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监控室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高挑女性最快回过神来，她捏紧耳麦：“南国，郑南国，快回答我……”
耳麦那头除了滋滋的电流声，什么也听不到。
她咬牙按掉通信，拉扯电脑前的二人：“快，我们得去救他，如果他在意识战场内被崔朝歌‘认定’死亡，那就完了！”
少女和郑紫丝毫不敢耽搁，二人动作迅速，率先从地铁口跑出来。
一出来，就能看见不远处正在冒着浓烟的高层办公楼，和楼外旋转绕飞的武装直升机。
这一切在空旷黑暗的无人街区显得尤为诡异。
少女一边跑，一边忍不住怒骂：“什么神经病能想象出一个直升机追杀自己，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崔朝歌她脑子有问题吧！”
“正在扫描媒体数据库匹配‘武装直升机扫射大楼’行为模式……”
耳麦中传来小河不疾不徐的女声：
“匹配结果：
基于提问用户年龄层典型认知偏好筛选推荐，某著名侦探动画电影中，有武装直升机扫射东京塔剧情，请问是否需要调取……”
“闭嘴啊！！谁要你在这时候分析我的爱好了啊啊！！！”少女羞怒大喊。
二人冲到离大楼一百米外，不敢再靠近，怕被大楼掉下来的残骸砸中。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几层持续遭受枪击，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心急如焚。
身后传来“滋嗡滋嗡”的摩托车声，二人回头，看到高挑女性骑着一辆拉风的川崎停在了后方。
少女和郑紫对视一眼，都默契地堵住耳朵蹲下。
就见她长腿撑地，跨坐在摩托车上。解下背后的火箭筒，撕开蜡封保鲜膜。
抵肩瞄准。
击发。
“噗咻——”
火/箭/弹划出扭曲的硫磺色轨迹，直冲上云霄，和还在绕行大楼的武装直升机正面相撞。
科技园外，高低错落的住宅区灯火通明，在柔和的雨水之中，显得那般安静祥和。
科技园内，剧烈的大爆炸，引燃了整片天空。
高挑女性吹了声口哨，收起空了的弹筒。
“走，我们去救南国出来。”
可还没等她启动川崎，燃烧的直升机忽然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撞进了大楼中，郑南国和崔朝歌所在层下方的十几楼开始起火。
火焰堵住了所有往下逃生的通道。
三人吓傻了，呆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少女起了哭腔。
“糟了，战场内以崔朝歌的意识优先，咱们的影响力有限……”
“那赶紧把战场破坏掉！”
高挑女性狠狠抓了把头发：“……我做不到啊，你忘了吗？以她为目标开启的战场，参战者是她下意识生成的敌人，除非她杀死所有敌人，或者被人杀死。没有胜者，战场根本不会结束。”
二人面面相觑，想起这也是封神战争的结果令所有人都困惑无比的原因。
战场，注定是一个分出胜负的地方，崔朝歌怎么会活着回来？
郑紫盯着大楼，突地伸手指向二十五层：“等等，你们看那是什么！”
破碎的落地窗外，有两个小点跃出，眼看就要飞速下坠。
上面的那个跳出的一瞬就打开了弹射降落伞，而下面那个还在自由落体。
三人顾不得被残骸砸到的危险，都向大楼移动去。
待看见下方的小点是谁时，登时吓得心胆俱碎——是郑南国。
他被粗大的消防水管捆得结结实实，眼看就要头朝地摔个粉碎。
却在离地十多米的空中忽然被拽住……原来水管的另一头系在朝歌身上，她操控着降落伞平缓滑行，间接避免了他直接摔死。
但十几米高度的缓冲减速，并不能带来多少安全，他重重地砸在地上，整个人像个破布娃娃滚到路边草丛才停下来。
“南国！”
三人什么都顾不得了，赶紧就要冲上去救人。
“啪啪啪……”
凌厉的子弹打在地面，阻断了她们的脚步。
朝歌单手持冲锋枪，操控降落伞打旋下落。枪口始终指着马路上的三人。
好像这三人被她一个人包围了。
呼啸的风声冲刷着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
高挑女性叹了口气，从川崎上下来，向朝歌举起双手。
少女一脸不服气，但看到朝歌准确降落到了草丛，挡在了郑南国的前面，她也只剩和余下的郑紫一起投降这一个选择。
朝歌落地就地一滚，随后缓缓站直身，单手解降落伞绳。
有大楼正在燃烧的火光作为光源，三人能看清她身上每一处痕迹。
风衣袖子已经完全破碎，裸露在外的受伤胳膊全是被风干的血。病号服沾满了黑的红的污迹，根本辨不出原始的颜色。
但她挺直地站在那里，布满血痕的脸上，双眼精明锋利，持枪的手臂有着拉丝般的肌肉阴影。
没有人敢怀疑她剩下的战力。
“你们，”她轻声笑道，“可以挑战我的耐心。但……草丛里的那个等不了多长的时间。内脏破裂、下肢粉碎性骨折……这种程度的伤，如果十分钟之内不止血，我‘相信’他肯定是死了。”
少女咬牙切齿，下一秒就要骂出来。高挑女性很快开口。
“我们是郑家人。”
空气静了静。
朝歌皱眉：“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那我说详细一点，我们来自崔家的敌对势力，我叫郑风月。”
“这两叫郑明熙和郑紫，加上草丛里的郑南国，我们是堂兄弟姐妹。”
朝歌：“……”
郑风月奇怪：“你还没听懂？！报道上不是说你只失去了封神战场内的记忆吗？”
郑明熙忍不住了：“风月姐，你别废话了，我看她就是在装傻，想等着南国失血死掉！我们和她拼了，反正在战场她也杀不了我们。”
喂喂喂小祖宗……
郑风月压低声音：“你俩是没事……我刚刚打了直升机，算我介入了战场。如果她杀了我，我真会死。”
“呵……”朝歌笑着抬了下手腕，才发现并没有以往熟悉的那块智能手表，但她还是悠然地做完全套动作。
“你们慢慢吵，我一点也不着急。我的耐心还有足足十秒，10……”
郑风月不再犹豫：“我就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参加的封神战争，源自历史上崔郑两族之间每百年一次的斗争。我们和你们，是唯二拥有轮回能力的家族。”
“我们共同争夺七个席位，共同送参战者进入异世界战场，然后等待胜者的出现。”
“原本数百年来，两边各有胜负。但在上个百年崔家得胜后，你们破坏了只在战场内进行斗争的公约，竟然在这一百年的休战期私下对我们进行追杀。到如今，郑家只剩一只血脉。”
“为了挽救家族的命运，为了让我们活下去，大哥他瞒着我们，参加了这一次的封神战争……但他没有从里面出来。”
话说到这里，三人的情绪都有些低沉。
朝歌眯起眼：“所以，你们认为我杀了他？”
郑风月深呼吸，咬牙挤出笑：“是我们误会了。你应该已经发觉了这个意识战场的规则吧……但刚刚你并没有让哪个死掉的黑衣人出现他的脸，也没有幻想出作为强敌的他。”
她对自己暗自强调，一定要忍住这口气，保下郑南国的命要紧。
失去大哥后，他可是伯母仅剩的孩子了。
可话到嘴边，还是脱口而出：“虽然也可能你其实已经杀了他，只是失忆不记得他的长相了而已……”
郑明熙直接打断她：“崔朝歌你少装了，还失忆……失忆就可以无罪吗？你当自己是什么穿越小说的女主吗？”
“成为封神战场的参战者，代表从一开始你就选择了杀戮。这是你永远也洗不掉的原罪！哪怕你是个穿越者，只要你在这具身体上，便该为杀了我大哥赎罪！”
朝歌好像被这话击中了，脸上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她垂下了拿枪的那只手。
过了会儿，她又用双手捂住了脸，肩膀一耸一耸……低低的笑声从指缝中溢出，逐渐扩大，变成近乎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就这……原来就为了这个，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人证物证全无，就直接进行有罪推断，来要我的命？！”
朝歌松开手，瞪大的双眼在夜色中极为阴森：“‘穿越小说的女主’？别搞笑了，如果这里真是小说世界，原身杀了人……需要对这一切负责的，不也应该是‘作者’吗？”
郑明熙愣了：“你，强词夺理。”
“凭什么无辜的穿越者要去赎她没犯下的罪？你说我是女主，那作者就该为我服务！洗白冤屈，干掉威胁，让一切剧情成为我通往王座的道路。”
“我强词夺理？”她继续冷笑，“怎么，七个参战者只有我是可恶的杀戮者吗？那你们大哥算什么，不自量力参战却丢掉性命的傻叉白莲花？”
郑明熙哑口无言。
“就你们的命是命，别人都是蝼蚁。”朝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给我记住了，只有属于我的记忆，才组成了我这个人。找到我杀他的证据再来咬人吧，双标狗。”
郑风月知道今天赢不了了。
她按住郑明熙，再度咬牙放低了姿态：“崔朝歌，抱歉，是我们错怪你了……请、请你放过……”
朝歌扣动冲锋枪释放钮，弹匣从枪身滑落。
“我相信道歉有用的，所以……”
她反手从风衣口袋中抽出新弹匣插入，面无表情地举枪对准草丛。
“我也要说，抱歉了。”
“砰”枪声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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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虚假的记忆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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