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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信封

公司食堂吃完午饭,田樱子回到办公室。初春温暖的阳光,照在办公桌上,樱子伸手拉上百叶窗帘,挡住了这道阳光。她以双手做枕趴在工位前,准备睡个午觉。

一只手突然落在她的背后,手的位置竟落在腰部附近,她立即睁开双眼,纤瘦的身体本能一弹,站了起来,茫然地转过头,与何经理对视。

“小田,你来一下。”经理何涛说。

近来,何何涛什么事都找她,几次和客户吃饭都会叫她结伴同行。连这周一天一夜的外出办公也安排了她。

樱子起身跟随何经理来到办公室,只见桌上放着一摞文件,何涛站在办公室中央,说“中午前帮我整理好,下午就要用。”

“何经理,下次能不能上班时间说啊,我还想睡个午觉呢。”樱子无奈地笑着抱怨,态度温和。

“你这么年轻,少睡一觉而已,麻烦你了啊。”何涛语气也变得温和,但又给人一种不允许抗拒的感觉。

部门管理何涛,虽然个子不太高,但长得还不错,宽脸上戴一副银色的边框眼镜。他今年正好五十。男人到了这个年纪,不发福不秃顶,也是稀有。

何涛有两任妻子,早年由前任扶持,有点地位之后就把前妻给甩了,换了现任。这些事,樱子起初并不知情,是与同事一起吃饭时他们无意间聊到,自然而然流入耳中的。

樱子来到办工作前,拿起散落的文件,往桌面上一敲,这时何涛忽然靠近,说“小田,你有个妹妹是省重点高中的吧?”

“是啊。”这是樱子引以为傲的事情,因此回答的语气很明快。

“下半年我儿子上初中了,可他读书不太好,暑期你妹妹有时间吗?帮我儿子补习一下,我会付工资的。”

“好啊,当然可以。”樱子说这话时,因为心急,望着何涛的双眼都开始发光了。

钱,是目前樱子最需要的东西。家里所有的生活开支,都靠她上班的这点微薄收入,勉强维持着。

等晚点妹妹升上大学,还有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需要筹措。她根本存不下多余的钱。若这时能有一笔额外的收入,哪怕给妹妹自己用,对樱子来说也是好事。

与何涛对视时,樱子从他眼神中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何涛看她的表情怪怪的。也许刚才太快表露心迹,让他看出了家境的窘迫。

何涛露出一些狡黠的微笑“小田,你要是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和我说。”

“没有困难啊”樱子尴尬地应声“帮何经理的儿子嘛,应该的。”

何涛露出了奇怪的神情。一种阴暗的凝视,他自己或许没有照过镜子,因为如果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也会感到厌恶的“小田,你爸怎么会坐牢的?”

樱子立即面露难色,压低了声音怕外面听见“何经理,你怎么,这也知道?”

何涛解释道“正好我有个朋友认识你爸,之前一起吃饭和我说了这件事。”

她马上为父亲辩白“我爸是被人骗了,他没做坏事。”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经理将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她“你妈妈也不在了,一个人照顾上高中的妹妹,很辛苦吧?”

明明应该是一个宁静午休时间,樱子却感到窘迫起来。

-

临近下午。外出的同事陆续回到岗位,人们各自交谈。

樱子拿起桌边的水杯,走进茶水间,准备泡杯绿茶提神。打开上面的柜子,绿茶茶包在更高处,她踮起脚尖却还是够不着。

经过的男同事注意到她纤瘦的背影,伸手替她拿了下来,她回身接过,露出一个迷人的笑“谢谢你啦。”

对方看着她如花般柔美的容貌,心里悸动不已,却又实在找不出法子引起她的注意,只好回一句“没事”作罢。

远处的走廊上,突然响起一个有些熟悉的男人的呼唤声“田樱子……她在哪?”

樱子连忙倒好热茶,拿着杯子探出头“小陈总,什么事?”

身穿黑西装,长相格外英俊的男人,出现在樱子的工位前。他叫陈科。

陈科是公司老总陈云的儿子。陈家集团,一共有一个母公司和两个子公司,还有十几间相关的生产工厂。陈科作为其唯一的独生子,想必一直被寄予众望。

他今年二十六岁,在国内念完高中后出国留学,以优异的成绩在耶鲁大学经济学毕业,回国后先在外企工作了两年,去年年末才被调来陈家的这所分公司,主管市场部。

陈科不但长相英俊,身材高挑,工作能力也很拔尖。对周围的同事还没有大少爷的架子,谈吐得当,为人和善。

因怕和父亲的称呼混淆,尤其是公司的年轻人习惯叫他‘小陈总’。樱子走到他身边,陈科转身,将刚才就拿在手中的文件递给她。

“这个项目内容你还记得吗?”

樱子放下冒着热气的水杯,展开一看“就是我写的。”

“和我去见客户,细节我来不及记了。”

“哦好,你助理呢?”

“她今早上班脚崴了,要休息一个月。”

一前一后走进电梯,陈科每天都是西装革履,樱子却穿着职场气息不太浓郁的白衬衫,亚麻裙裙装,清简的穿着风格和她柔美的长相十分般配。

陈科伸手按下按钮,电梯门合上后开始启动。沉默了一会,陈科突然问她“何经理怎么样,平时对你还好吗?”

“还不错啊。”樱子反问“小陈总,你怎么问这个?”

“就是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陈科在各个部门都会挑一两个人,作为沟通对象。这么想来,陈科每次来办公室,不是找樱子就是找何经理。

她瞥眼看陈科的侧影,今天才意识到,她或许就是被他选中的那基层人员之一。不过这也没什么,想知道基层的情况,挑合适的人保持联络,只是随口的事情。

忽然想到中午何涛那些怪异的举动,樱子隐隐有些不安,透露自己的情况“我明天要和何经理出差了,他最近什么事都找我一起。”

陈科听出了樱子语气中隐藏的无奈,他看她一眼,是“既然领导赏识你,就好好干吧。”

“恩”她低声应。

过了一会,陈科忽然低声说“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

“好的。”

跟随陈科来到会客室,花了半个多小时交接完。两人一前一后,送客户进电梯后,陈科边拿出手机接洽工作,边对樱子说“这段时间,我随时会找你,问你一些相关问题。”

“好。”樱子点头笑笑,边转身边说“那我下去啦,小陈总。”

-

周四早晨。

与何涛在高铁站汇合,转眼抵达另一座城市,匆忙直奔客户公司。赔笑聊了会,最终进入正题,帮对方检查了一些相关问题。等忙完所有的工作,打车抵达宾馆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唉,好累。”樱子转动僵硬的脖子,说“何经理,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个出差是高强度啊。”

“这有什么,我早就习惯了。”何涛只说。

两人走进宾馆宽敞洁净的大堂中,樱子拖着个不大的行李箱,何涛只背了个崭新的军绿色登山包,样式复杂,一眼便价格不菲。

去自助餐厅吃晚饭,樱子按照往常的习惯,帮何涛倒水,并泡了一杯热茶。将杯子摆在他的位置。他自己去拿食物,樱子再中途去排队给他拿面。

这两个月,因为经常被经理叫到身边干活,两人之间,竟然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何涛吃饭时和家人发语音“儿子啊,你好好做作业,不要三心二意,这次模拟考进步了给你奖励。”

樱子吃着碟子里的食物,并没有留心听他和家人温情谈话。她已经累了一天,只想填饱肚子,赶紧回房休息。

何涛先吃完,他抽出纸巾,擦了一下嘴“我先上去了,小田”

樱子点头应声“哦,好。”

何涛突然停下身,说“对了,我的房号你记得吗?”

樱子的脑海中,立即回忆起了开房时的那串数字“1204?”

“对,你吃完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樱子不解地望着何涛离去的背影,手里的筷子刚夹起一块肉,又放回碗中,吃不下了,因为紧张。她在餐厅坐了会,才乘坐电梯,来到何涛的房间。

房门是敞开着的,樱子在门口停下脚步,唤了声“何经理。”

何涛正在房内开了一条缝的窗边抽烟,应声偏头“来了啊。小田,你把门关上。”

樱子犹豫了一下,奉命行事,关上门慢步走近何涛“有什么事?”

单人沙发上放着那只昂贵的军绿色旅行书包,何涛的手伸入包中,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轻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樱子不解地望着这一切。

“给你的。”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樱子伸手,拿起大理石茶几上的信封。信封是拆过的,朝里面一看,厚厚几叠钱,樱子开始思考,但脑子里却没有一丝线索。

“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何涛指尖夹着烟,说“收下吧,我想你应该很需要。”

樱子不解地看着何涛的脸“这么多钱我怎么能收?”

何涛走到樱子身边,两人突然离得很近“你收了钱,以后你就好好跟着我,我还可以给你更多。”

何涛和樱子差不多高,他们平视着,他的手突然伸向樱子的腰部“怎么样?跟着我。”

樱子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个钱如果收下,就是卖身契了。那如果不收,会怎么样?何涛可是她的直系上级啊。

就在这时,樱子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陈科发来的语音聊天。

“小陈总打我电话了。”她把信封放回茶几上,同时将手机屏幕展示在何涛眼前证明自己没说谎“我去接一下。”

何涛点头说“好。”

来到走廊上,接起电话,只听对面呼唤“田樱子。”

“什么事?”她走到了旁边的窗户前,俯瞰着遥远的城市夜景,无数红色的车尾灯,仿佛有生命般迅速穿梭着。

他的语气认真而专注“昨天签的项目,我有几个问题要发给你,你尽快回复一下啊。我们部门今天加班,就等着做完手工的。”

“好的。”

“没事了。”

“那个,等一下。”樱子突然出声,仿佛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怎么了?”

但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待斟酌,不能贸然行事,她故作轻松“其实也没什么,下次再说吧,跟工作也没关系。”

樱子主动挂断了电话。望着黑暗的夜幕下繁华的街景,思索片刻。然后转身走回房中,何涛已经坐入单人沙发中,烟灰缸里是刚才掐灭的烟头,烟灰缸的旁边,那个牛皮纸信封摆在原处。

何涛微笑“考虑得怎么样了?”

樱子只往屋里走了两步,不愿再靠近,说“何经理,我知道你赏识我,但这个钱,我不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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