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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武当山弟子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养父母外,只有蓝若知道,我的童年是在武当山度过的,我是武当山的俗家弟子。当年我的养父母把我从狼口中救下后,带我回到了他们的老家,也就是现在的武当山脚下。我们住在五龙宫村,因为小时候我的体质太弱,两位老人家在我八岁那年把我送到了武当山,跟着道士去读经习武,自此后,我每年的寒暑假,都是在武当山度过的。

我还记得我的师傅叫赵道长。赵道长平时对人很严历,总是不茍言笑,我们几个跟着他习武的小孩子都很怕他。他经常教导我们,太阳升起的时候,万物苏醒,静坐修练可以保养精气神。要摒弃一些凡尘杂念,清心寡欲,修身问道。长夜来临的时候,应该反醒一天的对错,方能平静身心,修成正果。我那个时候那么小,哪里懂得他说这些话的道理。

不过我真正的师傅其实另有其人,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说他叫邋遢,我想他应该是武当山上最老的道士了吧,因为我从来没见过那种头发,眉毛,胡子全白了的人。他亲自教我太极拳和太极剑法,我小的时候很傻,不知道邋遢是什么意思,所以总是傻乎乎的喊他邋遢爷爷。他总是在我最忧伤,最烦恼的时候出现。记得小时候,因为我是一个被人收养的孤儿,经常有无情的小伙伴嘲笑和欺负。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一个人跑出家门,一口气跑到武当山脚下。然后,开始拼命的向上奔跑,经太和宫,过南天门,踏上几乎垂直而上的九连蹬,最后到达天柱峰顶的金殿。就是在太和宫,我第一次遇到了邋遢爷爷。他永远都是那么慈祥,和眉善目的样子。他教给我许多的人生道理,做人的哲学,他说在道的世界中,能够获得一种平和的心境和看待世界的智慧。可是我那个时候太小,并不能完全听懂他在讲什么,我只是隐约记得邋遢爷爷,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晓唐,将来你一定要找到你自己,你才能躲过末法浩劫。

我对顾礼说:“我小时候身体很弱,所以养父母送我到武当山习武。不过我算是俗家弟子,见习道童,呵呵…… ”

由于刚刚陷入回忆,以至于过了好久才想起来回答顾礼的问题。

顾礼有些诧异道:“养父母?那你是……”

我就知道顾礼会有什么反应,苦笑着说道:“我是一个弃婴,是被我的养父母捡回来收养长大的。不过养父母一直对我很好,他们两位老人家都出身书香门第,我在他们的影响和熏陶下,从小到大,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都学了一些。在他们的细心呵护下我长成了一个健康的孩子,至少我的心理很健康,嘻嘻……”

顾礼:“哦,是这样。那你恨你的亲生父母吗?”

我:“小的时候会想不开,不过现在不会了,至少他们给了我一个身体,让我这个孤独的灵魂得以在这个世间行走,不是吗?这样我才能遇到顾礼你呀,呵呵……由此,我还应该感谢他们对不对?”

顾礼听我说完这句话,对着我笑了笑,他笑起来真好看。

“那么这次你为什么要来西藏?”顾礼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这个,我总不能跟他说是为了寻找人生的意义,更不能说是为了蓝若,为了爱情。

“我来寻找转世仓央嘉措,哈哈……”我笑嘻嘻的说道。

顾礼摇了摇头,眼神无奈 ,表示对我很无语。

我只好又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一个孤独的旅行者,在这人世间飘来荡去,无所依托。我的人生也没有什么伟大的追求,一直在昏昏厄厄的混日子。有很多自己喜欢的事,一直很想做,却一直也没有做,一直停留在想的阶段。突然有一天,我意识到一个问题,人生或许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当世界在我身边经过,我该选择哪一种方式度过自己的生命,才不至于当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发现原来一无所得,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你知道,我的生命和其它人相比更是来之不易。生老病死,爱恨离别,每一天都在上演。这一刻还满目繁华,下一刻可能就烟消云散了。是否人生还有另一种可能?听说在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什么事情都能想明白。所以我就来了,我想去看那看不到的东西,听那听不到的声音,知那不知的事物。有的时候觉得,人生在世好寂寞,虽然身处闹市,却觉得整个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和我说话,没有人和我玩,也没有人了解我的感受,我说的话没人懂。我最喜欢三个人,我觉得只有他们才是我的知己。如果有一天,传说中的蜥蜴人真的要统治地球,消灭人类,那么在我死之前,如果能跟这三个人坐在一起喝一次酒,聊一次天,那么我的人生也就没有遗憾了。”

“是哪三个了不起的人让你这么喜欢,说来听听?”

“李煜,纳兰性德和仓央嘉措。呵呵……你认识他们吗?看他们的诗词,我觉得我和他们是心灵相通的。” 我笑了笑得意的说道。

顾礼说:“认识倒是认识,可惜他们不认识我。不过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没人和你说话了。”

“哼!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说出来只会被你嘲笑,这话我只对两个人说过,包括你,一般人我是不会对他们说起这些的。”

顾礼:“当然,因为一般的人精神都是正常的。那么另外一个人是谁?”

我轻轻笑了笑说道:“他叫蓝若,可我喜欢叫他达摩,因为他的英文名字叫damocles。是个和你一样有着聪明头脑的男生。他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能聊几句的好朋友,我的大学同学,现在在美国读计算机博士。曾经我最依赖的人,可是他现在远在千山万水。我不知道他境况如何,有了哪些际遇,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

想来他或许已经忘记我了。世人常说什么天长地久,其实到头来也只不过是误会一场,谁会永远和谁在一起,谁又会永远记得谁呢。

说起我和蓝若之间的故事,那话就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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