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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董老师的眼里包含期望,显然渴望听到冷盈肯定的回答。

冷盈默然一瞬,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不想应酬,但母亲这句话没说错,她确实记得这位董老师。

当初综艺录制时,董老师来过节目现场和孩子们见面,那首片尾曲中的童声合唱……也有自己的声音。

太久太久以前的事了。

冷盈一般是没兴致提的。

得了冷盈肯定的回应,董老师更高兴了。被这样才华横溢的晚辈记得,无异于对她自己的肯定,让她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

“你们家小盈也很厉害呀。这两年新作频频,我都听了的。”董老师竖起大拇指,“很不错。”

“还是新人呢!”冷盈母亲笑起来,“您是前辈。”

董老师微微一笑,似是懂了她的意思:“前辈照顾晚辈,应该的么。小盈有空可以来我的工作室看看,业内挺多歌手在我这里用设备的。”

这场宴会无趣无聊,唯独这句话冷盈觉得还算尚可。抛开别的不说,她也是能够欣赏董老师作品的听众,能够去董老师的工作室里取经,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她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董老师看到她点头了,也挺开心的:“综艺结束后,很久很久没见了,你也是,其他孩子逢年过节还会给我发消息呢。”

只不过董老师对冷盈的印象最深。

冷盈:“……”

她迟疑了一阵,母亲已经开口帮她答话:“小盈那阵子出了点事,沸沸扬扬的……我和爱人商量后,特意让她少露面了。”

董老师恍然:“也对。现在大好了,平日可以走动起来。”她朝冷盈眨了眨眼,颇有几分年轻人俏皮的影子,“你的新歌挺不错的。我手下有个艺人正合适唱,等会聊聊。”

冷盈递出一张名片:“生意都是我的经纪人在谈,您跟她联系,我给她说一声。”

董老师微笑:“好。”

她收下名片,又端着酒杯去别处了。

冷盈的母亲留下来,低声提醒:“来都来了,不要让功夫白费。”

冷盈装作听不懂:“我按您的要求打招呼了。董老师是今晚的第六个人。”

“……我是让你主动点。”冷盈母亲叹气,“家里有资源不用,不是傻么?宝宝这么漂亮,你愿意拍电影,早就火啦。你不愿意,不强求你,但词曲也是圈里的事,认识点人不好么?”

翻来覆去总是这样的话,冷盈已经听腻了。“宝宝”这样本该是亲近之人喊的称呼,听起来也格外恶心反胃。

明明今晚的宴会上自己什么都没有吃,此刻却感觉像吃了十斤肥肉一般油腻!

黏稠的窒息感蔓延上她的喉咙,冷盈想说些话,却又知道只是白费口舌,于是任由黏稠的感觉堵住自己的嗓子眼,沉默以对。

母亲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似乎带了几分失望,接着冷盈听到了有人喊母亲的名字,母亲应了声,甜腻的花香随着高跟鞋清脆的声音离开。

……人走了。

冷盈注视着母亲的背影。

她突然想到了好久以前。

自己刚刚和姬玉认识不久的时候,窝在病床里,天花板冷冷的,彻夜未眠。手机里的姬玉陪伴她,听她诉说抱怨。

她们认识不久,但姬玉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听完自己的抱怨后,姬玉说了一句天真的、深深令冷盈震撼的话。

冷盈至今仍记得。姬玉轻飘飘说出来,天真得仿佛是假话:“那我带你私奔吧宝宝。”

她喜欢被姬玉这么喊。只是后来姬玉不这样喊她了。

……把话题扯回来。

冷盈抬手贴了贴已然微微发烫的脸颊。

她的手背是冰的,衬托得脸颊的热意很是滚烫。

所谓私奔,只是初时不久的玩笑话,后来谁都没有提过。冷盈摇头笑了笑自己,莫名其妙想起好久以前的事……可能是因为姬玉快要回国了。

宴会厅内笑语声声,但是冷盈听不下去了。

当她想到姬玉的那一霎,便再也不想在这里浪费人生。将杯中最后一口红酒饮尽,冷盈悄悄离开了庆功宴的主场。

今晚同六个人交换了名片,母亲应当不会再捉自己了,就算发现自己半途离场……发现就发现吧。

冷盈上了群姐来接自己的车,车内安安静静的,只有空气流通的风声。

群姐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一如既往的没问她在宴会厅里社交情况如何,只是给她打开了车顶的天窗。冷盈靠在后座的椅背上,看向头顶疾驰而去的星空。

“今天有星星。”

群姐专心开车,敷衍:“是么?要停下来让你拍照?”

“不用。”冷盈静静说道,“星星待在天上,就很好。”无需将它变作一张二维的照片,那总是无法完完全全表现出星星的美丽。

冷盈忽然是想到了。她想和姬玉看星星。

最好只有她们两个人,并肩坐在在同一处夜晚里看星星。

头顶星空闪烁,消失在流光溢彩的城市繁华中。

群姐将冷盈送到家门口,“好了,你上去休息。明天再找你聊工作。”

冷盈陈述:“我把你的名片给出去了。”

“我知道……好吧,那我过两三天再来找你。”群姐预感到接下来又是繁忙的商务沟通,“你都给谁了?等会把名单微信发给我。”

“OK。”冷盈开车门,“拜,回去注意安全。”

“你记得喝点柠檬水什么的啊,别直接就睡了。”群姐在她身后喊了句,看到冷盈举起来示意的手才放心驱车离开。

家里有点冷清。

冷盈不想开灯,借着月色摸黑泡了杯热水喝了,倒头就睡。

第二日起来,群姐的微信消息在对话框的很前面。出于对合作伙伴的尊重,冷盈点进去消灭了这里的红点——但实际上,即使她不点进去,她也猜得到群姐的消息是什么内容。

是每次她去参加完父母安排的行程后,必然会发生的事。

不出所料,群姐发来的消息安安静静躺在那里:昨天庆功宴的照片上热搜了,最近减少出门行程吧,狗仔肯定要追一阵。

冷盈点开群姐发来的链接,热搜有好几个。

最前面的主角是她的母亲,专业摄影师拍摄出来她雍容气度,与冷盈心中的形象相去甚远。视线往下落,评论区都被母亲的粉丝淹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表情和庆功海报构成了索然无味的世界。

再往下走,自己的名字也在热搜上。有人发了一段昨晚拍摄的视频动图,拍到了她的侧脸,那时她正在母亲的牵引下和董老师说话。像素不甚清晰,好在滤镜十足,充满了朦胧的氛围感。

评论区里甚至有不少前综艺粉在感慨,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些评论在揣测自己是不是要进军娱乐圈来拍戏了,紧接着又被自己的路人粉反驳回去,说董老师是词曲界的前辈,打招呼很正常。还有些母亲的粉丝,爱屋及乌给自己做数据。

入目纷纭乱语,冷盈自嘲笑了声。

个人主页的红点也在不断往上涨——是粉丝数在涨。

退出微博,冷盈颇为疲倦地合上眼睛,假寐了一小会,才重新去考虑群姐发来的消息。

她是一个出门需求很少的人。换而言之就是很宅,十天半个月不出门也是可以的,一旦进入创作状态,更是会切换成完全的闭关状态。

群姐提出来的“最近少出门”的要求,对寻常时候的冷盈来说是一件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的事,甚至于她自己也乐得少出门,少一点关注。

……但唯独有一件事不行。

冷盈要同群姐说清楚:朋友回国,我要去接她。

朋友?

群姐恍然,是了,冷盈那个久居国外的超级好朋友——自己只闻其人不见真容的好朋友要回国了。冷盈和自己说过的。

沉思会,群姐问:我帮你安排车去接她?

冷盈再次强调:我要自己去接她。

群姐没回复,冷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已经和她说好了的。

心知说不动她了,群姐妥协:好,那出门要做好准备。你也不要一个人去,提前说,让小叶开车送你,或者我来开车送你。

小叶是群姐安排给冷盈的助理,不过冷盈用到她的时候很少,目前正在春节假期阶段。

这个可以。冷盈表示肯定。

群姐松了口气,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惆怅,平地里突生一种以后的时间也不会太轻松的感觉……但这是好事情。

冷盈有自己的想法,愿意表达出来,她乐见于此。

就这么说定了,群姐又叮嘱冷盈提前说。她要安排一辆狗仔不熟悉的车来接冷盈去机场。

热搜沸沸扬扬,冷盈不曾出面认领热度,她的个人微博长草很久了,上一条微博还是为了宣传新歌。

正主不出来,热度就渐渐下去了,这也是互联网的常态。

冷盈数着日历,一天翻一页。

终于离姬玉回国的日子只剩最后一张——姬玉除夕时说再过三四天就能回来,只是半路计划有变,又往后延期了几天。

她回国的时间正是春节假期后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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