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衣服的郑知了从屋子里出来正好碰上了要出门的黄友良。黄友良扶着门蹲下来摇摇摆摆地要换鞋子。
换完鞋子黄友良站起身向郑知了打招呼要走。
“黄大爷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不留下多呆会?”
郑知了恋恋不舍地看着黄友华大有想要拉着他吃晚饭的意思。
黄友华笑着摆摆手刚想说话,在一旁休憩的谈青插了一嘴。
谈青坐在沙发上吃着黄友良刚给他剥的香蕉单手玩着手机说:“他要回家喂猪,等不及了。”
“猪不是刚喂完吗,谈青你还肚子饿啊。”黄友良掐着腰指着谈青笑话他。“你还要吃啥,爷爷帮你做。”
“滚蛋。”
黄友良又转头笑着跟郑知了说:“这小子放屁别听他瞎说。小郑啊,我看外头天又黑起来了,我想着等会可能又要下雨着急着走,就不在家里多呆了。”
郑知了看向窗外,又是乌云密布有点要打雷的意味在。他连忙点头送着黄友华到电梯门才被迫停下。
“行了,回去吧,就送到这差不多了,我又不是像你们这样的小孩子,走不丢哒。”黄友良坐在电梯上将郑知了拦在外面,“你要是跟我下去了,等会下雨又要淋湿了,淋湿了容易感冒,年轻人保重身体别送我了。”
说完,黄友良便摁下电梯下行键笑嘻嘻地挥手和郑知了告别。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黄友良完美无缺的笑脸渐渐收敛,他掐着大腿的手慢慢松了力气。他原地踉跄了一下倚在电梯的护杆上大口喘气。
他看着渐渐跳动的数字慢慢展开释怀的笑。
“叮——”电梯落在一楼缓缓开门,黄友良拖着不能动的腿步履蹒跚地走出来。站在住户楼下,黄友良意味深长地往上看谈青住的那层楼留下一抹淡淡的微笑。
郑知了送完黄友良后回到家里,谈青还坐在沙发上带着之前的耳机像是在和谁交流。聊天中途谈青抬眼看向郑知了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郑知了点了点头轻声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郑知了回到屋里长舒了一口气,他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他原本还要向谈青解释他为什么换工作没告诉他还要骗他这件事,现在谈青在忙无暇顾及,也是松了一口气。
郑知了累了一上午,到现在还没正式休息,他瘫倒在床上看着外头成堆的乌云滚在一起,想着今晚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
屋外传来了几声扫弦的声音,郑知了躺在床上听着从门缝溜进来的音乐坐起了身。这声音不像是从琴房里露出来的,反倒像是从客厅里来的。
郑知了走到门后拉开一条缝顺着缝隙,他弯腰看向沙发上露出半个身子和琴头的谈青。
正对着,电视上冒出一堆人头张着嘴无声与谈青交谈。灯红酒绿的背景搭上不同人种之间群魔乱舞。在那样的背景下,和谈青聊天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个个脸上浓妆艳抹看不清五官。
谈青微微抬头看向电视上的人像是在笑,他手上不停摆动琴弦,熟悉的旋律传到郑知了那边,郑知了还没听清具体的旋律,谈青就摁住问道:
“这段改成这样,怎么样,可以吗?试了七八遍就感觉这样稍稍好一点。”
六七个人挤在屏幕前一个个抢在前头说话,谈青皱着眉厉声让对面安静,他们瞬间闭上嘴巴老实巴交的。
谈青抬抬眉让站在第一位带着刺猬头穿着牛仔马甲的男人先开口:“宫威你先说。”
被点名的宫威被推到屏幕前,他捂着耳朵朝着屏幕不知道在喊些什么,郑知了只能看到他的嘴形猜不出细节,他只能听到谈青听完宫威的话后微微点了点头小声说:“确实,我也觉得这块应该多一点和弦,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加进去。前急后缓不适合这首,但后急前缓又不适合这个旋律。”
“继续。”谈青看着宫威身后蠢蠢欲动的几个让他们再轮流评价,“阿听来……”
一连六七个,谈青最开始的旋律弹奏了不下十次,屏幕里的人一张开嘴,谈青就重新再试一次给他们听。
谈青像是不知疲倦那般,埋头抬头瞬间,又一段微微调整过的旋律出来。六个人里一半点头一半摇头,评价好坏参半。
谈青轻啧一声咬着牙又一次弹奏,像是和这段旋律杠上了一样不死不罢休。
郑知了躲在门后听着谈青听着屏幕里六七个人的评价一遍遍地调整自己歌的旋律一时忘了时间。今天的练习时间依旧远远超过了谈青平时去工作室的时间,谈青有些精疲力尽,他简单跟视屏里高兴激动的那群人告别就赶忙退了后台。
谈青收回手机扯下耳机抱着吉他准备将它放回琴房自己回房休息一下,他一转身看到郑知了正躲在门缝看着他。
发愣的郑知了抬起眼正好与谈青对视一眼,被捉到的知了瞬间脸不红心不跳的关上门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当然他内心也希望谈青也能当没看见一样。
谈青看到郑知了关上门时落荒而逃的眼神有些奇怪,他转身回看还留有余温的电视有些纳闷,他在怕什么?他又不吃人……
没看到我、没看到我、没看到我……
谈青太累了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郑知了刚才在干嘛,他只是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想要询问的话但下一秒就被侵袭而来的疲惫感淹没剥夺说话的能力。
昨天晚上他在琴房呆到后半夜,借着琴房里的超强隔音能力他几乎将屋子里所有的乐器全部演奏了一遍——除了那架钢琴。谈青抱着吉他、小提琴、贝斯看着早已因为年久失去音准的钢琴弹奏着最简单的歌曲一遍又一遍,像是渴求这架钢琴能够无人自弹与他合奏。
一大早,宫威他们卡着时间给他打了越洋电话说是要和他一起分享国外音乐节的热闹场景。
尚未完全恢复精气神的谈青慵懒地躺在床上原想拒绝,但他想到前不久自己把《无名》的第三段小节调整了一下正愁没人评价便果断爬到琴房将歌曲给他们演奏了一遍。
期间因为郑知了和黄友良中止了一下,但后面郑知了和黄友良一走,对岸之外的他们又一次给他打了越洋电话。他们以伴奏乐队的身份赶到了音乐会现场的后台候场想着这么光荣的时刻应该和谈青一起分享便主动连线他。
谈青笑着骂了他们几声便想挂断,宫威和苏黎听两个人不像其他人那么幼稚夺过手机就跟谈青说美国这边的乐队风气不太好。谈青的精神不太对劲,他简单应付几声就准备挂断电话。
但对面那几个收到打击乐的鼓舞,十分亢奋,他们抓着手机想让远在大洋彼岸的他也一起激动起来。
谈青见他们这么高兴自己也不能扫了他们兴,谈青应付了几声,听到他们身后一位刚上台的著名的指弹艺术家抱着吉他上台弹出一段堪称炫技之作的歌曲,刚还极为冷淡的现场瞬间热血沸腾。
除去噪音,谈青听到一个小片段瞬间福至心灵有了对第三小段新的灵感。
谈青将他们切在电视大屏上,自己抱着吉他按照刚才听到的旋律加上自己的理解混搭在一起。郑知了看到的正好是谈青准备将新编曲的片段弹奏给那群毛小子们听。
谈青跟郑知了比打电话的姿势被他们几个看得一清二楚,一个两个像是集市上买菜的人一样你一言我一语问他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他们不认识的人。
谈青简单的说了几句忽悠过去,便低头将新编的旋律谈给他们听转移他们注意力。第一遍的旋律没有和弦,改变后多增加了一点和弦以及交替拨弦的指法,让整个片段多了些起伏。
他把新编的第三段弹给他们听,陌生的指弹连同扫弦、拨弦有些磕绊但总体不错。
宫威和苏黎听对此表示赞同,但身后几位却秉持着反对意见,他们说整段与全曲曲风不对,会四不像。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对着谈青的第三片段提出不少自己的见解,谈青没有反驳他顺着他们的意见不断调整更改。他埋下头,琴靠在自己膝上,扫弦时带来的震动感维持了近半个小时。
不同片段的《无名》弹了一次又一次,谈青依旧拿不准该采用那一套旋律。
谈青预支的精力全盘托出毫无保留,他脚踩在地上感觉地板都是软的。
谈青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还没脱掉一只拖鞋还半套在脚上便自顾自地睡去。
郑知了匆忙关上门后在门口等了三分钟听着谈青的脚步声慢慢走远他以为自己刚才速度很快没让谈青起疑便放心下来。
郑知了目前还没有找出什么理由来告诉谈青他为什么会骗他。
因为不相信?因为不熟?因为不想麻烦人?
好像都有,郑知了回想起这几天的和谐相处,又好像都没有。
郑知了坐在椅子上看向被乌云压得更近的天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一道闪电劈过,郑知了的房间里霎时间装满了光,郑知了合上眼下一秒轰雷贯耳。
天气急转直下,雨滴透过乌云坠落,郑知了颤抖地将窗帘拉好不留一丝缝隙。又一次电闪雷鸣,郑知了看向对面那层住户楼抓着窗帘的手止突然松了力气。
一件红白相间的衣服带着衣架子从未关上的窗户缝隙中逃了出来。雨大风急,挂在杆子上的衣架被吹了下来。衣服被刮到半空不断折叠,顺着风忽上忽下。
大风劲一过,衣服没了依靠,一瞬间便从20几楼的高度摔了下来。郑知了惊慌失措地冲到窗前想要去接住衣服。
手掌拍着玻璃一次又一次,他眼睁睁地看着衣服坠落砸在水泥地里,衣架折断衣服沾上泥泞。郑知了瞪着双眼恍若失神。
郑知了无神地抬眼看向自己因拍窗泛红的双手,一个恍惚间他看向自己手上覆满还带着温宴体温的鲜血。双手不受控制地渐渐向自己逼近。
郑知了主观上想要逃,但他整个人却像被冻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双脚不听使唤,只有那双无法被他左右的手慢慢朝他而来。
“不要,不要……”郑知了瞪大双眼摇着头想要拒绝,他想要挣扎想要摇头想要逃跑,却不能。
那双无法控制的手缚在他脸上,呜咽声从指尖落下,泪水透过指缝连绵不绝的坠在地板上。
窗外刮起簌簌狂风,斗大的落叶盖在保安亭里,黄友华敲着腿看着不安分的树枝感叹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哦……”
这本字数预估错误,我估计是要写个四十来万字了(扶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怎么越写越多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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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奏《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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