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漆黑的深夜,年轻的白人女性焦急地拍着木板门,嘴里不停地叫道:“老板,老板,开开门!我买药!我攒够钱了,我是来买药的!”仔细一看,她怀里还抱着个瘦弱的、眼睛很大却只能无神地睁着、喘着粗气的孩子。
当肥胖的中年男老板终于把门口打开时,他看到面前的漂亮女孩,发出了一阵得意笑声:“波德斯涅日尼克(Подснежник)·斯捷潘诺夫,是你呀,怎么这么大半夜的送上门来?”
“我有钱了,你看!那个药物,我买,我买!”
“哟!这钱,不是我刚在酒吧时塞到你胸脯里的吗?”男人的笑容越来越得意,“你怎么能拿我的钱给回我呢?”
“这是我赚的,沃纽奇,不不,沃尼亚尤希·涅普里亚特内先生,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年轻的女生一边躲着他伸过来的毛茸茸大手,一边继续哀求:“我的孩子快不行了,求你,这次不是让你施舍,我给你钱!”
“嘿嘿,我还是喜欢小波德你娇声叫着我沃纽奇呢!”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却伸向她怀里的孩子。
女孩想紧紧抓住孩子,却又怕老男人扯痛他,只好把手松开一点,让孩子竖着沿着她的腿滑到地板上自己站稳。
那是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孩子了,却瘦得异常,呼吸急促而紊乱。眼圈发着红,嘴唇白得毫无血色。
老男人说着“这就对了嘛”,向女孩伸出了他胖得流油的手掌。
女孩闭上眼睛侧开头,一边催促着:“快一点!我的孩子很难受了……”
男人一边满不在乎地说着“那就让他死吧”,一边发出了**被稍微满足、而欲求更满足的、像是野兽低吼一般的声音。
“……不!”
随着白人女性的一声微弱的的尖叫,画面变成了:那座黑乎乎的、发臭的肉山,靠着另外半边没打开的木头门,缓缓地滑下去,又轰隆一声倒向一侧。
肚子上一个黑乎乎的、发臭的洞里,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黑乎乎的、发臭的液体。
白人女性的呼吸声,和那瘦得渗人的孩子一样,沉重而紊乱。而他们的手——四只手,都紧紧地握着一条细铁棍——那是药店老板放在门边的,用来勾住卷帘门开合的铁棍,两端都磨得尖尖的。
那个孩子大得让人不安的眼睛转向他的妈妈:“我杀了……他?”
“不、不!是我做的,你什么都没做!”她慌张地松开了紧紧握着的两手。
她的手上一片粘糊糊,而小男孩的两只细弱小手却白净如初。此刻,小男孩的手指也一根一根地从细铁棍上离开,像洁白的花瓣,片片绽放。
细铁棍“铛”地落到地上。
白人女性发呆看着自己的孩子,又突然被这声音惊醒过来似的,冲进店里凭着记忆翻找到男孩平时要用的药物,又转身冲出门口,一把抱起她的孩子,紧紧地抱在胸前,然后大步大步向着深黑的夜幕里冲进去。
……
原来,我也是被人期待过、被爱过的。
即使那些爱,既贫穷又无奈,既黑暗又血腥。
不顾我呼喊、转身而去的卡佳,是残存在基因里的唐晚星的记忆。
我的孕母,不,我的妈妈,即使知晓我是一个怎样的小孩,即使在遗传基因上与我毫无关系,她也愿意用尽全力,护我、爱我。
少年突然来了一股勇气,猛地推开了门。
屋里的灯惨白惨白的。
他们应该是准备吃晚饭,许是男人们都不在家,女人们打算凑合着吃点馕和奶茶,还有码在盘子上的像方块一样的东西,是炸豆腐吗?不过已经看不出颜色了,盘子被枕在坐在主位的向前扑倒的小奶奶的额头一侧,盛满了她头上流出的红黑色液体。
那位一个月前还温柔地给他夹菜的阿姨,现在倒在了面对门口的那侧墙边,怀里抱着自己5岁的女儿。她们的头部旁边都有一小片红黑色粘稠液体,两人也毫无生机了。
少年向前挪着自己的步伐,呆呆地朝她们伸出手……
“你最好别动。”一声短促的威胁。
少年慢慢地从右侧转过身子,用那只完好的眼睛定定看着身后的鬼魅,轻声问:“为什么?”
“哈哈哈哈,你虽然不杀她们,她们却是因你而死!”吴凡笔直地指着他的鼻子。
“为什么?”少年执着地问。
“为什么?呵呵,你以为你做的事,与我们做的又有什么不一样!”
吴凡再走前一步,手里的抢顶住了他的脑门:“你与我们,又有什么不一样?!”
“……跟我们走吧!”他收起抢。
少年呆呆地跟在吴凡后面,如一具行尸走肉。
他们的车悄悄地出了城,向着西方那一抹残留的光明前进。
夜晚的戈壁滩星光点点,却照不进少年麻木的内心;越野车在颠簸,他的身体随之摇晃,心却像死水一般平静;车窗外的风呼啸而过,却无法吹散他心头的阴霾。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远处一片荒山之上。
不一会儿,连最后一丝微光也消失了,前方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让他感受不到一丝希望。
车在戈壁滩上飞弛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停了下来,吴凡一手拽起少年胸前的衣服把他拖出车,又推搡着少年往前走了几步。
他们来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入口,走进去后还能看见好几台越野车藏匿其中,四周是陡峭的岩壁,如同一道天然屏障将他们与外界隔绝。
不远处,一个庄严得像月夜之王的魁梧身影步步从黑暗的山洞中走出,是张恩国。他阴沉着脸,目光在少年身上打量了一番,当他忽然留意到少年手腕上戴着的特殊手串时,他忽然回身,蒲扇般巨大的手掌猛地落在吴凡脸上。
“头儿,你这是!”吴凡被打蒙了,但紧接着他也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
就在这时,远方的天际线突然亮起一束车灯,犹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明星,紧接着直升机的轰鸣声响彻云霄,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特种部队的车队与空中力量迅速集结,将峡谷紧紧包围。
特种部队一直暗暗追踪着手串的移动轨迹,直到它停在塔沙古道上即将穿越昆仑山的那一段,那里有个废弃已久的古老隘口——巴赫提隘口,穿越它可以直达中亚地区。
行动的时刻来临!
指挥官通过扩音器向那些亡命之徒发出震撼人心的指令:“立刻释放人质、弃械投降!”
张恩国目光如炬,冷静地审视着逐渐迫近的特种部队,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恐惧之色。他迅速而巧妙地指挥着手下,充分利用峡谷的复杂地形,精心布置了一道又一道坚固的防线。
特种部队指挥官紧握着无线电,声音激昂地指挥着这支精锐的队伍。队员们如利剑出鞘,全副武装,蓄势待发。地面部队矫健如猎豹,在峡谷外灵活布阵,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直升机则如同空中霸主,在峡谷上空盘旋,随时准备进行致命的俯冲支援,展现出无可匹敌的霸气。
然而,张恩国和他的手下绝非易于对付的敌人。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在张恩国的精准指挥下,展现出了惊人的协同作战能力。他们巧妙地利用峡谷的每一寸土地,与特种部队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每当特种部队试图突破防线,他们都会如同鬼魅般出现,手中的武器火光闪烁,将攻击者逼至绝境。
枪声、爆炸声在峡谷中回荡,火光与硝烟交织成一幅惨烈的画卷。特种部队虽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在张恩国和他的手下面前,却显得举步维艰。他们虽然一次次发起猛烈的攻击,但始终无法撼动张恩国精心布置的防线。整个峡谷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场,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让人不寒而栗。
在这场残酷的混战中,被“劫持”的少年孤独地蜷缩在一块硕大的岩石上,脊背佝偻,眼神空洞地盯着虚无的前方。周围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但他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这些嘈杂声音充耳不闻。
生我又是为何?
既带我来,如何不解我惑?
少年缓缓抬头,望向山洞上方那一线天空,直升机的探照灯犹如来自天堂的圣光,穿透黑暗倾泻而下,却照不进他内心的深渊。
而在这喧嚣的战场上,他竟能听到天空传来如同来自远古召唤的缥缈钟声,铛、铛、铛……
特种部队犹如猛虎下山,不断地向张恩国的防线发起冲击。他们时而如同猎豹般匍匐潜行,寻找敌人的破绽;时而如雷霆万钧,迅猛冲锋,试图撕开裂口。
血腥与枪声交织在一起,激起了那些亡命之徒更加疯狂的抵抗。他们肆无忌惮地开火,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来阻挠特种部队的猛攻。他们的眼中燃烧着对战斗的狂热,对死亡的蔑视,仿佛这场血战就是他们存在的全部意义。
然而,张恩国团伙的人数有限,怎能抵挡我方源源不断的生力军呢?胜利的天平开始向我方倾斜。
就在战斗愈发激烈之际,张恩国突然动作迅速地拽过身边的少年,将他紧紧挡在自己身前,犹如一道人体盾牌。
“停手!”他大吼,“不然我杀了他!”
场面瞬间陷入了死寂,只有风声和偶尔响起的枪声回荡在空旷的峡谷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少年身上,然而少年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置身事外,他甚至还扯着嘴角,对着紧张对峙的特种部队人员轻笑了一下,笑容平静而淡然,仿佛他预料到这一刻了。
“张恩国,立刻释放人质!”特种部队指挥官马上通过扩音器发出严厉的警告,声音在峡谷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回响在每个人的耳畔。
而此刻,唐万里站在特种部队的后面,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被张恩国挟持到前面的孩子。孩子的头发黏糊糊的,凌乱不堪,身形比以前又消瘦了许多,脏兮兮的白衬衣显得空荡荡。原本白皙的肤色因为强烈的紫外线和营养不良,已经变得又黑又黄,甚至透露出一丝病态。他心里怒不可遏:张恩国!你拐走他就拐走吧,和你那么多年兄弟,你把我家小晔弄成这样?
张恩国轻蔑一笑,反驳说:“人质?你们太天真了!你们知道他的代号吗?黑客界的大名鼎鼎的SL!Solar Light,日之华,晔!把名字都摆到台面上了,自信到根本不怕被追踪!这孩子五年前就在网络世界混得风生水起,无所不能。你们知道他以前干过那些大事吗?数都数不过来!”他开始逐一列举这位少年黑客曾经攻破的各大机构服务器。
张恩国一边说着,又用手臂紧紧圈住少年的脖子,强迫他抬起头,正面面对众人。
唐万里仔细一看,更是心如刀绞:少年的左眼还包着纱布,但那纱布已经污秽不堪,左边脸上似乎还残留着一道血泪的痕迹。
他忍不住心中又是一阵大怒:这么久了,小晔的眼伤怎么还没好?那纱布那么脏,万一感染了怎么办?万一瞎了怎么办?听目击者说,他脸上还有个大伤疤!
那个曾经皎若明日、纤尘不染的小晔呢?不、不,只要他能回家,就算瞎了,我也会好好照顾他,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他……
唐万里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胡思乱想着,一颗心早已乱成一团。
少年在心中冷笑。张老头这么做,不过是拖延时间,为手下赢得喘息机会,更是为了逼自己做出决断,死心塌地跟随他远走。
自己身负重大罪孽,留在此地只会面临无尽的审判与惩罚。没有理解、没有信任、没有包容,就算赎完罪,也永远只被质疑与排斥。自己的法定监护人,唐家将因自己蒙羞,被舆论推至风口浪尖;而同学们则会惊愕地得知“真相”,以最恶劣的因来推断所知的果。
殊不知我从离开羊城那一刻,甚至再早些时候,我已无意回头了。
不纯种的、不受欢迎、不被期待的鱼。生我,又是为何?
每当张恩国揭示一项“战绩”,跟在特种部队后面的唐万里,面色就愈发沉重。而那些相关机构的人员,也不禁愕然,他们虽然对此少年的技术实力有所耳闻,但却未曾料到他的“成果”竟如此惊人。
正当他滔滔不绝地描述上个月这名少年是如何轻巧破解了欧洲某家知名金融机构——据闻连那位尊贵的女王奶奶都在此有巨额存款——的安全系统时,一声断喝“闭嘴!”从对面的人群中骤然响起,打破了张恩国的滔滔不绝。
唐万里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小晔,没事!”他大声喊道,“我赔!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愿意为他负责!小晔,爷爷在,爷爷有钱!”
少年听到这话,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嘴型似乎在说:“爷爷,何必呢。”
“我卖地、卖掉所有楼盘、卖掉所有家产!你是孩子,不到十四岁,是受坏人教唆的,不会判得很重!而且,你揭发他们,是立了功的!我给你请律师!功过相抵!”唐万里继续大吼。
张恩国忍不住笑了,大声回答他:“唐老哥,早就跟你说过了,一个孩子的成长不能光靠给钱,你得知道他想要什么。一个小孩想要的,无非是被全家人疼爱,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个饭、喝个汤,哭的时候有人哄、生病受伤时有人抱而已。老哥,你从来都不懂吧?像这样的小孩,一念成佛,一念入魔。你制造了他、唤醒了他,又嫌弃他、疏远他……”
“张恩国!你拐走他我不跟你计较!求你让他回来!小晔,你回来!你要的,我一定帮你实现!”唐万里狠狠地打断他,转而恳求少年。
张恩国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山洞口,说不出的诡异。
那个被张恩国紧紧圈在臂弯里的少年,也轻轻地笑了起来:“呵呵,我现在想要的是什么,您没看懂吗?”
只见他坦然面对那些黑洞洞的抢口,张开了双臂。
这个动作的含义再明显不过——他在公然挑衅战士们,击毙自己。
战士们的瞄准镜里,少年脸上空无一物,那是一种已经彻底厌倦了这个世界、只想求得一个解脱的姿态。
“不!不要!”唐万里眼中满是惊恐,他试图冲过去保护这孩子,但却被周围的人紧紧地拉住,无法挣脱。
张恩国大声补充道,“唐老哥,你听这孩子是怎么说的?迟来的深情比狗贱!”他的声音充满了凉薄与得意。
少年又浅浅地笑了。
这时,从指挥官的嗽叭里却传出了短促的杂音,之后是一个不甚清晰的男孩的声音:“唐晔,对不起,是我误解了你,我向你道歉!请你回……”
把双臂张得大大的少年猛的一个激灵。他当然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
何嘉南。
张恩国感到被自己圈着的少年簌簌发抖,他刚微微松开手臂,想找机会把这“碍手碍脚”的少年一把推开,就在此时,他圈着少年的脖子的手突然收紧,右手却扬了起来,对着石壁开了两抢:“砰、砰!”
攀着石缝小心接近他们的一个战士猛地一挣扎、应声掉下来,鲜血溅在他们身边不远。
张恩国嗤笑一声:“声东击西?这还是爷爷我教的呢!”话音未落,他已迅速将一个烟雾弹扔出。
浓烟迅速弥漫开来,将山洞内的光线完全吞噬,只剩下闪烁的应急灯光和烟雾中隐隐绰绰的人影。
战士们戴着面具,勇敢地冲进这片混沌之中。他们隐约看到烟雾里,一个魁梧的身影,正将那个纤瘦的少年粗暴地塞进一辆越野车。
特种兵们见状,立刻加速冲刺,企图包围那辆即将发动的车子。然而,就在他们接近的瞬间,汽车发动机突然轰鸣起来,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在整个山洞中。
队伍严防死守,但,那辆越野车竟不是往外冲击逃离,却是朝着意想不到的山洞后方冲去!
原来在这山洞的后方,竟已经打通了一条秘密的通道,直通外面的群山。
随着越野车轰鸣声响起,张恩国驾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入山洞深处,烟幕弹的浓烟是在为他的逃亡之路做最后的掩护。他心中暗自庆幸对方没有发现这条通路,只要能成功逃离这个山洞,不远处便是国境线,一旦越过,自己便有机会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战士们听到汽车声方向,立刻意识到张恩国已经逃跑。
“追!”小队长一声令下,战士们如同猎豹一般跃上各自的越野车,车灯如利剑般刺破浓厚的烟雾,紧随其后冲入山洞。
追逐战在曲折的山洞中展开,战士们紧握着方向盘,他们的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能穿透这浓雾和黑暗。车速飞快,每一次加速都让人感到心脏砰砰直跳。
必须在张恩国逃离国境之前将他截获!
然而,山洞中的浓烟和外面复杂的地形给他们的追击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他们不得不在视野受限的情况下,依靠夜视装备和听觉进行搜索和追踪。
出了山洞,竟是一个悬崖!所有越野车在紧贴的峭壁的悬崖道路上继续飞奔。
这时,空中的轰鸣声逐渐接近。一架军用直升机从远方飞来,加入了追捕行动。直升机在空中盘旋,为地面部队提供空中支援和视野。
张恩国透过后视镜看到后方紧追不舍的军车和直升机,心中一紧,脚下的油门踩得更深了。他不断地在山路上急转弯,试图利用地形的复杂性甩掉追兵。
特种兵驾驶员熟练地操控着车辆,紧跟在张恩国的车后,而直升机的大探照灯则在空中指引着方向,确保目标不会逃离视野。
车中的少年随着车子的颠簸,身体摇摇晃晃,被浓烟熏得昏昏沉沉的头脑逐渐清醒过来。
Solar Light,日之华?如果这就是所谓的“荣耀”,我早就舍弃它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白皙得如同雪莲花的花瓣。
“Snow Lotus,雪莲花,”他轻声说,“我也不记得为什么这个词小时候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今天才记起,这是妈妈的名字。但我早在不经意间,把它弄脏了。”
直升机的轰鸣声在山谷中回荡,旋翼在悬崖上空翻飞,探照灯的强光如利剑般刺破黑暗,急切地搜寻着下方的目标。悬崖边的道路狭窄得仅能容一台车驶过,任何其他车辆或障碍物都无法逼停张恩国的车。
直升机上的狙击手已经稳稳地瞄准了那辆亡命逃窜的越野车。车顶的破损让狙击手有了清晰的射击视线,甚至有把握一枪命中张恩国的头部。
然而,指挥官却迟迟没有下令开枪。他紧锁眉头,心中充满矛盾:“不行,那车上还有个人质!”他深知一旦张恩国被击中,失控的车辆极有可能冲下悬崖,那名少年也将难逃一死。
即便那少年真如张恩国所言,以黑客身份做了那么多无法无天的事,也不应如此葬送年幼的生命。
但指挥官也清楚,一旦过了这段悬崖路,便是国境线。若让张恩国逃脱,后果不堪设想,他手中的重要情报,以及他的头脑中的资讯和经验,对于任何情报机构而言都是无价之宝。更何况,如果他带着那名少年黑客一同逃离,对祖国的损失将无法估量。
指挥官只能令直升机上的狙击手和观察员把握时机,抓紧国境线前稍平缓戈壁的数秒钟,一举击毙犯人。
那名少年模糊的视野里,只看得到从头上照下来的圣光。
但就是在汽车、直升机的各种吵杂的轰鸣声中,他突然听见一阵清脆的钟声,“铛、铛、铛……”回荡在峡谷之间,悠扬而神秘。
一半是天涯,一半是深渊。
一念成佛,一念入魔。
是不是成了佛,世界便没了魔?
往西过了这茫茫昆仑,天高云淡任鸟飞。少年猛地一个激灵:魔,要逃了。
自己犯了错。
但至少现在还有最后一个机会弥补些什么。
狙击手通过目镜清楚地看到,那名原来瘫坐在副驾驶的少年,用尽全身力气一跃而起,双手紧抓住方向盘。张恩国迅速反应,一手猛地推开了少年!
但,车子还是失控地撞向了左边的岩壁。
随着一声巨响,车头剧烈反弹并歪向一边,随后整个车身开始向着右侧的深谷滑去——
砰!一声巨响。车子第一次撞到突出的岩石,翻滚了一圈,有些东西散了出来。
“谁来告诉我,”
砰!又是一声巨响。车子又撞到突出的岩石又翻滚一圈,又有好些部件散了出来。
“问生死因果,”
砰、砰!第三次、第四次,这台破烂的车不知翻滚了多少圈……
少年仿佛能亲眼看见,自己化为了片片碎片,在风中飘散。
几经翻滚后,汽车重重地摔在一个稍平的岩石上,又马上剧烈地爆炸开。
那焰火呀,就像一朵娇艳的花。
“能否,立地成佛……”
……
在这边山洞外面的唐万里、及所有人,听到从天边传来的爆炸声,心里咯噔一跳!
孩子,你要好好的!
……
一去昆仑西,何时复回翔?
……
一去昆仑西,便无复回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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