈:“呵呵……看来你还真是没有变,想象力还是那么丰富,还和以前一样傻。我又找到从前的感觉了。”

我:“什么意思吗?那你的学业怎么办”

蓝若:“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年的时间不能完成学业呢?”

我瞪大眼睛惊讶的问道:“你已经拿到博士学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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