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我以前虽然……但我对你一直是真心的。”
裴致吞吞口水,却不太敢直视林如故那双曾经让他一眼万年的眼睛。
没有一丝情绪,冷若山雪。
树影摇晃,两人之间唯有长久的静默,良久,才被林如故的冷笑声打断。
真心?
他在出轨、解除婚约、再次订婚后,居然还能跟他谈“真心”。
他太了解裴致了。
这种人是永远不会有真心的。
“所以呢,”他抱臂站在树荫下,神色冷淡,“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罢,还没等裴致回答,他没再分给裴致一个眼神,径直上楼离开,头也没有回。
裴致站在原地,想伸出手,却想起来现在的自己似乎再也没有把他留在身边的资格,他看过林如故太多背影,却似乎从未见过他一个笑颜。
他见过少有的几次,林如故站在盛浔身边,笑意盈盈。总有不长眼色的,在他耳边说他们般配。
裴致很清楚那时林如故的笑也并非真心,是生意场上的逢场作戏。
可即便是这样的,他也不曾对裴致露出过。
上次在电话里听见的那个不知道是alpha还是omega的绿茶小三,裴致并没有放在眼里,他知道那是林如故故意弄来气他的,林如故看不上这种人。
气头过了,他反倒觉得高兴,林如故这么做,不正是代表他在乎自己吗?
待时沉新慢悠悠回去时,裴致已经离开。
午后夕晖倾落的阳台上,时沉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菠萝味的气泡苏打水,拧开了瓶盖。
林如故在隔壁阳台上整理花架,听到落地窗的动静,抬眼与他对上视线。
时沉新仰头喝了一口,笑道:“冰镇的,要吗?冰箱里还有。”
他们阳台离得很近,近到林如故可以看清汽水包装上的印刷的字。
菠萝汽水。
压根就是在耍流氓。
林如故收回目光,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刚才不小心沾到的泥土。
“看上去很难喝。”
被林如故一口否决,时沉新也并不恼,低头轻笑一声,又装作无辜地看了一圈汽水包装,故作可怜道:“嗯?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个味道呢。”
午后的日头稍稍收敛了一些,不再像中午那样灼热毒辣。
他们两人的阳台上都支了一个小遮阳篷,恰恰相邻。
林如故坐在棚子底下,把电脑搬了出来,处理未完成的工作。时沉新则坐在另一侧,悠哉悠哉喝着汽水,蹭林如故家阳台飘散过来的花香。
这几日,他们楼上的邻居正在搬家,偶尔会传来几声家具挪动,嘎吱嘎吱的声音。
旧居民楼的墙面老旧斑驳,花叶的影子投射在白色的墙上,留下晃动的夏意。
“楼上阿姨搬走,我们楼里好像没多少人了,”时沉新微微后仰,靠在阳台上的小沙发上,轻叹一声。
说罢,他话音一转,微微侧头望向林如故,道:“你以后也会搬走吗?”
“不会。”
林如故手上工作未停,却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里离盛世很远呢,”时沉新没有直接问他为什么,只是漫不经心道:“工作通勤岂不是很辛苦?”
林如故微微抬眼,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是,”他轻轻开口,键盘上的手指微顿,他目光移到身侧盛开的无尽夏身上,“但是不会搬走。”
时沉新余光捕捉到了他细微的表情和动作,忽而想起林如故家里一些违和的小细节。
简洁现代的客厅,为什么放着几个一眼看上去就很陈旧的柜子,包括林如故卧室的一些小物件,满满一阳台的花,似乎和林如故这个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回想起赵叔同他提起林如故的时候,有些奇怪的话语,他知道这大概是他所不能随意揭开的东西。
时沉新如今解决了两个心头的石头,他和他家人的命运已经被改写,他完全可以在这个时候就全身而退,撒手不再管后面的事情。可他还记得,记得他任务里曾经有一条叫“帮助林如故完成救赎”。
可直到现在,他都不认为对方需要他。
他本就能做到。
“你呢?”
他出神之际,林如故却忽而轻声开口。
“我?”时沉新微微坐直身体,唇角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你希望我搬走吗?”
空气骤然寂静,回应他的,是片刻的沉默。
良久,林如故收回目光,语气依然不咸不淡。
“搬吧。”
“为什么?”
“清净。”
几日后,微风酒馆小包间。
盛浔难得清闲,今日下班后和时沉新唐钰秋两人约在老地方见面。
微风酒馆是盛浔老朋友的店,虽然开在市中心,但周遭环境却是难得的宁静。
时沉新不喝酒,按照惯例点了一杯气泡水。
“上次时姨他们的事还没问你,没出什么问题吧。”
时宛他们那天险些遇难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盛浔虽然当天礼貌性地慰问过一遍,但彼时对方要应付太多人的“关心”,盛浔自然也没有仔细问。
“没事。”
时沉新拍了盛浔肩膀,语气轻快。
“你不知道呢,”唐钰秋放下手机,忽然凑过来,表情有些奇怪,“那天多亏了如故陪着,进碧水湾之前劝住了他们,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说罢,他唐钰秋还摇着脑袋,缩了缩肩膀。
“你怎么知道?”
时沉新问。
“时姨亲口告诉我的呀!”
好吧,差点忘了唐钰秋闲得没事总往他家里跑。
听罢,盛浔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太惊讶的神情。
“我知道,林助那天是和时董他们一起离开的。”
唐钰秋抬抬下巴,忽然拽住时沉新,一脸神秘道:“我跟你说,上次我去你家玩,时姨一直拉着我打听你和如故的事儿,要不是我嘴严,没给你供出去,否则你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时沉新手里捣鼓着唐钰秋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小桌游,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我跟他能有什么事?”
谁知他话音还没落,却被唐钰秋踹了一大脚。
他一脸不可置信道:“你时沉新怎么是这种人!”
听罢,时沉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林如故易感期那事,耳根微微烧了一下。
“行了,都说我们是清白的。”
“你看我信你吗?”
一旁的盛浔满头雾水:“到底什么事?”
正当时沉新打算找个话题把这事儿揭过去的时候,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忽而震动起来。
唐钰秋站得近,看清了来电人的信息。
“秋子,谁?”
“啧,”唐钰秋语气有些不耐,“姓裴的。”
裴致?
时沉新接过唐钰秋递来的电话,缓步走到了包间的落地窗前,并未避着在场的另外两个人。
“喂,哥找我有事吗?”
电话一接通,他就已经换上了乖巧的语气,若非表情仍是冷淡,唐钰秋都要以为自己误食毒蘑菇产生了幻觉。
“沉新,我要出国了。”
听罢,时沉新瞳孔微缩。
出国?
原著里,时家人全部死光后,裴致在家人和谢行歌的鼓励下决定参与遗产和公司股权的竞争后,才有了和谢行歌一起出国这段剧情。
现在,时家人没有出事,出国的节点却提前了这么久。
契机是什么?
“哥,怎么突然想出国呀?”
“没什么,只是想出去闯一闯,积累点经验,回来随便做出点事业。”
裴致这话实在粉饰过度。
听罢,时沉新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此刻的裴致即便已经跟谢行歌订婚,攀上了谢家的高枝,但他现在还是一个只会挥霍家里钱财的花花公子。
一订婚,多少眼睛盯着他。
谢家本来就瞧不上裴家,更瞧不上裴致,那么多私生子虎视眈眈,谢行歌也不可能不着急。
原著的这个时候,他们虽然已经旧情复燃,但并没有被曝光,私底下谈恋爱根本无人在意。
可这一次,他订婚后不慎爬上了一个和自己不匹配的圈层,身边的同龄人个个事业有成。
他这种心比天高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
裴致是典型的眼高手低,若非原著主角光环和满身气运,他这种智商和手段,怎么可能在一种竞争者里脱颖而出?
扳倒盛浔更是异想天开。
但他似乎有些过度自恋。
出国积累几分经验,回国就想随便做出事业。
挽尊罢了。
时沉新并没有拆穿他,只是维持着乖巧的小表弟人设。
“哥你什么时候走呀?”
“下周的飞机。”
“真可惜,都来不及聚一聚。”
对方沉默片刻,忽而有些纠结地开口。
“沉新,我不在国内,麻烦你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呀哥?”
“帮我看着你嫂……林如故。”
听罢,在场三人都不约而同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唐钰秋险些冲上来对电话那头破口大骂,却被时沉新轻轻拦住。
他微微挑眉,神情戏谑,语气却依然傻白甜。
“好呢哥,嫂子身边有任何情况,我一定向你汇报!”
说完,两人又寒暄几句,终于挂断了电话。
“你疯了?答应他这种请求。”
唐钰秋斜睨他一眼。
时沉新将手机随手撇到一边,唇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答应他是一回事,我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咯。”
这世界上有一个词叫阳奉阴违。
他一边说着,一边点开林如故的聊天对话框,找到了刚才的通话录音,发了出去。
这边信息刚发出去,他又收到裴致发来的消息。
“沉新,靠你了。”
“嫂嫂交给我,哥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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