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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草精灵

祝寿,听起来是一件很热闹的事,但苏罂却一点儿也不开心,此刻她正签收着一箱一箱送来寄春峰的贺礼,根本无暇去烟雨峰瞧上一瞧。

“浮玉宗,千年的大地翅膀一株。”

“崇吾宗,原初的金灯藤一截。”

……

这些个贺礼不是千年万年,就是天阶地阶,苏罂叹了叹气,听起来就很贵……正在她勤勤恳恳登记时,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抬头一瞧,是一位笑容和煦的白衣姑娘。

“你好,涿光宗送来贺礼,这是一本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剑法残篇,寒英真人于剑道精益求精,定会喜欢。”

苏罂紧紧盯着她,点了点头,“谢谢。”面前这人仪表不凡,落落大方,野眉凌厉,目光如炬,压迫感十足,好似直面太阳一般。

奚和?

“听闻寒英真人最近收了一名杂役学子,莫非……就是师妹?”

苏罂:“应该…是我。”

“呵呵,我叫奚和,很高兴认识你。”奚和笑着行了个抱拳礼。

苏罂回礼:“我叫苏罂。”

忙碌到黄昏,苏罂从未觉得写毛笔字如此烦累,捏了捏手腕,后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对梅花珥,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放进了礼物堆里。

趁着云纤凝还没回来,苏罂钻进了厨房,打算做一个生日蛋糕,有灵力辅助,别说蛋液分离了,就连打蛋清也是手拿把掐的。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苏罂坐在书房门口,与一盏小小的灯为伴,风雪呼呼,不见星辰,衬得人睡意满满。

有人踏雪而来,雾气径自消散,半月而出,洒下皓白,那荧光缕缕接近了孤灯,与往常一样,并未破坏熟睡人的光影。

歪靠着朱柱,两只马尾辫自然垂下,面色还算恬静,只是裙摆紧压着,双手也缩去了袖子里,想来是低估了夜寒。

“苏罂。”

苏罂眨了眨眼,见云纤凝回来,连忙从凳子上起来,“啊唔,云仙子,我……”没成想低血糖了,两眼一黑,摇摇欲坠。

眩晕中,手腕传来温柔的触感,苏罂借着这安全感缓了缓,当黑幕褪去,再没有如此确凿的条件来证明这个世界的真实。

“你,您喝酒啦?”

云纤凝收回手,面对突如其来的盘问,打趣道:“我还以为喝酒的是你。”

“我这是、体质原因。”苏罂有些气那些来祝寿的人,为什么要喝酒?“哦,对了,我给您做了生辰蛋糕,要尝尝么?”

“所以,这便是你等我的原因吗?”云纤凝问道,那样小小一只孤零零坐在门口,任谁看了都会生出些许负罪感吧。

苏罂点点头,“我怕您参加…宴会回来,瞧见灰蒙蒙的一片,会有失落感,毕竟是生辰,热闹一些总是好的吧。”

云纤凝勾勾唇,“刚喝完药酒,嘴里苦涩得紧,那便多谢你的好意了。”

苏罂转身开门,开心并疑问道:“什么药酒呀?”云纤凝随口回答:“沅师妹泡的。”

苏罂又问:“哦哦,那为什么喝药酒呢?”

云纤凝:“体质原因。”

……

来到书桌旁坐下,云纤凝一眼便被小蛋糕上的霜月照梅图给吸引了,构图留白点缀,哪哪都符合她的审美。

抬眸瞧了瞧侍在桌前的苏罂,苏罂连连摆手,“噢、我不吃。”要知道她此前已经吃掉了许多个失败品。

眼见云纤凝下了逐客令,苏罂也不再逗留,行了个礼:“那……学子告退。”过了会会儿,又小声道:“云仙子,生辰快乐哦~”说完,快步逃离了书房。

乍一听,云纤凝还以为回到了小时候,像这般朴素的祝福,显然已沉淀在了岁月的长河里,棉甜的口感却如鱼钩般,又一一钓起。

苏罂红着脸回到房间,想不通那些生日歌究竟是怎么唱出来的,唔……真的好羞耻!

沐浴,炼气,睡觉。

十天后,到了中秋节,这自然是要放假的,于是苏罂又忙碌在厨房,开始摸索月饼的做法,虽然她不爱吃月饼。

忽然想到:“诶,我不爱吃月饼,会不会纤纤也不爱吃呀?罢了罢了,分给朋友们也好。”

云纤凝并不在峰上,不知道去哪儿了,苏罂做好月饼后,先给尤澧送了一些,至于施姽和施妤,自然是回了施家。

冯招摇和陈今越也回家了。

回到房间后,苏罂靠在窗前的书桌上发呆,指尖时不时拨弄一下花瓶里的梅花,每逢节假日,她似乎总是孤身一人。

“那么大个人了,出去玩也不告诉我一声,不知道我会担心么……”

和衣躺了会儿,醒来时已经很晚了,苏罂又把院子翻了一遍,还是不见云纤凝的身影,登时紧张起来,御剑飞去了烟雨峰。

“周仙子,云仙子这么晚还没回来,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周茉瞧了瞧窗外的月亮,回道:“中秋佳节,宗主想必是下山游玩去了,也或许是旅游,放心吧,她玩累了,自然会回来的。”

“唔,原来是这样……”

当宗主肯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苏罂慢慢说服了自己,每个人释放压力的方式不同,一直闷在山上也不好。

只希望纤纤早点回来才好。

满月之下,山间稠雾堆积,在一片朦胧中,依稀可见点点火光。

七天后。

云纤凝终于“旅游”回来,在一个平静的午后,苏罂快步出门迎接,一瞬红了眼眶,“仙子,你、您去哪儿了……”

云纤凝顿了顿,“偶有感悟,闭关去了,抱歉,忘了告知与你。”

“哦,没事的没事的,我只是……嗯,我做了月饼,您要尝尝么?”话还没说完,已经带路去了书房。

云纤凝对着空气:“好吧。”

苏罂每天都有做一个月饼,如果云纤凝没回来就吃掉,所以今天的月饼很新鲜。

云纤凝对月饼的印象一直都是甜,腻,噎,谈不上有多喜欢,便叫苏罂沏杯茶来。

苏罂知道云纤凝要喝的茶并非泡茶那么简单,只好打肿脸卖弄生疏的茶艺,心想不就是刮沫摇香么,能有多难?

事实却是:咕噜咕噜,乒乒乓乓,叮铃哐啷,嘶,呼呼,好不容易做好一杯茶,云纤凝露出古怪的表情,打趣道:“你怎地那么笨?”

苏罂低头抿紧了唇,倒不是难过,而是笑容快压制不住了,呜呜呜,纤纤居然夸她笨耶!啊啊啊,好开心!

“有时间去玉茗峰学习一下吧。”

苏罂点点头,转身退下。

云纤凝深深喘气,露出疲惫的模样,慢慢切了一小块月饼吃,却被呛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又尝了尝,竟是辣的?

眨眼到了十月十九,苏罂的生日。

虽然一出生就被抛弃,但苏罂仍然接受了这般虚无的概念,大抵就是,每过一年都要变得更好,好好把自己养一遍。

剪梅,上课,兼职。

其实与平常并无二致,苏罂很乐意替别人庆祝生日,却不想别个参与自己的生日,虽然听起来很别扭,但i人就是这样的啦。

今日的饭菜略微丰盛,连云纤凝也有些讶异:“鸡腿,鱼汤,羊肚,牛里脊,虾球,排骨……为何会有这么多肉?”

苏罂笑道:“女孩子就是要多吃肉呀!”

沐浴过后,苏罂拿出了一个小本本,上面全是服装设计,乍一看平平无奇,但若是搭配上幻化的法术,便会碰撞出难以想象的火花。

如同精妙的换装游戏,苏罂一件件穿上了属于现代的洛裙,是抹茶小蛋糕的配色,与绿丝带的麻花辫互为衬托。

最后是苏罂期待了很久的高跟鞋,也是送给自己的十八岁成人礼,双侧空蝴蝶结珍珠绑带的款式,少女感满满。

苏罂瞧着幻镜里的自己,竟有些害羞,转了一圈后,索性把镜子散了,哒哒哒走了几步,裙摆随步伐荡着,感觉挺有意思的。

而正在睡觉的云纤凝却不这样觉得,眉头越蹙越紧,她似乎交代过,夜里最好安静点,怎地今日偏要闹人?

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去窥探苏罂,因为她总是不穿衣服,可现下,应该是穿着的吧?

忍耐再三,云纤凝终是睁开了眼眸,这人哒哒哒的到底在干嘛?

随着神识覆盖,映入眼帘一只翩翩起舞的草精灵。她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这般舞蹈,穿搭也是,可两者相加放到苏罂身上,却一点儿也不奇怪,这也太奇怪了?

不知不觉看完了整套舞,云纤凝有些恍惚,一方面为自己的偷窥行径不耻,一方面又疑惑到了极点,这人,定然是有问题的。

沉思间,苏罂也做完了谢幕动作,浑身突然泛起绿光,云纤凝紧紧盯着:“她,她这是要变草精灵啦?”

下一刻,衣服全褪了去。云纤凝大惊,连忙捂眼,“怎么又是这死出?”

苏罂自然很冤枉:“唔…幻化法术的持续时间好短呀。”

平静后,云纤凝将寄春峰的遮蔽阵法迁了一隅到苏罂的房间,天地良心,是这人吵人在先,她不是故意要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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