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蜚,他要开学了……”——仓颉《玻璃糖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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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点水的一下,脑袋像有什么轰然炸开,空白一瞬。
她被他捧着脸和他对视,少年长长的睫毛仿佛能戳到她的心尖,吻过自己的嘴唇,软得不可思议。
而他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因皮肤白无处可藏,青涩得不像话,也纯情得不像话。
心口的小鹿跳得快要疯掉,简直要把心房跳出个窟窿,江皓月害羞,害羞到想把自己藏起来:“我帽子呢?”
她懵懵地去摸自己的衣领,才想起现在是夏天,裙子是长不出卫衣的帽子的……
就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我帽子呢”,裴鹤宁竟然听懂了,轻抚在她脸侧的手指,勾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到自己怀里:“这儿呢,给你藏一下。”
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下方,呼吸之间,都是他身上的薄荷香气,江皓月脑袋里似乎有弹幕,在尖叫、在刷屏——
呜呜呜好温柔……
是初吻!生日这一天的初吻!
他的嘴唇怎么会那么那么软啊啊啊啊……
今天真的不能更完美了!
好半天,江皓月抬起头,盯着男朋友近在咫尺的帅脸,美滋滋道:“其实你才是生日礼物吧……”
裴鹤宁摸摸她的头:“如果你愿意收下的话。”
她喜欢被他摸摸头,带着纵容和安抚意味,就好像她还没长大、是被宠爱的小朋友。
她告诉裴鹤宁:“我去年的生日愿望实现了。”
“什么愿望?”
她嘴角抿着笑,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希望今年生日你还在!”
那个时候她真的很乖很纯情,只是希望今年生日他还在,都没想过会跟他牵手拥抱、还有亲亲。
江皓月收紧环在少年腰身的手臂,仰起脸问:“你呢,去年给我过生日的时候,你都想了什么?”
脑海自顾自浮现她那天的集训恶心穿搭、哭过的红红的眼皮和手指洗不掉的铅灰,她又说:“是不是觉得这个江皓月哭哭啼啼的真麻烦?”
十八岁生日的江皓月被爱意包围。
十七岁生日的江皓月自己一个人在离家八百公里的地方偷偷哭。
“那天我在想,如果我不是十七岁,是二十七岁就好了。”
江皓月不明所以,只是觉得裴鹤宁目光好温柔、温柔到让人心甘情愿溺毙在里面。
“为什么呀?”
裴鹤宁语气很软:“二十七岁的话,应该就可以在你哭的时候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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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高考成绩公布。
七月中旬,裴鹤宁收到警校的录取通知书。
他复印了一份,放到妈妈的墓碑前。
“还说上警校要打断我的腿呢,”他看着母亲警服笔挺的遗照,喉咙发涩,“连来我梦里看看我都不肯。”
八月底,警校开学,随之而来的是三十天警训,期间手机上交,将会彻底和外界断联。
裴鹤宁先江皓月一步,开始收拾离家的行李。
“降温喷雾买了?速干短袖带了?袜子和运动鞋都要黑色的,你那些白色运动鞋就别带去了,不合规定,也没时间洗,你小子又有洁癖。”
“小时候别人踩到你的白色运动鞋,你都能上学上一半气呼呼跑回家。”
裴鹤宁抬头,妈妈坐在沙发上,对着他的行李箱挑挑拣拣。
他张了张嘴,太长时间没有喊过那个字,以至于嗓音发涩:“妈……”
妈妈笑着:“还是考了警校呢。”
她手里拿着他带给她那张录取通知书,一行字一行字看过去,眼里是一个母亲的骄傲和赞赏。
“您不生气?”
“我骄傲都来不及。”
嘴硬心软。
裴鹤宁想笑,眼眶先湿润,垂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的模样,像个受了很多很多委屈的小朋友。
“长大很辛苦吧?”
裴鹤宁否认:“没有。”
妈妈脸上流露出类似捉弄小孩的表情,很八卦地问:“因为那个小姑娘?”
“您怎么知道。”
“你妈我一直看着呢!”
妈妈的语气很骄傲,可当她看向他,眼底都是浓重的不舍和心疼。
“你抱着我遗照的时候我在,你藏起我的制服的时候我在,你和爸爸吵架一个人离开家的时候我在,你在地下室看着我的身份证哭的时候我在,除夕夜你对着我照片发呆的时候我也在……”
母亲起身,面容重新变得年轻,好像又回到她最骄傲的年纪,身上警服笔挺,没有一丝褶皱。
柔柔的光笼着她,她最后一次摸摸他的头:“但是现在,你长大了,妈妈也要走了。”
……
裴鹤宁开学前一天,江皓月拎着大包小包风风火火来了。
父亲再婚后,裴鹤宁就搬出来自己住了,这套房子是母亲的婚前财产,位于市公安局家属院。
密码锁录了江皓月的指纹,当时江皓月扑闪着一对圆眼睛,贼兮兮吓唬他:“你不怕我来偷东西哇?”
裴鹤宁忍俊不禁弯下眼尾:“这里最值钱的是我,把我偷走吧。”
眼下,她把重重两个纸袋放到桌子上:“这个袋子里是日用品,降温喷雾、防晒霜、药膏、洗漱用品什么的,是我妈妈给你准备的。”
“这个袋子里是吃的,除了零食还有我爸刚出锅的红烧排骨、糖醋里脊、大米饭,可香了,你闻闻!”
说着说着,她就有点难受。大学就要开学了,多开心多骄傲的事情呀,共和国警官的摇篮呢,都没有人送他。
听说裴鹤宁他爸再婚,又生了小孩,宝贝得不得了,欢乐哥撞见过他爸抱着小儿子逛超市买玩具的场景。
裴鹤宁没看袋子里的东西,只是牵过她的手,看她被袋子勒出红痕的手指,慢慢揉着:“帮我谢谢阿姨叔叔。”
“谢什么,”江皓月得意,“我妈我爸可喜欢你了。”
“你吃晚饭了?”
江皓月摇头:“没呢,我来和你一起吃。”
裴鹤宁拿出江教授给他打包的饭菜:“我去热一热。”
“那我和辛巴去给你收拾行李箱。”
裴鹤宁有点洁癖加强迫症,这俩结合威力不容小觑,床边放着他还没有打包的衣物,一沓一沓非黑即白,叠得整整齐齐。
好好一个冰山帅哥,颇有点宜室宜家的人夫感。
眼前摆在地板上的黑色行李箱老大一个,分开突然有了实感。
明天这个时间,裴鹤宁就已经在学校了,是不是已经上交手机了?
裴鹤宁推开卧室门,不见江皓月,辛巴一脸无辜,趴在他的行李箱旁边。
行李箱的盖子鼓起来,拉链没有拉上。
他走近了些,弯腰打开自己行李箱,然后看到把自己装进他行李箱的江皓月。
棉质长裙,短发,抱着膝盖缩在里面,软软笑着和他say hi,满心满眼,都是他。
让人心软如泥。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体验过“不舍得”这样的情绪。
像是无形中有根红线绕过他的心脏,而线的另一段,在江皓月手里。
他好笑又心软,蹲在她面前,放轻语气问:“是谁给你盖上的盖子?”
江皓月毫不犹豫供出同谋:“是辛哥!”
“在里面不难受吗?”他起身,把手递给她,“出来吧。”
江皓月不情不愿搭上他的手,可怜巴巴:“把我一起带走吧。”
眼角眉梢,都是不加掩饰的不舍,孩子气地想要跟着他一起上学。
之前没有天天粘在一起也还好,现在每天见面、每天抱抱、每天像小狗碰碰鼻子一样碰碰嘴巴,这几天想到裴鹤宁要开学,她都睡不着觉。
裴鹤宁没说话,江皓月乖乖起身不再闹他。
只是她还没站稳,就被他拉进他的怀里,毫无防备。
“江皓月。”
裴鹤宁清俊的眉眼在眼前放大,五官已然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深邃英挺,感受到他呼吸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声音不稳:“嗯……”
男生的手指轻轻抚摸她脸颊和耳朵的交界,眼神直白带着侵略感,跟她确认:“接吻吗。”
江皓月心跳慌乱,点头的下一秒,嘴唇有柔软温热的触感落下来。
裴鹤宁漆黑浓密的睫毛,鸦羽一般低低垂下,她心悸着闭上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其他感官愈发敏感。
她感受着唇上从青涩克制、浅浅的啄,慢慢变成含住下唇的轻吮、和温柔到心颤的厮磨。
江皓月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他的T恤下摆,慢慢失掉力气,绵软一片。
裴鹤宁抵着她的鼻尖轻轻蹭,嘴唇短暂分开的片刻,他低声命令:“喘气。”
江皓月懵懵地睁开眼,脑袋在缺氧。
喘气的空隙,裴鹤宁又追着亲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皓月脸埋在裴鹤宁怀里,呼吸慌乱无措。
嘴唇被吮得发麻,似乎还停留着被吻的触感,人踩在软绵绵的云朵里没有实感,要紧紧攥着裴鹤宁的T恤,才能不从云朵里掉下去。
“明天你就去学校了……”
裴鹤宁“嗯”了声,嗓音不像平时清润,落在耳边,耳朵尖儿过电一样发麻。
江皓月忧心:“会不会有小姑娘喜欢你啊?”
裴鹤宁:“不会。”
江皓月皱着眉捏他的脸,十八岁的男孩子皮肤嫩得能掐出水,近看都没有毛孔的,手感比想象中还要软还要让人上瘾。
刚接过吻的嘴唇,很红,她不敢多看。
“我还挺担心的,那你都不担心有男生追我吗?
裴鹤宁垂眸,看向怀里的女朋友。
发丝很软,眼睛很亮,是所有人的小太阳。
只要了解她,就会喜欢她。
可小太阳也会下雨。
他开学后,会有一个月和外界失联,在这一个月里,她要离开家,去到新环境,自己一个人。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给家里打电话,拼命忍着哭的样子。
“担心。”
江皓月听裴鹤宁这样说,嘴角抿出弯弯的弧度,笑意亮晶晶。
下一秒,却是落在额头的吻,和他低而轻的嗓音:
“但我更担心,你哭的时候没人哄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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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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